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眉大師沉聲說道:“好在也就還有幾日就到了,我們拚著幾日不吃不喝又有何妨?”
“唉,就怕不吃不喝也未必管用啊···”
田七長歎一聲,顯然他對五毒童子的手段也是有些了解。
“哦?”心眉大師疑惑道。
“幾天不吃不喝,就算以大師的修為到時可還有力氣,恐怕正好落入五毒童子的陷阱,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能要了我等的性命吧。”田七道。
心眉頓時默然無語,田七說的也正是他所擔心的。
他們幾人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僅靠著一點清水維持,就算是他也沒辦法長時間維持戰力,若真如田七所說到時他們恐怕真的就成了五毒童子砧板上的魚肉了。
田七忽然眉目閃動,接著說道:“我倒是有個主意!”
“什麽主意?田施主不妨說來聽聽!”心眉說道。
“五毒童子既非是為了殺你也不是為了殺我,那何不···”說著田七的目光瞟向一旁的李尋歡和薑河二人,神色之中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心眉大師卻是有些不悅,沉聲說道:“田施主,老僧既已答應要將人帶回少林寺,那就萬萬不會讓他二人死在半途上!此等話語卻是不用再說!”
眼看心眉大師不同意他的想法,田七也沒再說什麽,只是當他看向李尋歡和薑河的時候,目光中的殺意卻是絲毫沒有收斂。
和尚就算不喝水不吃飯,但總也是要方便的。
但是心眉似乎窺破了他的想法,無論做任何事都始終讓李尋歡和薑河留在他的視線之中。
田七雖是又急又恨,卻也沒有絲毫辦法。
馬車又行了兩日,終是又到了一處熱鬧的小鎮。
只見街邊的油餅攤子圍滿了人,生意卻是好得很!
居然有不少人已經在攤子前排了一條長長的隊,買到手的就用大蔥沾著甜面醬就著油餅蹲在攤子旁邊吃。
有的已經吃完,正用袖子擦著滿是油脂的嘴。
所有食客全都吃著,沒有一個出現異常的。
田七還是忍不住問道:“這餅還是吃不得麽?”
“別人都吃得,唯有我們吃不得,就算一萬個人吃了這油煎餅都沒有事,但我們一吃就要被毒死!”李尋歡笑著說道。
“跟他說這些幹什麽,他若想吃便讓他吃去便是,他無時不想殺了你我,你又何必提醒他呢?”
兩日的恢復,薑河身上的傷在純陽無極功的滋養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長時間沒有進食他多少還有些乏力,不過精氣神卻是已經好了很多。
兩人一唱一和,若是這話放在前天說,田七自然絕不會相信。
但是現在只要一想到五毒童子那神鬼莫測的下毒手段,田七就覺得毛骨悚然渾身汗毛戰栗,哪怕現在就是跟他說吃了這油餅能立刻成就陸地神仙,他也不敢再嘗試了。
就在這時,忽地聽見油餅攤子前面一個小孩子哭喊著叫道:“娘,我要吃餅,我要吃油餅!”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兩個七八歲大小的孩子站在油餅攤子前面又是蹦又是跳的,非要嚷嚷著買餅吃。
這時,油餅攤子旁邊的雜貨鋪裡面卻是走出一個寬榜的女人,抬手就給了兩個孩子一人一巴掌。
“吃吃吃!就知道吃!還不快給我滾回去!”
被打了一巴掌,那孩子頓時哭了起來:“等我···等我發了財,我···我一定···我就不吃油餅了,我要吃蛋炒飯!”
這世間就是這般不公平,有錢人大魚大肉,窮苦百姓哪怕就是一碗蛋炒飯都是心裡高高在上最為難得的享受了。
街道很窄,油餅攤子前面又擠滿了人,是以他們的馬車走了很久都沒走過去。
又過了一會兒,剛剛那兩個叫嚷著要吃油餅的孩子卻是各自捧著一個粗陶碗走了出來,坐在自家的門前眼巴巴的看著油餅攤子前面別人手上拿著的油餅,臉上剛剛的淚痕都還未乾。
田七望了望他們碗裡的面餄絡,又順著他們的目光看了一眼身邊的油餅攤子,忽然跳下馬車,往油餅攤子上扔了一塊碎銀子。
“老板,你這炸好的油餅我全都要了!”
田七欣喜的捧著油餅走到兩個小孩子的面前笑著說道:“小朋友,叔叔請你吃油餅,你把手裡的面請叔叔吃,好不好?”
兩個小孩子頓時目瞪口呆,心想世上怎會有這麽好的事情。
見兩個小孩沒有說話,田七卻是又掏出一串銅錢塞到小孩子的手上:“叔叔再給你們一吊錢去買糖吃。”
心眉大師面帶笑意的看著端著兩碗面回到車上的田七說道:“田施主倒是足智多謀,老僧實在佩服!”
