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農婦正在院內晾曬稻谷,見到有陌生人闖了進來,來不及一聲驚呼,就被華宣明扼住了脖子。
“不許亂嚷,否則立刻要了你的命!”農婦被他一威脅,臉色霎時變得蒼白,被他推著走出屋門。
才剛走了幾步,門縫裡突然飛出一根系著繩子的農具抓鉤。華宣明待要推出農婦抵擋卻已然不及,倉促之際身子一矮,但右肩仍被抓鉤劃出三道血痕。
一痛之下,華宣明更是心頭惱恨,直接將農婦一掌推出,利用她擋下抓鉤。
然而此時的顏溪月已將抓鉤拋出,農婦的身體直線般朝抓鉤撲來,眼看無法避開,惶急之中,顏溪月打翻地上的一籮筐稻谷,向農婦撲來的方向撒去。
驚慌失措的農婦踩上稻谷,腳底一滑,撲面向下摔倒,與飛面而來的抓鉤擦臉而過。
顏溪月搶步上去,一把抱住了要摔倒的農婦,“大姐,得罪了!”踴身一躍上了屋頂,追蹤華宣明來到了街市上。
街上行人看到華宣明肩頭受了傷,都紛紛圍上來表示關切,華宣明故意大口喘氣,臉色十分痛苦的指向身後追趕而來的紅衫女子,“就是這個女人傷了我,你們快把她攔下!”
這裡的人還不知在醫舍發生的變故,還當他是懸壺濟世都裴然殊。
“太過分了!居然有人要殺裴大夫!”
“大家夥保護好裴大夫!”
一群人抄起手邊能抓起的物件,齊聲呼喝朝顏溪月衝過去。
顏溪月心頭一驚,她不能傷害無辜之人,只能節節後退。眼見躲在人群後的華宣明在狡詐偷笑,顏溪月心頭愈發惱火,索性使出輕功,從一群人頭頂上方掠過。
剛一落地,頭頂傳來嘩啦一聲,抬頭望去,是二樓的一個老大娘氣不過她打傷了華宣明,便從樓上潑下一盆水。幸而顏溪月身體輕盈,飄身一閃,那盆冷水直接淋在了追趕而來的眾人身上。
顏溪月尋思:“這些人還不知道現在的裴然殊是華宣明假扮,他既是用了易容術,破綻一定在臉上,只要讓大家看到了他的真面目,就不會助他了。”
她腳下不停的追趕,這條街巷的兩旁都是喧鬧的店鋪,二樓是住人的所在,又聽見身後叮的一聲悶響,半空中飛來的一個木盆仿佛被什麽東西擊中而摔落在地。
木盆底一枚綠色的柳葉飛鏢映入眼簾,如果不是這枚飛鏢擋下了木盆,顏溪月必被砸中,不禁一怔,“師兄?”環視四周,並未見到其人。
華宣明意圖利用眾人來阻擋顏溪月的追蹤,因此他每經過一條巷子,都會對經過的人說“攔住後面那個女人!她要殺我!”。
一柄閃著青光的短刀橫在顏溪月面前,出刀的是個販賣水果的小夥子,“不許你傷害裴大夫……”
不等他說完,顏溪月便奪下了他手中短刀,朝他莞爾一笑,“多謝小哥!”
那人瞬間一呆,鬧不清楚自己對她揮刀相向,為何口出感謝之詞。顏溪月雙足一點,身子甫起,勢若飄風般落在了華宣明的身前。
華宣明驀地停下腳步,既不主動迎擊,也不轉身逃跑,反而朝周圍大叫,“就是這個女人要殺我!快來人啊!救命啊!”
旁觀眾人見顏溪月手持利刃,招招向華宣明擊刺,身手又利落,無人敢上前應援,只是站在一旁聲援,指罵顏溪月的行徑。
“這是誰家的姑娘,一點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大街上持刀行凶!”
“喂,小姑娘,裴大夫是不是診斷出你不能生孩子,你怕傳出去沒人要你,所以才來追殺啊!”
人群裡立刻傳出一陣哄笑聲。
顏溪月一抬衣袖,一枚飛鏢朝起哄的那人飛去,飛鏢擦著那人的鼻翼飛掠而過,最終釘在了一根柱子上,那人一摸鼻子,滿手是血,嚇得臉色煞白,再也無人敢信口胡謅。
華宣明尚不願暴露身份,隻好左躲右閃,東閃西避。顏溪月每次揮刀向他面門,都被他看似毫無章法,實則大有玄機的身手給巧妙避開,“諸位看到了吧?你們的裴大夫功夫這麽好,哪裡用得著你們保護!”
圍觀眾人聽了顏溪月的話,果然見華宣明雖未出招還擊,但進退自如的身法的確了得,便開始議論起裴大夫何時練了一身好武藝的話頭上。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到底想幹什麽!”華宣明終於怒了。
“你害的這麽多人家破人亡,想就這麽算了?必須見官嚴辦!”
“見官?哈哈。”華宣明臉上神情甚為得意。
兩人對話之際,一來一往的招式並未停下。
眼見圍觀的眾人幫不了自己, 華宣明索性縱身掄拳,出招抵抗,但見他每一拳都把手臂揚的高高的,不免令顏溪月心下起疑:“他這套怪異的武功家數實在沒見過,把手臂抬高不是將上身的要害都暴露了出來?……不對!他擅長使毒,袖中一定藏了毒藥!”
念及此處,心中不禁怦怦亂跳,立刻閉住呼吸。甫拆數招,果然覺得手腳漸漸酸軟,雖然打鬥之際並未吸入太多空氣,但隻得這一丁點就容易讓自己落入危險之境。
便在這時,在道路兩旁圍觀的人之中,站在前排的幾人因離得華宣明過近,加上華宣明釋放的毒霧無色無味,片刻間便即昏倒。
可眾人仍是不知華宣明的所為,但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有人立即散開,有人想找眼前的“裴大夫”來解毒。
但見他這時與顏溪月激戰正酣,也萬萬想不到素日敬仰的裴大夫還有這樣一副不為人知的一面,隻好把中毒的人都抬到安全的地方去。
酣戰之際,顏溪月忽覺腳下一軟,右膝不受控制的一彎,跪在了地上,想要立刻起身,全身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華宣明獰笑數聲,剛轉身瀟灑離去,身後傳來一聲歷喝:“把解藥留下!”
身後勁風襲來,華宣明回身使出雙拳回擊,恰好那人也是一雙寸拳,兩拳相碰之下,雙方均是一驚,各自向後退了幾步。
華宣明無暇顧及手臂襲來的疼痛,隻一心琢磨脫身之計。
盡管見不到來人的面目,但憑借從小一起長大的熟悉感,顏溪月一眼就認出這是師兄薑牧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