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闊不禁大喜:“還是夏老弟的這個辦法好啊,幸好這些苔蘚沒有生長的過高,我看差不多了。”
夏書恩抬頭望去,突出石塊上的苔蘚已經盡數消失,正是需要攀爬借力的方位。這時他走過去詢問顏溪月,薑牧塵的毒性緩解的如何。
顏溪月搭上他的脈搏,發現他原本急促的脈弦已經逐漸變得沉穩,再一看發黑的手指,也已由黑變紫,再由紫變淡。
夏書恩看到薑牧塵發紫的嘴唇開始漸漸退去,心知以恆以毒攻毒的辦法已奏效。
幫忙撮繩的以恆時不時的過來望一眼,薑牧塵有好轉的跡象,他也感到高興,“幸好我會種花,沒想到居然也有能救人的一天。”
顏溪月喜悅之余,登時想起幾人昨日在臥雲山莊時,看到草坪上被人連根拔出土的花卉,當時無暇細思,現在想起來便問起此事。
以恆眼中的神采頓時變得暗淡,“那些花……其實都是我爹拔掉的。”
顏溪月心下一怔:“是啊,他的確是說過,他爹也不喜歡花,可偏偏以恆的種花技藝不亞於外面的花匠,也許他們父子間正因這件事產生了矛盾。”
待幾十丈長的藤條撮成長繩後,已經過了兩個時辰,薑牧塵還是沒有醒來,以恆便往他嘴裡又塞了兩片夢靈仙的花瓣。
方離悄悄看了一眼穆金波,開始大聲抱怨起來,“鏢主,是要等薑大哥醒來,我們一起上去,還是我們……”
後面的話不及說完,就立刻被穆金波喝止,“牧塵兄與我們一同進谷,我們怎能丟下他不管!”
“他若是馬上醒來也好說,可他要是明天再醒,或是後天、大後天再醒,再大後天醒,那時別說我們要被熏死,說不好這花落了,我們又不能輕易觸碰素藤了。”這是自進谷後,方離一口氣說的最多的話。
穆金波仍像剛才那般對他厲聲呵斥:“你沒看見他已經有好轉的跡象了!你誠心咒我牧塵兄弟是嗎!”
說著話,把手伸向腰間的青龍鞭,方離臉色驚懼的退了幾步,“鏢主就算打死我,我也要把實話說出來!”
夏書恩、顏溪月、以恆三人相對一視,均是暗暗冷笑,楚天闊把頭扭向一旁,默不發言。
顏溪月起身攔下揮了幾下青龍鞭都沒打中方離的穆金波,“穆鏢主別生氣,他說的也對,既然現在萬事俱備,我也沒有理由讓大家強留下來,不如幾位先行出洞,我留下來陪師兄。”
夏書恩目不轉睛凝視顏溪月,“我也跟你一起留下來。”
以恆也搶步過來,“我、我也要留下來,畢竟解毒的法子是我想出來的,我總得留下來觀察觀察。”
穆金波見他們三人都自願留下,楚天闊卻還沒表態,不過對自己而言,他也不重要。
“三位既願意留下,那我便尊重三位的決定,我先上去為各位探探路,只是……”穆金波凝望高聳的崖壁,欲言又止。
夏書恩知道他心中所慮,卻偏要明知故問:“怎麽?穆鏢主還有何事為難?”
穆金波慚愧一笑,“說來真是丟人,在下的輕功微末不入流,這樣的高的崖壁,哪怕是換作平地,在下就是使上輕功也須得走上大半日,恐怕難以帶著藤條攀爬上去,顏姑娘和夏兄都要留下來陪伴牧塵兄,這……”
“沒那個本事離開,就乖乖留下來,這裡不就是氣味難聞些嗎?多待一刻能要得了你的命?”在溪水邊洗手的楚天闊對他譏嘲不斷。
穆金波臉色一沉,冷笑道:“楚幫主倒是好身手,怎麽不第一個上去?”
楚天闊不以為意,似乎並不為眼下情狀著急,“我又沒說急著要出去,誰要走,誰自己先行一步。”
“你……好你個楚天闊,有本事你就在這待一輩子!”
楚天闊哈哈大笑,“我是要等牧塵兄弟醒來再走,我怎麽可能在這待一輩子?”又對夏書恩嘻嘻一笑,“夏老弟,愚兄的輕功也著實不太行啊,不過我願意等牧塵兄徹底好轉,咱們一道出去。”
穆金波低聲罵了一句,“裝模作樣!”
這四個字清晰落入楚天闊的耳中,他怒氣衝衝走向穆金波,“你說什麽?有種再大聲說一遍!”
夏書恩忙攔在兩人中間,“二位息怒,大家一同進谷,又一同共渡難關,現在有了辦法出去,實在不宜多生事端。這樣吧,我先把藤條帶上去,然後再放下來,各位就都能一去出去了。”
穆金波神色歉然,“那牧塵兄怎麽辦?”
“大不了我再下來一趟就是。”
“這……”
夏書恩也懶得理會這兩人會再說什麽, 徑自走向顏溪月,“我先上去看看,如果他還是沒有醒來,你千萬別逞強,我下來背他。”
顏溪月眉心緊蹙,“你上都上去了,沒必要再下來一趟。不如……不如我先上去,這樣師兄如果還沒醒,你就直接可以背他,不必再下來了。”
夏書恩澀然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對我頗有成見,等他醒來看到這下面只有我在陪著他,肯定生氣,這樣危險的事還是我來。”
顏溪月想來想去,無論怎麽安排,現在只有夏書恩願意背負薑牧塵出去。
崖壁上還殘留些許苔蘚,一旦踩上,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哪怕素藤已處於休眠期,但沾上一丁點樹葉裡的毒液,也是生死難料。
盡管以恆沒有見識過顏溪月的輕功,這時聽她毫無畏懼的要第一個上去,不禁暗自驚佩:“她真是巾幗不讓須眉,比那兩個枉稱英雄的膽小鬼要強了百倍不止。若是我會功夫就好了,可以不必讓他們兩位為難。”
以恆於沉思間,夏書恩已經將挽好的長繩穿在肩膀上,極目上望了片刻後,略一提氣,立時騰身而起,在一塊略微凸起的岩石上落足時,已經有丈余高了。
他已經提前計算好在哪些岩石上借力,因此只在上面稍作停留,便立即向上躍。下面的人只看到白影飄飄的身形,快愈飄風般出了洞口。
夏書恩愈是向上攀越,吸入鼻中的屍臭味便愈是減淡,待他突然躍到外面的平地上,一股久違的花木清氣撲面而來,洞底屍臭的氣味立刻被清風驅散,忍不住大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