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懷英的耳邊盡是兵刃交加之聲,此時聽見董思源聲嘶力竭的叫喊聲,飛身躍了過來,只見滿身鮮血的董思源已經撲在了顏溪月身上,梅向秋的那柄赤練杵直直砸將下來。
眼前此景,令慕容懷英胸中怒火如焚,提氣作嘯,聲震屋宇,手中劍氣一橫,只聽砰嘭數聲大作,梅向秋等人被他的內力震蕩開來,路許常等人更是被這股無形內力震飛至數丈外,身子砸在宴席的酒桌和牆壁上。
“二弟!溪月!你們怎麽樣了?”慕容懷英兩手扶起董思源和重傷的顏溪月,“千萬把眼睛睜開!你得眼睛睜大看清楚,伯父要為你報仇!”
他一面說話,一面將手掌抵在顏溪月的後背,渾厚的內力如江河湖海般綿綿不斷地傳入她的體內。
過了片刻,顏溪月緩緩睜開眼來,輕輕叫了一聲“伯父”。
眾人親眼看著慕容懷英幾欲獨當一面,這時竟然還能用內力促使顏溪月蘇醒,各各無不駭然,是以在他救助顏溪月之際,無人敢貿然上前。
董思源一咬牙,同慕容懷英攙扶起顏溪月,徐徐走向大門,經過魯元成身旁時,董思源睥睨斜視,“倚多為勝,恃眾凌寡的武林盟主,往後就交給魯掌門了。”
望著三人漸行離去的背影,魯元成臉上青白交加,心中大呼遺憾,開口又故作喟然一歎,“這麽一去,將來便沒今日這般時機。”
他低沉的說話聲隻被周遭的人聽見,梅向秋自恃剛才偷襲成功顏溪月,而這時的慕容懷英志氣消沉,只要今日打敗了他,西山四傑便可名震江湖。
如此一想,竟再次踴身躍起,赤練杵疾向慕容懷英點去,“慕容懷英,休走!”
慕容懷英驀覺勁風來襲,內息凝聚在劍尖,也不轉身,右手將長劍朝後一格。
人人都知沉重的赤練杵和輕巧的長劍相碰,孰優孰劣,梅向秋這一仗下去,非把長劍砸斷不可,而慕容懷英竟看都不看,身後似乎長了眼睛一般。
砰啪兩聲重響過後,竟是梅向秋那副肥碩的身軀墜落在地,他手中那把近百余斤重的赤練杵落將下來,恰好砸在他自己的胸口,頓時口中鮮血噴湧而出。
雁如雲見兄弟受挫,右手一揚,九節鞭纏住慕容懷英的長劍,緊接著陸維懷提劍刺來。
慕容懷英索性丟下了長劍,運起掌力,雙掌疾出,厚實雄渾的“絕影掌”直撲而至。
別說雁如雲與陸維懷如同秋風中的落葉滾落在地,連帶周遭的一群人也被這股掌風給激蕩了開來,如若不是場地有限,聚滿了群豪,這些人還不知會被擊飛到幾丈外。
慕容懷英待要舉掌殺了梅向秋,身後陡然傳來董思源驚惶的叫聲:“大哥,溪月快撐不住了!”
“暫且留你狗命!”慕容懷英隻得繞過了梅向秋,攙扶上顏溪月,三人走出義賢莊。
剛走了幾步遠,莊外一排草叢裡忽然湧出一眾川山派弟子,他們不知莊內的情形,隻知受了莊主的命令,在此伏擊慕容懷英。
“真是不知死活。”慕容懷英掌風橫擊而出,只聽得“啊、啊”數聲慘叫,擋在三人的路上頓時清淨了不少。
魯元成眼看門下弟子遭受重創,也不敢貿然去找慕容懷英,被人攙扶的鳳九阡隻恨得面目扭曲,“魯掌門,真就叫他這麽走了?萬一他下次再來找大家報仇,那我們豈不是……”
魯元成斜斜看了他一眼,輕飄飄的來了一句,“放心,是你被董思源打傷,又不是你打傷的董思源,得罪慕容懷英的更不是你,他要來報仇自然不關你的事了。”
到了此時,他仍是不忘借刀殺人,廳上眾人都看得清楚,激起慕容懷英怒氣的是梅向秋。
陸維懷作為西山四傑中的老大,他不會眼睜睜看著兄弟被害,魯元成的話更是令他擔憂甚巨,可梅向秋已然重傷,他連同烏風月、雁如雲,三人騎上快馬,追蹤慕容懷英等人而去。
即便慕容懷英要照料兩個傷者,旁人卻是萬萬不敢再去挑釁他,西山四傑卻是逼不得已。
他們已經得罪了慕容懷英,倒不如趁著今日他心有旁騖,伺機下手,以免日後夜長夢多,遺禍無窮。
聚在義賢莊門前的人群裡有一人歎道:“可惜啊可惜,咱們只能把白送上門的鴨子給放走了。”
魯元成又是陰惻惻一笑,“大家莫急,赤嶺草原上的扈蒼狼正在來的路上,你們猜猜看,慕容懷英會不會遇上他?”
遭受重創的顏溪月同慕容懷英同騎一匹馬,三人縱馬才馳出二裡,顏溪月又漸漸昏暈過去,人事不省。
這時,董思源忽然勒馬停住,慕容懷英以為他傷勢加重,不得不停下來休息,哪知董思源的臉色十分緊張,不斷向後張望,“大哥,你聽,他們好像追來了!”
其實,慕容懷英早已聽聞身後的動靜,只是他四處張望,想找出容易隱蔽身形的樹林,安置好董思源和顏溪月後,再去會一會後面的追兵。
樹林裡隱隱傳來馬蹄聲響,雖不知是誰,但經過剛才的一場大戰,也知是有人心有不服,蓄意前來報復,不由得心頭震怒。
“這幫無恥小人!見利忘義,歹念橫生,說什麽來參加英雄會,所作所為又有哪一點配得上‘義賢’二字!”
隻得下了馬,讓顏溪月倚靠在一棵樹下,交代董思源,“你們暫且在這裡休息片刻,我收拾了他們就來。”
當即調轉馬頭,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疾馳而去。
董思源眼看著顏溪月的臉色越來越白,略一運氣,將自己所余不多的內力灌輸到她的體內,額頭上豆粒大的汗珠滴滴落下,可他仍是不停歇。
顏溪月漸漸醒轉,看到嘴唇發白的董思源已經快要力竭,有氣無力的開口說道:“二伯,你也……受傷了,別管我了。”
董思源見她醒來,手掌垂落,重重歎了口氣,“別說了,你的傷比我要重的多。”
“這是誰家的馬?趕快讓道?”
一個粗獷無禮的聲音從林中傳來,董思源和顏溪月雙雙驚訝望去,林中不知何時來了一隊人馬,約有十余人。
當先一人騎著一匹壯碩的駿馬,濃眉大眼,身材壯健粗獷,腰間懸掛一把環首佩刀,看向樹下的董思源和顏溪月的目光中既無敵視,亦無友意。
“喂,說你們倆呢,這是不是你們的馬?沒看見擋住大爺們的道了!”說話的仍是剛才那個無禮傲慢的男子,身形又高又瘦,董思源的馬匹正好橫在這一行人的路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