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璣子歎息道:“大哥,我們展飛鏢局一步一步走過來不容易,我實在不想看到我們鏢局......”
展南雄攔住他的話頭道:“二弟,我知道你一直猶豫不決,你還在掙扎,可是二弟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我們既然要跟他們鬥一鬥,跟這個江湖世道鬥一鬥,那就果斷一些有何不可?”
珠璣子心想道:“如今與楔的交易已經做了,現在想勸大哥收手也已經不可能,要改變一個江湖世道豈是一個鏢局能做到的事情。”於是道:“大哥說的我明白。”
展南雄道:“若是到了非我承擔不可的局面我會義無反顧的站出來。”
珠璣子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站在大哥身邊。”
展南雄道:“我知道我用鏢局的前途做賭對很多人都不公平,可是我們能拿得出手的條件就是鏢局。”
珠璣子道:“走到今天還談什麼公平與不公平,鏢局的命運就是我們的命運。”
展南雄道:“用鏢局的命運讓江湖的世道變變也值了。”
珠璣子道:“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展南雄道:“讓官府的人跟他們過過招。”
珠璣子道:“這的確是個好方法,我們得告知官府讓他們做好準備。而且我們還要防備隱藏在暗中的那股勢力。”
展南雄點點頭。
珠璣子道:“我們現在是跟官府站在一條船上的,官府辦不了的事情我們得幫著他們辦。”
展南雄道:“這是自然,你說他們是劫牢還是劫刑場?”
珠璣子手中撫摸著一枚玉珠子,道:“劫牢不好突破,劫刑場雖不容易,可是比劫牢容易,不過按他們的行事風格根本不會將官府的人放在眼裡。”
展南雄道:“也就是說他們會劫牢。”
珠璣子點點頭。
金宗軼、韓長昔回到落腳的客棧,韓長昔道:“門主,我們去劫牢還是劫法場?”
金宗軼道:“依你之見呢?”
韓長昔道:“劫牢劫法場都無甚分別。”
金宗軼道:“劫牢可以讓我們少等些日子。”
韓長昔道:“我這就去安排人手。”
金宗軼叫住韓長昔道:“等等。”他對韓長昔秘密交代幾句。
韓長昔領命而去。
金宗軼端起酒杯灑向地下口中念道:“一杯清酒灑天下,神手莫造苦命人。”
小山河吃飽喝足一個人在外面流浪,形單影隻,弱小的身軀的確讓人難以想象他這幾天的經歷,他唉聲歎息道:“我的驢老大還有包袱全都留在了山上,我該怎麼拿回來?該怎麼拿回來?”他沮喪地走在大街上,他能想到沒有人會認識他這個不起眼的小孩兒,可他想象不到的是在黃陽已經遍布展南雄的耳目,最終還是有人認出他。小山河再次被帶到展南雄跟前。
展南雄笑道:“你小子還真是跟我展某有緣啊。”
小山河心想道:“老天爺怎麼又給自己開玩笑?”於是道:“有緣,真有緣,希望大爺善待在下。”
展南雄道:“善待你,那只能對你說聲對不住。”說完一拳捶在小山河肚子上。
小山河吃痛難忍趴在地上,小山河心想道:“我就算不被你們抓來我還是要上山來的,我的東西還在你們這裡。”他忍著痛不說話。
展南雄道:“緣分果然很奇妙。”
小山河眼淚流出來道:“既然我們這麼有緣你何必對我這麼凶?”
