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郡主跟著王爺一起出門,我跪在地上,郡主的衣衫飄到了我跟前,我就趁他們不注意,悄悄抬頭望了一眼……”
說起沈薇雲的容貌,馬三立刻來了精神,也不嚷嚷著肚餓,“郡主長得可漂亮啦,跟天上的仙女一樣,身上還冒著香噴噴的氣味,那個味道一聞啊,真是香的人一晚上都睡不著覺。”
“行了!叫你說郡主長什麽模樣,沒叫你說這些廢話!”薛天辰看到他這副猥瑣下流的模樣,感到極為不適。
秦大人吩咐衙役,“你帶他下去找畫師。”
馬三又不肯走,“我不去。”
“你又怎麽了?”
馬三抓耳撓腮,“我、我沒讀過什麽書,我不知道該怎麽描述郡主的模樣啊,我只知道她長得好看。”
“你……”秦大人也不禁心下有氣,“那你究竟想怎樣?”
馬三嘻嘻一笑,“大人,我有個法子,保準啊能準確找到真正的郡主,要我說啊,大人也別拿什麽畫像了,就直接帶上我,我在街上把人都瞧個遍,我這雙眼睛可比什麽狗屁畫師靈驗多了。”
秦大人冷笑道:“你也就見過郡主一面,還喘上了,王府不缺你這麽一個,給我押下去!”
衙役聽得令下就來抓住馬三,他仍如進來時那般無賴掙扎,“大人,他們的嘴要是能撬開,還用得著欺瞞您嗎?我只是為了能多吃一口飯才來向大人稟報,要是大人連我這小小的要求都滿足不了,那我就算知道,也什麽都不說了!”
秦大人怒目橫了他一眼,卻也無可奈何,與薛天辰走到一旁,悄聲商量,“薛大人,這人簡直無賴,我看他分明是想借機出去吃喝玩樂。”
“他一介莽夫,能吃得下多少東西,眼下只有這個法子了,大人還是盡量從王府其他下人身上想想辦法,不過,這人太不老實,外出多派幾個人盯著他。”薛天辰叮囑了幾句,秦大人點頭應下。
馬三見薛天辰忽然離去,嘴裡嘟囔,“咦,薛大人不聽我說話了,怎麽走了?”
秦大人看著這人實在頭疼,“你的要求,本官答應了,你要是不盡心,本官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馬三一聽自己能出去,不用待在暗無天日的大牢,喜不自勝,“多謝大人成全!小的自當盡力!”
倚霞樓內,第一次踏足此地的薛天辰凝目四望,周圍的跑堂和花娘見他手裡拿著一柄刀,凝氣卓立,甚有威嚴,誰也不敢貿然上來招呼他。
“這位公子爺看著面生,想是第一次來我們倚霞樓?”老鴇笑盈盈的過來招呼他,卻也是心中惴惴。
薛天辰瞟了她一眼,“我來找一個人。”
“公子爺真是好眼光,咱們這的姑娘是清州城最好的……”
“夏書恩,在這裡嗎?”
老鴇一聽這個名字,臉上的笑容登時凝固,小聲嘟囔了一句,“怎麽夏公子結交的淨是奇奇怪怪的人。”
她自以為聲音已經極低,卻還是被薛天辰凌厲的目光瞪的心裡發怵,滿臉賠笑道:“在,在,我這就帶您上去。”
到了三樓南面的房間,還未走近,屋內就傳來傅甲聒噪的說話聲:“你還有哪不滿意……誰又惹你不高興了?雲無嬌這種花魁你還瞧不上,你到底要什麽樣的呀?”
老鴇正要開口說話,薛天辰直接扣響了門框,傅甲頭也不回的罵了一聲:“敲什麽敲?沒看見這有人了嗎?出去,出去。”
與傅甲說話的人正是夏書恩,薛天辰的到來,令他頗感意外,“天辰,你怎麽來了?”
“啊?你們認識?”傅甲睜大了眼睛。
“夏公子,您看是要茶水還是要點心,盡管吩咐就是,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出去了。”老鴇心知夏書恩不同於其他來這裡尋歡作樂的客人,連雲無嬌都不入他的眼,那他的朋友必是同出一氣了,這回她察言觀色,也不敢亂說話了。
傅甲熱心交友,他見夏書恩脾性溫和,那薛天辰也一定如此,比老鴇還要熱心給他介紹姑娘,“朋友,你也是頭一次來這吧?不用說,我一看就知道。夏公子才來第一天就看上了凌煙姑娘,可惜她今天沒空,改天我帶你也認識認識她。”
薛天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夏書恩忙對傅甲說道:“傅公子,我跟朋友有話要說,咱們下次再聚吧。”
傅甲一怔,“難道……我也要走嗎?都是朋友,大家一起玩不好嗎?”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夏書恩一面敷衍說著,一面輕推他出門。
“那下次咱們說好了啊。”傅甲出了門還不忘帶上一句話。
薛天辰自顧自的坐下,隨意望望周圍的環境,“朋友?你什麽時候跟這種人做朋友了?”
夏書恩關好了房門,無奈歎息,“咱們都對這樣的地方不熟,不找個人帶路還不好在這待下去。”
“他說的那姑娘是誰?你不會……”薛天辰帶著懷疑的目光望向他。
夏書恩忙製止他後面的話,“你少聽他胡說,我要做的事哪能透露給他,他要這樣誤會倒也方便我探查,對了,你不是跟司徒姑娘在一起嗎?去了茅屋還是破廟,這麽快就回來了。”
薛天辰長長歎了口氣,“兩個地方都沒去,還是先說你的事吧,我走之前不是聽說倚霞樓死了人嗎?怎麽現在看上去風平浪靜, 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兩人分別之際,傅甲慌慌張張的遇上了夏書恩,說是倚霞樓昨晚死了一個姑娘,至於是如何死的,他也只是道聽途說,以為是程彝回來復仇,連累了哪位姑娘,所以見到夏書恩才緊張問他是否平安。
由於夏書恩昨晚在倚霞樓沒有抓住凌煙房內的身份不明之人,又不願被這裡的鶯鶯燕燕所糾纏,帶著一肚子氣離了倚霞樓,找了處與倚霞樓相距較近的客棧住下,一夜寧靜,後半夜昏昏沉沉的睡去,至於倚霞樓發生了什麽異常便是一無所知。
兩人趕到倚霞樓時,只見倚霞樓的東面的岸邊上圍聚了不少人,一個渾身濕透、衣衫凌亂的女子躺在地上,散亂的發絲緊緊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更令人驚駭的是,女子的胸口被剜出了血窟窿,裡面的內髒空空如也。
四名衙役在維護秩序,喝令周圍的人群不準靠近,仵作檢查了半晌,面色驚訝的對衙役說:“哎,這女子是淹死的,還懷了身孕。”
衙役甲對著人群高聲道:“你們誰是這女子的家屬?”
連問三聲,都無人回答。這番情狀令看熱鬧的這群人更加沸騰起來,“瞧她穿的衣裳,都不是正經人家的姑娘,誰知道懷的是哪的野種。”
“從倚霞樓跳湖自盡,臉上本就沒光,還懷了孕,哪個家屬還有臉來認領。”
倚霞樓是臨湖而建,衙役甲聽見這話,將手裡的刀柄指著那人問道:“你如何咬定這女子是倚霞樓的人?你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