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與其說是個罐子,倒不如說是個用木頭拚接而成的洞穴,前窄後寬,形狀並不美觀。
房屋的表面覆蓋著幾層濃密且墨綠的藤蔓,藤蔓宛如虯龍般粗壯有力,相互盤結在了一起,與周圍落魄的院子相比,略微顯得有些壓抑。
‘這裡有人嗎?’
看著面前荒蕪的景象,感覺不像是有人類活動過的痕跡,因此莫凝竹也不免對自己所找的房屋產生了懷疑。
‘走錯了?難道不是這裡?’
盡管莫凝竹抱著疑惑,但是她依舊對自己的識別能力感到自信。因此她微微提起手中的食盒,緩慢地推開院子前的柵欄,朝著屋子前方半圓形的小門走去。
‘曲寒豆、補氣矮果、銀粉花,種類倒是挺多的,好些個都還從來沒有見到過,叫不出名字來。’
莫凝竹偏過頭,在小田裡認出幾種常見的植株來。她眉頭微蹙,因為在自己的印象當中,這些植株都是用來治病入藥的,而且服用的量都不大。
這些治療藥草的數量,恐怕都可以給整個城鎮的人使用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二師兄種這麽多,究竟是為了幹什麽?
‘藤蔓開花,不過這花好小,還乾巴巴的。有意思,不湊近看,根本就沒有察覺。’
莫凝竹走到門前,一抬頭便注意到了藤蔓上開著的淡黃色小花。她之前一直對花朵不太感興趣,主要是因為她覺得絕大多數的花朵,都太引人注目了。
噠!噠噠!
琢磨片刻,莫凝竹緩慢地用指節敲擊房門,接連重複兩次後,房間裡才總算是有了回聲。
“進來後記得趕快把門關了,進門後有個鏈子,掀開後再放回去。記得要扣在兩邊的鉤子上,不然很容易脫落了。”
房間內傳來的聲音有氣無力,要不是周圍的環境足夠安靜,再加上莫凝竹的聽力本身就比較好。
不然只有將耳朵貼在門板上,才有可能聽得到房間內傳來的說話聲了。
“好。”莫凝竹乾脆利落地答覆。
對方似乎是判斷出了自己的身份,不然應該也不會講解得如此細致,就連每一個步驟都詳細告知,生怕自己胡亂操作出現了差錯。
‘進個門,難道也需要弄得那麽麻煩嗎?’莫凝竹滿是懷疑,但是嚴格按照對方的指令,推門進入了房間。
呼~
隨著大門的開啟,房屋內迎面吹來一股暖風。這股暖風的感覺非常微妙,帶著濃濃的藥草苦味,但是卻仿佛晨曦間的甘露,悄然地滋潤著我她的皮膚。
莫凝竹難免愣住,不過屋內傳出的呵斥聲,卻立刻將她飄忽的思緒給強拽回來。
“趕緊關門!別讓藥汽都跑走了。”
莫凝竹的反應也算是比較迅速,她一邊提著食盒,一邊回身將大門給緊閉了起來。
‘好黑,房裡的光線好像不太好,而且還不怎麽透氣。’
門一關上,周圍的視線便模糊了起來,仿佛是調節了屏幕的亮度,足以證明房屋的透光性究竟有多差。
“這些藥物的氣息都是萬分珍貴的,如果被浪費掉了,恐怕就又得挨師尊一頓痛罵了。”
沙沙~沙沙~
房屋內傳來了重物拖地的聲音,並且還夾雜著明顯的顆粒摩擦聲。
莫凝竹按照二師兄的指示,先將食盒小心地放在地面,隨後一步一步地進行操作,已經是跟闖關又異曲同工之妙了。
“二師兄?”
莫凝竹提著手中的食盒,眯起眼睛緩慢向前,在朦朧的水汽中尋找著二師兄的身影。
二師兄全名易凌寒,他師尊林青山在外也是已經打著對方的名號,開始到處招搖撞騙。據了解,二師兄的情況相當特殊,他是宗門之內,唯一一個被師尊允許帶餐回房間吃飯的人。
“就在這裡…以後要是送飯的話,就直接放在門口就行,可以不必送進房間裡。”
莫凝竹的視線順著聲音搜索,最後定格在一個中央凸起的棉被上。並且在棉被的表面,發現了一張面色萎黃、兩頰凹陷的臉。
這張臉似乎是讓莫凝竹回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經歷,她下意識地捏緊了食盒的提把,對自己這位二師兄目前的狀態感到擔憂與困惑。
‘宗門的夥食不是挺好的,為什麽自己這位二師兄還一副營養不良的感覺,難不成是被師尊區別對待了?’
莫凝竹不禁懷疑起了食盒內裝的究竟是些什麽食物,難道只是一些簡單的剩菜剩飯?才會導致二師兄變成如今這番落魄的模樣。
“以後放門口…”
莫凝竹看著二師兄亂糟糟且硬邦邦的頭髮,仿佛是用油脂在每根頭髮上塗抹了一遍。並且應該有幾個月時間沒有清理過,才有可能變成如今這般雜草團的造型。
易凌寒無所謂莫凝竹的異樣眼光, 突然顫抖了一下,然後便將身上的棉被包得更緊,直言不諱:
“宗門新來的師妹,怎麽說也得見上一面,這是禮貌。不過這屋外的妖風、邪氣實在是陰毒的很,所以也是能少接觸就少接觸。”
聽起來似乎是這個道理,然而莫凝竹卻無法理解其中的深意。她提起手中的食盒,示意了一下。
“隨意,放桌子上就行。”
在易凌寒回應之後,莫凝竹便按照指示,將食盒就這麽放在了桌面上。隨後,她觀察著二師兄唯一裸露在外的面部,眼神中便多幾分遲疑。
“師兄的病?”
“不礙事,都是些反反覆複的小病,走了又來,來了又走,其實已經算是習慣了。”
易凌寒的眼眶略有些發黑,總感覺有些提不起精神。他上下打量起莫凝竹的穿著打扮,隨後與其四目相對,點明道:
“你剛剛想問的,應該不是這些吧?寒暄的話,似乎也不太需要糾結什麽東西。”
莫凝竹眼神一震,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然一下子就被對方給看穿了。這種被人看穿的感覺,讓她莫名地有些毛骨悚然。
“眨眼睛的次數增加,手上的小動作和飄忽的語氣,這些都很好判斷出。”
易凌寒輕描淡寫地解釋,似乎看破這些,對他而言也算不上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當然,我說話也比較的直接,希望你不要太過建議。畢竟我們現在算得上是同門師兄妹了,有什麽事情也就沒有必要藏著掖著。如實說出來,反而方便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