展南雄道:“因為我們是孽緣。”然後吩咐道:“將他關起來。”
小山河又被關進了那間熟悉的屋子,這一次他表現的很冷靜,他不明白他為何會在挨了一拳後反而會更冷靜,他平靜地坐在床上,念道:“老天爺若要我死我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若是不要我死就算我受盡屈辱也難求一死。”他歎息一聲道:“天下我想不通的道理何止千萬。”
當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緊盯著監牢的時候,他們卻沒有看到外面的天已經變成血紅色。金宗軼命鬼手劉常盛帶領一百二十三位殺手去執行一件血色任務,黃陽一夜之間遍布屍首。
鬼手劉常盛滿身血汙回到客棧見到金宗軼道:“門主,事情已經做好。”
金宗軼看著自己的愛將道:“常盛辛苦了。”
韓長昔道:“我們勞心費神賺銀子宗門裡面的人卻只會坐享吃大利。”
金宗軼道:“長昔,以後這樣的話就算爛在肚子裡也不要說出來。”
韓長昔道:“長昔明白。”
金宗軼端起酒杯道:“接下來我們就來賞一出大戲。”
三人端起酒杯灑向地上,鬼手劉常盛道:“灑酒祭天,孤魂怨鬼分兩邊。”
金宗軼道:“常盛約束好手下的弟兄。”
劉常盛道:“是,門主,他們不敢胡來。”
金宗軼道:“長昔,你那邊讓手下的弟兄盯緊城中的動向。”
韓長昔道:“是,門主。那我們何時劫牢?”
金宗軼道:“兩天后。”
一時間整個黃陽都陷入無盡的悲痛之中,哭聲四起,震驚天地,泣動鬼神。一樁樁命案報進鎮府寺,一具具屍首被抬到鎮府寺,絕刀劉一平大吃一驚道:“這到底是何人所為?他們竟然對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痛下殺手。”
官差道:“大哥,我們能派出去的人手都已派出,目下根本不夠用。”
劉一平道:“從監牢的明崗、暗哨上抽調些人手。”
有官差道:“大哥,我看我們不如將白衣人就地正法吧,別再拖了。”
劉一平道:“他們之所以敢藐視律法就是因為律法守護的是生命的價值。”
官差道:“但是他是壞人。”
劉一平道:“就算是壞人也需要經過審判,但是他們的生命依然得到守護。”劉一平停頓一下道:“他們要讓我們看到律法失去作用,讓我們恐懼律法不能遏製他們而選擇私自用刑,若是我們就這樣殺了白衣人,從此這片江湖的律法就再也沒有一絲威嚴,就更難保護我們的百姓。”
官差道:“他們肯定是為了白衣人而來,大哥,我們怎麼辦?”
劉一平道:“白衣男子傷勢已經恢復三成,待他恢復到五成他便完全可以接受我們的審判。”
官差慌慌張張跑進府寺道:“平哥,出大事了。”
劉一平道:“何事?”
官差道:“我們不少兄弟家裡面出了事,很多人已經跑回家去,查案的人手不夠,連看牢的人手也已不夠。”
劉一平握刀的手都在因憤怒而顫抖,他忍痛道:“你們都回家去看看。”
官差道:“那大哥你呢?”
劉一平道:“黃陽大亂,我罪責難逃,我得守著鎮府寺,看著犯人。”
官差道:“既然要守那就一起守,為何獨讓大哥一人承擔。”
劉一平道:“那告訴我我們還有多少人在鎮府寺?”
官差道:“我清算過人手,目前我們只有二十五人可用。”
劉一平道:“留下二十人在府寺當班處理案情,其余人隨我鎮守監牢。”
展南雄、珠璣子聽到黃陽一夜之間生出無數命案,珠璣子道:“我知道他們做事不講規矩,可沒想到他們竟是如此不講規矩。”
展南雄憤怒道:“如此凶殘的人不應該活在世上。”
珠璣子道:“大哥,官府的能力有限,我們只能以惡製惡。”
展南雄道:“官府解決不了的麻煩我們得幫著解決,我們沒有太多的高手這對我們二人來說也是場硬仗。”
黃陽百姓苦不堪言,紛紛來到鎮府寺報官,偌大個鎮府寺哭聲不絕,當職之人將案件一一記錄在冊。十手混入人群看到鎮府寺如此情景,心中頓感悲涼。他回到藏身之所,對身邊的人下令道:“召集昌州所有的金鑲玉來黃陽。”
此時他的心情很沉重,同是他也有一股渴望與興奮,他渴望找到犯下如此重案的人,同樣他也為可以殺死這樣的罪人而感到興奮,對手或許是殺手,但是他也是殺手,他認為皇上關則寧成立金鑲玉的想法是正確的,有些事情必須以惡製惡。
老莊回到山谷草居道:“龍公子,龍公子,黃陽出了大事。”
龍夜懷“哦?”了一聲道:“出什麼大事?”