田七卻是將一個碗遞到心眉的手上說道:“在下卻不是好吃,實在是咱們後面還得趕路,非得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否則後面萬一出現什麽變故,我們也有力氣應對不是。”
心眉大師接過陶碗說道:“確是如此。”
許久不曾說話的薑河看著兩人就要張口,說道:“大師,我還是提醒你一聲這面你們最好也別吃。”
“你小子到底生的什麽心思?莫不是田某沒將面給你們吃,你們就懷恨在心,也不想我們吃吧?”田七氣憤的說道。
接著田七又轉頭向心眉大師說道:“那五毒童子就算是再能算計,難道還能算得那孩子要吃油餅,還能算得到我們會拿油餅換他的面?他要真是能算到,那麽今天田某我就算是被毒死也心甘情願!”
田七的話說的心眉都十分意動,世間哪有這般會算計的人?
“來,大師,我們吃。”
說著兩人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這碗面餄絡煮的少油少鹽,面條又黑又黃,顯然這家很窮否則也絕不會吝嗇一點點鹹鹽,但是對他們來說,卻無異於山珍海味,美味珍饈。
不多時,田七已將一整碗面餄絡全都吃了下去。
親眼看著兩人吃完面餄絡之後還有些意猶未盡,薑河淡淡的說道:“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田七完全沒將他這句話放在心上,權當作是薑河嫉妒之心作祟。
田七得意的笑道:“照這般走下去,用不了兩天我們就能到嵩山了。”
心眉大師也是頗為寬慰的說道:“這兩天山上必然會有弟子下來接應,只要我們···”
心眉大師話還沒說完,身體竟是猛烈的顫抖起來,手上還剩半碗的面條都端不住摔到了地上,面湯灑在身上玷汙了僧衣。
看心眉大師這般反應,田七頓時驚駭地說道:“大師你···你莫非···”
田七低頭看了一眼被他舔的乾淨的面碗駭道:“這面裡有毒?!”
心眉大師漠然長歎一聲,雙腿盤坐,卻是開始運功逼毒。
田七卻是猛地跳了起來,指著自己的臉朝著薑河問道:“你看看我的臉,我的臉是不是···”
他猛地停了下來,因為有些話已經不用再問了。
田七面如死灰,身體不停的顫抖,一雙黑眸怒火噴湧,恨恨的盯著李尋歡和薑河,眼珠子瞪的都快凸出來了。
“我就知道,我早該殺了你們的!我早該殺了你們的!”
說完,田七猛地躍起撲向李尋歡,雙手張的滾圓勢要掐死他。
“都說了,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你又何必呢?”薑河長歎一聲,手中突然多出一柄長劍來,一劍將撲過來的田七捅了個對穿。
“叮!擊殺掠奪對象田七,是否掠奪?”
“是!”
“叮!恭喜宿主掠奪田七,掠奪成功,獲得黃金寶箱*1,是否開啟?”
“否!”
收起寶箱,薑河拔出長劍,一股帶著些許腥臭的黑血從田七的胸口噴湧出來, 頓時窄小的車廂裡被一股難聞的腥臭味道所籠罩。
李尋歡惋惜的看著薑河,道:“他終歸要死,你又何必要殺他呢?”
薑河道:“他想殺你,我為何不能殺他?”
李尋歡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薑河道:“殺便殺了,對他也是個解脫。”
“小友做的並不錯,中了這個毒,死亡未必是一件壞事。”
心眉調息了一會兒,此刻卻是清醒過來。
“大師,你現在如何了?”李尋歡問道。
“這毒實在強烈,唉···老僧怕是過不了此劫了···”
心眉大師面色此刻已經死灰一片,看起來就跟那些被毒死的少林護法僧坐化前的模樣一模一樣。
接著心眉轉頭看向李尋歡和薑河兩人說道:“趁五毒童子還沒來,兩位施主還是先逃吧···”
李尋歡看著心眉大師的模樣有些詫異,道:“你為何要放我們走?你已知道我不是梅花盜?”
心眉歎了口氣道:“唉···出家人臨死前不願多造冤孽,無論你是不是梅花盜對老僧來說已經不再重要,都快走吧,等五毒童子一來,你們再想逃就遲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是因我而死···
李尋歡凝視著他已經發黑的臉,輕歎了一聲,道:“多謝你的好意,只可惜我什麽都會,唯獨不會逃命!”
見李尋歡無動於衷,心眉頓時急了,道:“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你的體力還沒恢復,萬萬敵不過五毒童子,只要五毒童子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