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出來沒走多遠,就正好撞見秦大人了,所以我才、才……”江陽害怕的渾身發抖,不敢抬頭正視夏書恩的眼神,斜眼又看到凌煙對他撇了撇嘴,明白凌煙的用意,一溜煙的逃走了。
“夏公子,真是對不住,我哥就是這樣的人,若是大人真要治罪於你,一切罪責都由我來承擔。”凌煙不住的向夏書恩致歉。
“他是他,你是你,就算他真鬧到了府衙,我一樣有法子應付,姑娘還是先回去吧。”夏書恩送她和錦繡兩人上了同一輛馬車,為了避嫌,他和馬夫同坐在外面。
“夏公子,這裡面寬暢的很,你怎麽不進來坐?是怕被誰看見嗎?”錦繡故意大聲問他,發出輕聲嬌笑。
馬車緩緩駛向倚霞樓的方向,夏書恩心裡正思索著要尋找領頭人,該從何處著手,被錦繡這麽一打斷,隻好也帶著玩笑的口吻回了一句,“姑娘伶牙俐齒,在下口齒愚笨,怕說了讓你不高興的話。”
凌煙伸出一指戳了錦繡的額頭,“你這丫頭,不說話會死嗎?”掀開帷幕的一角,望見夏書恩的背影,笑說:“夏公子,這丫頭有時候就是話多,你別跟她計較。”
“不會。”
凌煙見他淡淡的回應,心想他多半是生氣了,帶著埋怨的眼神盯著錦繡,而錦繡卻是吐吐舌頭,若無其事。
馬車行出三裡,繁華熱鬧的街市上匆匆閃過一個白衣老者和青衫女子的身影,馬車上的夏書恩僅這麽一瞥,心裡不由得一陣激動跳躍,“那是……慕容前輩和溪月!”
“停車!”馬車應聲停下,夏書恩轉身掀開帷幕,與凌煙告別,“我要去見兩位故友,先行告辭,請姑娘見諒。”
“朋友?那……好吧,多謝公子一路相送。”凌煙本想邀請他的朋友到自己的住處略坐片刻,可一想到自己淪落風塵,又不知他的朋友是何身份,隻好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夏書恩走了幾步,又聽凌煙叫了他一聲,“江姑娘,還有什麽事嗎?”
凌煙也從車上下來,“夏公子,我有個不情之請,就是……以後像今天這樣沒其他人在的時候,你能不能也稱呼我的本姓?”
夏書恩見她此時的神情比剛才輕松愉悅了不少,隻當她是情緒壓抑之際,一吐心中鬱悶惆悵之後的放松,把自己當成了可以說心裡話的知心朋友,微笑道:“這個自然,你永遠都是你。”
望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凌煙隻覺得心底的某個角落,仿佛也變得輕盈歡喜。
街道分為兩條,那兩個身影在東,夏書恩在西,中間是一橫排的店鋪,夏書恩穿到東側的街市上尋找慕容懷英和顏溪月,此時卻再也見不到他們。
“難道是我眼花,看錯了?”夏書恩沿路打聽,走了一陣,竟又走到了倚霞樓門前,心底更是莫名的詫異,“剛才明明有人看見他們,怎會到了倚霞樓?慕容前輩不喜我來這種地方,他又怎會帶著溪月來這裡?”
正凝思間,樓上傳來嬌柔至極的呼喚聲,“喲,看這是誰呀?保住咱們倚霞樓的大恩人呐。”
“夏公子,你站在太陽底下幹什麽?怪曬的,進來涼快涼快啊。”
“你不知道人家害羞嗎?第一次來我們這都在門口猶豫了半天呢。”
那是站在二樓的幾個姿色嫵媚的花娘,或持團扇,或倚靠欄杆,談笑中風情無限,引得路人紛紛駐足,但見花娘款款深情的目光流轉在夏書恩的身上,有人懊惱,有人豔羨。
忽然成為鬧市中的矚目的存在,夏書恩不免心下慌亂,自己只是來這裡查線索,不知怎地就叫這些花娘給惦記上了,一驚之下,拔足便走。
好巧不巧,他剛一轉身,兩個一高一矮的人就站在他的對面,驀地一驚,心跳的更加厲害,那正是他尋了半晌,多日未見的慕容懷英和顏溪月。
“慕容、慕容前輩,你聽我說……”夏書恩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
剛才那一幕定是被慕容懷英看到了,所以他現在的臉色才十分難看。再一看他身旁的顏溪月,也是茫然無措和驚訝。
“溪月,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慕容懷英怒目瞪視了他良久,也不接他的話,拉上了顏溪月,“小侄女,我們走!”
顏溪月心知伯父的脾氣,只能任由被他拉著離開,頻頻回頭望著夏書恩,櫻唇微張,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夏書恩腳下一閃,到了慕容懷英的跟前,“慕容前輩,這、這都是誤會。”
“誤會?哼,你離開萬壑山莊之時,我是怎麽吩咐你的?你才來清州城幾天,就在風塵之地混跡的這般熟絡!連溪月受傷了也不聞不問,幸好她還有我這個伯父,不然被你這風流好色之人給騙了去,我如何向令弟的在天之靈交代!”慕容懷英的這番話沉穩有力,聲調語氣更是一句比一句嚴厲,路過之人不禁側目紛紛。
“什麽?溪月你……受傷了?”夏書恩凝目朝她看去,果然她的臉色不似從前紅潤光澤,隱隱有疲憊之感,似乎是大病初愈。
“慕容前輩,這些時日的確發生了很多事,可我來是……”夏書恩的心裡七上八下,被慕容懷英當街嚴詞責罵,實在不堪到了極點,
“你給我讓開!”在慕容懷英看來,他再說任何解釋的話都是狡辯。
“我、我只是想把事情說清楚。”
“你是不是覺得,以你的身手能攔得住我?”
聽這話的含義,慕容懷英似是不惜當街與他動武,也要帶顏溪月離開,夏書恩恍若身處極度險境之中,頃刻間臉無人色。
這時的顏溪月挽上慕容懷英的手臂,“伯父,咱們走就是了,何必跟他這負心人一般見識。”
夏書恩見她柳眉緊蹙,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盡是厭棄之色,不禁渾身一顫,“溪月,你、你也不相信我?”
“你自己來這裡玩的風流快活,關我什麽事?我以後再也不要見你了!你要是不想被伯父打傷,就把路讓開!”顏溪月始終不看他一言。
話聲甫畢,她和慕容懷英的身影隱沒人群當中。夏書恩怔在當場,隻覺天旋地轉,仿佛天塌了一般。
“不會的,溪月才不是那麽武斷的人,不會的……”他喃喃自語,腳下鬼使神差般悄悄跟了上去,他知道以慕容懷英的身手,肯定會發現自己跟蹤而來,可事情鬧成了這步田地,就算給他打死也不能被他冤枉死,更不能讓顏溪月稀裡糊塗的離開。
走了一陣,果然在一家客棧門前看到地上遺落了一枚盈盈發光的翠綠色發簪,這是他和顏溪月的定情信物。
想起剛才慕容懷英呵斥自己時,顏溪月的雙目迥然生光,似乎有話想說。以慕容懷英說一不二的性子,誰也不能違拗,顏溪月以退為進,才想了這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