老莊道:“黃陽到處都有死人。”
龍夜懷不解道:“到處都有死人?怎麼死的?”
老莊道:“到處都有人死,他們好象是被殺死的。”
龍夜懷道:“這是怎麼回事?”
老莊道:“俺不知道,但是俺知道現在不適合亂跑。”
龍夜懷道:“老莊,我們敘舊就到今天。”
老莊道:“龍公子,你要走?那俺家公子......”
龍夜懷道:“我看中的人不會有問題。”
龍夜懷走出山谷草居直奔鎮上,他思考著自己所看到的場景,心中想道:“所有人的死法是相通的,這就說明殺人者的手法同源同根,如此有組織有規模的肆殺,如果不是強盜匪寇所為那就一定是殺手。難道是楔?不可能,師傅將任務交給我得不到結果他是不會輕易做出改變。這樣的殺人手法是經過統一而為,一定是有人訓練出一批如此統一的殺手。
楔的規定分門之下殺手數量不得超過三十八人,他們的武功都是經過嚴格的訓練,但是眼下這種屠殺的范圍顯然已經遠遠超出這個數量。如今江湖上活動著的殺手門除了楔就沒有聽過其他殺手組織。除非近年來又有新的殺手門派創立。這樣的人存在一定是很大的威脅。”
龍夜懷感歎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還是先到鎮府寺探探情況。”
龍夜懷來到鎮府寺,發現周圍還是有不少江湖人士走動,心想道:“此地發生了這等驚人的事情他們還沒有走,還要親眼看到白衣人血濺刑場也真是執著。”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他閉幕冥思恍然大悟,他想道:“若是這件事情的發生與白衣人有關,那就說明接下來可能會有人劫牢,我只要守在這裡到時候結果自然一目了然。”
僅用一天半的時間,分布在蒼州的金鑲玉全部聚集,金鑲玉名號河清,河清道:“怎麼突然將我們召集起來?”
十手道:“黃陽發生命案,需要金鑲玉出手。”
金鑲玉名號海晏,海晏道:“我們來的時候看到黃陽發生的事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十手道:“一夜之間發生的,沒有任何征兆,所以我也不清楚真正的內幕。”
河清道:“若是不知原因,那我們聚集在一起豈非是毫無目的?”
金鑲玉名號灰塵,灰塵道:“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十手道:“我們要去牢裡劫一個人。”
河清道:“我沒聽錯吧,咱們要劫牢?”
十手道:“不錯,我懷疑牢中之人與這件事情脫不了乾系。現在鎮府寺裡面的人除了絕刀劉一平其余人武功並不高。”
海晏道:“所劫之人長什麼樣?”
十手道:“這就是那人畫像。”
金鑲玉名號亂石,亂石道:“怎麼劫?硬闖?”
十手道:“寅時末行動,河清、海晏、灰塵、枯木四人拖住劉一平,亂石、敗草、飛魚、憨牛守牢門,其余人跟我闖大牢尋人,對官差不可殺傷。大家吃好喝好,此舉一定成功不能失敗。”
河清道:“十手老弟,你年紀輕輕做起事來總是這麼老道成熟還真是讓老哥佩服。”
十手道:“老哥過譽。”
寅時真是個好時辰,守了一夜的人會疲勞,還未睡醒的人精神也不佳,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好時機。
時辰已到,金鑲玉行動如風,直撲鎮府寺大牢,所見官差均被打暈,唯有劉一平可與金鑲玉抗衡一二,劉一平看著眼前的四人道:“看來你們急了,這個白衣人對你們就如此重要?”
海晏道:“喜歡探索隱秘乃人之劣根可也是人性使然。”
河清道:“盡快解決他。”
四人群起圍攻劉一平,劉一平心想道:“這些人的武功都不簡單。究竟是什麼樣的江湖門派對這個白衣人如此上心?這個白衣人到底什麼來歷?”
