風憐目將田方子領至兩位判官跟前。
文判官忙勾了田方子的名字,武判官將田方子收入魂牌之中。
風憐目連忙道謝,又道:“此地便交給兩位將軍,小道就此告辭了。”
武判官與文判斷對視一眼,拱手道:“靈虛道長留步。”
風憐目道:“武將軍有何見教?”
文判官道:“我看靈虛道長如此著急要走,不知是否有何要緊事情要處理?”
風憐目歎了口氣,說道:“小道確有一事,雖然著急,但一直毫無頭緒,本不欲勞煩廟中尊神,但既然相問,我便直說了。”
武判官笑道:“道長何必多慮,你我都是為蒼生計,本就互為補助以正大道,盡管明說就是。”
風憐目見二位神將如此說,便開口道:“小道前日追捕一玉石精,不想一時大意,竟被他在本縣郊外山中遁去,直到此時還未查明他藏匿之處,因此方在廟裡徘徊,不知兩位將軍可曾見過否?”
二位判官聽罷皆是搖頭,尷尬道:“竟有這等事,卻不曾見得,慚愧慚愧。”
風憐目心中一沉,暗道:莫非他竟不在此地麽?於是說道:“看來我或許找錯了地方,那就不必在此久留了,我再向他處去尋便是。”說著便又轉身。
卻又被文判官叫住:“凌虛道長慈悲心腸,我們兄弟有事相求。”
風憐目住了腳,看著文判官又道:“眼下眾鬼魂開始不安,我們要擺拘魂陣,若在平常也非難事,只是現下的鬼魂出了異常,以防萬一,還需要仙長你出手相助。”
風憐目聞言心中來了興致,當下說道:“請將軍安排,小道必鼎力相助。”
文判官沒料到面前的小道士竟如此痛快,臉上不由露出喜色,道:“只需幫忙守住陣印便可。”說著手中托起一個盒子。
他二人預感到今日整村的鬼魂或將犯難,因此便欲多個幫手,以防不測。
風憐目看時,見是一銅製小盒,巴掌大小,盒面雕刻有吞魂獸紋,獠牙外露,閉目沉睡。
旁刻有一行鬼文字,風憐目恰好認得,只見寫著:地府製城隍司拘魂印。
側面有一個按鈕,應是機括。
文判官按下銅鈕,那盒子緩緩打開,盒面吞魂獸花紋也漸漸睜開眼,嘴巴跟著盒子開始張開作吞噬狀。
與此同時周圍陣陣陰風刮起,自外向內被吸入盒內。
漸漸的盒子徹底打開,裡面還有一塊內襯,上面放著一枚玉質印章,印紐便是一尊立體墨玉石雕的吞魂獸,樣貌與那盒面上一模一樣。
它本是趴著不動,隨著盒子打開也慢慢活動著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張開大嘴,喝奶一樣凌空將陣陣陰風吸入口中。
一通吸食過後,吞魂獸的周圍竟出現一條蛇形青光,兀自盤旋著靈活遊動。
風憐目看著,不由讚歎道:“這神界之物果然端的靈妙,嘖嘖嘖。”
文判官雙手將盒子交與風憐目,風憐目小心托住。然甫一入手,便覺一陣刺骨冰涼。
饒是他幼時修行,天資很高,放眼東洲,同齡同輩者幾乎無出其右者,自是陽氣頗盛,但竟然一時也難敵這寒氣的侵襲,
這道寒意好似化作了蚊蟲叮咬著全身而且還在蠕動,令風憐目頗覺怪異。
文判官又朝那印章拜了一拜,口中念念有詞,又道:“請風道長代為執守此印章及陣眼。”
又附耳低語教給他一句通靈咒語,此咒可與整個印章神意相通。
風憐目當下便試,果然,立刻便可與印章對上了話,而印章也立時收起了那道濃烈的寒氣,傳遞出一股溫和之意。
此時再看,那墨玉石雕的吞魂獸竟然搖起了尾巴盯著風憐目,意態親和。
風憐目心下盤算,這吞魂獸或許才是這拘魂印章的真靈。
忽聽武判官:“凌虛道長果然好天資,稍後必要時便拜托你將精神力注入給印身,這頂端的吞魂獸自可從印身之中吸取力量以維持大陣。”
風憐目忙點頭答應,只因此時他好奇心已盛,怕是趕都趕不走了,迫不得立刻就能施展那通靈咒,見識一下這吞魂獸的威力與變化,也抵消他這一陣子百無聊賴了。
此時他滿心滿眼都是那吞魂獸紐,凝神其中,早忘了印紐下面的印章了。
是以武判官的話風憐目只聽了大概。
大陣擺好,風憐目急急坐到陣眼之處,將拘魂印章放在身前,一面右手掐了個凝神訣,準備好隨時驅使吞魂獸。
而風憐目周圍,各陰兵手持兵器亦入了陣。
文武判官亦步入陣中,站好了混元樁,便開始變幻訣文,亦輔以心咒,並按照方位踏動了罡步。
咒畢,步停。
文武判官同聲喊道:“開陣!”
風憐目耳中只聽到一聲怪異的獸吼。周圍的鬼魂立時掙扎起來, 並伴隨著一陣陣嘈雜的呻吟。
吼聲便是那吞魂獸發出,它此時好似受到召喚一般,大張口,在那印台上搖頭擺尾,作奮力廝殺狀。
而陰兵手中的兵器上迸發出一道道的幽藍色光焰,於陣中交織成一張大網,喚作縛魂網。
網中心一道光柱,直飛入吞魂獸口中。
此時文武判官與各陰兵念出同聲微咒來,雖聽不清字眼,卻嗡嗡回蕩在鬼霧之中。
風憐目看著霧中的鬼魂掙扎越烈,起初的呻吟很快變作了嘶吼。
神態亦從之前的呆滯一下子變成如野獸般暴躁起來。
鬼霧似暴雨前的烏雲在滾滾翻騰。
念咒聲愈大,語速也愈急速。
風憐目抬頭看時,縛魂網已自上而下劈頭蓋了下來,落在眾鬼魂頭頂後開始收攏。
眾陰兵仿佛是一群漁民在集體撈魚一般。
吞魂獸開始發力,它周圍的青光蛇已遊入了光柱之中。
縛魂網中被蓋住的鬼魂好似受到過度驚嚇的魚群,感到危機自然想要逃脫。
不過群鬼無首,遂各自用嘴去咬那青光色的網。
只見陣陣青煙瞬間冒氣,那縛魂網儼然是有吞魂獸的法力在內,正製鬼魂,自然將反抗的鬼物當時灼傷。
可是鬼魂絲毫沒有松嘴,依舊牢牢咬著,因為皆是迷糊之狀,哪裡曉得痛苦,隻本能攻擊自認為危險的東西。
再看那吞魂獸,從拘魂印中源源不斷汲取法力,愈加收攏縛魂網。
而文武判官及眾陰兵只能消耗法力維持拘魂印的運轉,絲毫不敢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