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遠在百裡之外的顧州,但她一定和王爺保持著聯系,並且還知道了這裡面的秘密,所以明月堂才會對郡主急欲除之而後快。”
經過夏書恩的分析,薛天辰心下逐漸清晰明了,“我們必須趕在明月堂下手之前找到郡主,否則等他們滅了口,王爺謀逆之事從此就冤沉海底了,可是……我們也一樣找不到郡主的半點蹤跡。”
夏書恩眉間憂色加重,“找不到……總比被他們捷足先登的好,對了,郡主在顧州何處,為何要常年在那,這個查清楚了嗎?”
薛天辰想了一想,“王爺很是寵愛郡主,據府中下人交代,郡主有個年邁的姥姥居住顧州,郡主從小和她感情極深。顧州與清州相距甚遠,老人家年事已高,生怕彌留之際再也見不到心愛的外孫女,所以郡主才留在顧州陪伴老人。
可派去的人回報,早在王爺出城前,郡主就已離開顧州,老夫人至今還以為郡主已經安全回府。”
夏書恩沉吟未決,薛天辰好像又想起什麽重要的事情,神色大變,隨即又萎靡不振,悠然一聲長歎。
“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很沒用,王府的事沒半點進展,就連答應了司徒瑤光的事也沒辦到,剛才秦大人還熱心向我詢問她的情況,他既然已經不堪信任了,那他會不會……對瑤光不利?”
夏書恩勸他先冷靜下來,“你跟她來往這麽久了,你真的了解過她其他方面嗎?”
“這話什麽意思?”
“她說她是和姐姐相依為命的普通人,那她這一身的功夫是從哪裡學來的?既然她會功夫,那她的姐姐會不會?她告訴你,她身上都快沒盤纏了,可至今仍住在客棧裡。
她姐姐落入明月堂之手,卻還能外出用風箏做訊息傳遞之用,她為什麽不直接寫信告訴司徒姑娘關於自己的近況,何必要多此一舉?你第一次見到風箏時,就意外找到了王爺墜落河谷的遺骨,你不覺得這件事太過於巧合了嗎?”
夏書恩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有關司徒瑤光身上的疑點,薛天辰急欲找借口彌補,但夏書恩並未給他這個機會,繼續問他,
“還有關於王府的各種謠言,以及有關王爺和世子的為人,她對這些事情的了解,就好像自己親眼所見一般。”
司徒瑤光曾對薛天辰透露過王爺和世子的情況,薛天辰也都一並告訴了夏書恩。
薛天辰隻想幫助司徒瑤光找到親人,並未細想過諸多細節。
哪怕他也曾經提出過質疑,也都隨著司徒瑤光的不悅而潦草結束,此刻經由夏書恩提及這些疑點,他頓時心亂如絲。
“是……是啊,她是見過王爺,她說過王爺曾對她們姐妹有恩,她想維護王爺的聲譽,這有什麽不妥?”
“這沒錯,可怎麽解釋她對世子的為人那麽清楚?除非她曾在王府長期與世子接觸……”
不及夏書恩說完,薛天辰臉色倏變,“她怎麽可能去過王府?一定是你瞎猜!”
夏書恩看到他神色中殊有傷感之意,雖不忍將實話告之,但他和司徒瑤光這樣不明不白的糾纏下去,終究對誰都不好。
“你別忘了,現在跟郡主一樣下落不明的人,還有她身邊的一名丫鬟。”
其實在薛天辰同秦大人一同進入王府後,司徒瑤光就悄無聲息的爬在王府外牆不遠的大樹上張望。
她的確是害怕高處,但為了探查跟王爺有關的事情,她也顧不上這件小事了。
王府內樹木蓊鬱,加之無人打理,在茂盛的枝葉掩蓋下,薛天成沒發現她窺探的身影。
她雖然聽不見薛天辰和秦大人說了什麽,可看到箱子裡的龍袍,卻也一下子都明白了。
薛天辰對她的心意和愛護,她並非全然不懂。
起初,她以為薛天辰要探查王府,一是出於江湖人士的俠義之心,其次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但她怎麽也想不到,薛天辰還對自己隱瞞了身份。
離開王府,司徒瑤光失魂落魄的遊走在街上,猶似一具沒了魂魄的軀殼,她不想回客棧與薛天辰赴約,可走了大半日,腳下還是鬼使神差般的停在了金花客棧。
或許,天意如此。
司徒瑤光神情落寞的走入客棧,掌櫃和店小二卻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司徒瑤光抬眼望去,他們卻低下頭,神色之間似有惶恐之意。
她覺察到事情有異,快步上了樓,推開房門,卻見屋內的四角都站滿了衙役。
一個瘦削的背影端坐在桌旁,聽見司徒瑤光推門的聲音,那人緩緩轉過身來,正是在王府外見過的秦大人。
看到司徒瑤光驚詫的神色,秦大人起身向她微笑,“喲,瞧這是誰?雲蘿姑娘回來了?哦,不對,下官現在該像薛大人一樣,稱呼你一聲司徒姑娘才是。”
司徒瑤光臉上勃然變色,“誰叫你來這的!什麽雲蘿?你認錯人了,給我出去!”
秦大人被她言語呵斥,也並不生氣,反而笑得更為喜悅,“這名字雖然改了,可人還是那個人,姑娘就是化成灰,下官也不敢忘記。這不是經由薛大人提醒,下官想幫姑娘找回失散已久的姐姐嗎?是你自己提供線索呢,還是下官幫你回憶?”
司徒瑤光臉上怒容褪去,轉而成了驚詫,“什麽?是他告訴你的?”
秦大人仰頭大笑幾聲:“我說薛大人整天在外奔波都在忙什麽,原來是跟姑娘混在一起,到底是在長安為官多年,這份謀略和城府實在令下官欽服不已。”
他故意走到一名衙役身前,假意笑說:“你說,本官怎麽沒想到這個法子呢?傻乎乎的成天賣苦力。 我要是再年輕二十歲,這事情不就好辦多了嗎?”
那一班衙役都明白他的話中意有所指,個個低頭髮笑,秦大人又自顧自的歎氣起來。
“哎,不對,我這副尊容就算年輕二十歲又怎樣?還是比不上薛大人的少年英傑,風流瀟灑,能引得春心萌動的少女傾心如許,哈哈哈。”
說到最後,一屋子的衙役都跟著他哄笑戲謔。
司徒瑤光越聽越怒,眼眸凜寒如冰,“狗嘴吐不出人話的東西!”啪的一響,反手一掌落在秦大人的面頰上。
秦大人正調侃在興頭上,身邊的衙役也都疏於防備,更沒料到她會驟然出手。
司徒瑤光畢竟習練過武藝,秦大人臉上重重挨了她這一巴掌,登時耳暈眼花,險些滑倒。
待他站穩之後,隻覺口中腥氣漸重,嘴裡似乎塞了什麽東西,張口往手掌心一吐,掉了兩顆沾血的後槽牙。
秦大人再也沒了嬉笑調侃的心思,命令手下衙役,“給我抓住這個丫頭!活捉不成,死的也要!今天就是你的死……”
一個“期”字未歇,司徒瑤光飛拳踢腳,已出手料理了幾名撲上來的衙役,屋內桌椅等一應陳設都在打鬥中碎成一地。
秦大人雙目瞪大,呆呆望著司徒瑤光迅捷輕快的身形,顯然是不知她會武功這件事。
司徒瑤光也不想再與這些人糾纏,砰的一響,身子一縱,破窗而出,這裡位於二樓,換做平時,這樣的高度她是絕對不敢輕易往下跳。
危急之際,恐懼只會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