劉一平刀招老練,攻防已經隨心而為,可是他們四人也非等閑之輩他們將劉一平的刀招盡力壓製。灰塵一邊打一邊講道:“不愧是絕刀,在我們四人的圍攻下還可以將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吾當佩服。”
枯木道:“別拖了,速戰速決。”
四人已經奮進全力,可是劉一平在他們的圍攻之下任然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四人渾身上下已經大汗淋漓,劉一平也如水洗一般。四人出手速度快如閃電,此起彼落,此進彼退,亦或同進同退,劉一平攻四招方才換取他們車輪戰的一圈,消耗的力量自然也比他們更快。
劉一平心想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的絕刀可能還稱不上......”
念頭在腦海中還沒有閃過,自身的穴道被點了一下,內力運行受阻,接著八隻手將他周身要穴點了一遍,劉一平頭一昏暈倒在地。
灰塵氣喘籲籲道:“我們一下過了幾百招才將他製服,可見絕刀劉一平並非浪得虛名。”
十手等人帶著白衣男子走出牢房,眾人撤散。他又親自帶著白衣人男子將他送至山谷草居。
老莊一覺醒來發現白衣男子,高興道:“公子回來了,你怎麼躺在地上?”
老莊將白衣男子搖醒,喊道:“公子,公子。”
白衣男子醒來道:“老......莊,你......怎麼在這裡?”
老莊道:“俺一直在這裡。”
白衣男子道:“這......是草居?”
老莊道:“是啊。”
白衣男子道:“我怎麼回來的?”
老莊道:“俺一覺醒來你就躺在這裡了,俺覺得多半是龍公子把你送來的。”
白衣男子道:“或許吧。”
老莊道:“公子進來去了哪裡?”
白衣男子道:“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老莊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去過鎮上找過白衣男子,他也明白白衣男子做了什麼事情,但是他覺得不可信,於是道:“總之回來就好,快進屋吧。”
白衣男子道:“麻煩老莊扶我進去,我現在一絲力氣都沒有。”
老莊道:“哎,好。”
老莊撫白衣男子躺到床上,白衣男子呆呆地盯著屋頂發呆,老莊見問白衣男子道:“公子在想什麼?”
白衣男子道:“在想如何破解一個人的劍法。”
老莊道:“又是武功,龍公子在這裡住了幾日也是天天練功,你們可真是愛武成癡。”
白衣男子道:“他在這裡住過?”
老莊道:“他也受了傷,他說這裡應該不會有人打擾。”
白衣男子道:“原來如此。”
老莊道:“看你身子如此虛弱還是多歇息歇息,少想多睡。”
白衣男子笑道:“人活著的最大的意義就是就會思考, uukanshu 會疑惑。”
老莊道:“沒有別的意義了?”
白衣男子道:“自然是有的。”
十手不但留下了白衣男子還將金鑲玉飛魚、朱燕、靈鳴、白沙留在山谷草居旁邊。
金鑲玉劫牢之事按照十手的安排已經傳出風聲,白衣人的仇家聽到此消息炸開了鍋一般,他們根本不相信監牢在劉一平的看守下還會失手,他們現在有些怨恨劉一平不讓他們多管閑事。有些人竟然開始直接去府寺要人。面對層層壓力,官差也有些埋怨劉一平。
官差質問劉一平道:“劉大哥,如今我們讓人劫牢此事無論怎麼說都是我們的失職,我們當初還不如直接殺了白衣人。”
劉一平道:“所有的責任與兄弟們無關,全由我劉一平一人承擔。”
官差道:“大哥,守護律法這樣的道理太難。”
劉一平道:“古往今來皆循一理,從善如登,從惡如崩。江湖不缺好人,只是缺少真正守護善良和正義的人。”
官差道:“好人不就是來守護善良和正義的嗎?”
劉一平道:“好人的本質就是善良和正義,但是他們需要守護。如今發生這種事情是我的錯,我一定會將人追回來。”
官差之中也有讚同之人道:“這不是大哥的錯,此地可以沒有鎮府寺,鎮府寺可以沒有府寺大人,但是此地的百姓絕對不能沒有大哥你,你是我們的鎮府一刀,大哥努力守護的東西價值一定非凡,我願意與大哥一起同進退。”
劉一平道:“那就守好鎮府寺,我定會將所有凶手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