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江湖日常 第456章 平平無奇

一旁的裡赤媚在下山途中，開口問道。

“先生請說！”

“楊清源為何不讓恆山弟子去通知蒼雲關的人?！”

趙敏抿唇一笑，“先生以為蒼雲關守將為何人?！”

不待裡赤媚反應過來，趙敏便解釋道，“林無涯為蒼雲關主將，朝廷正四品的大將！你真以為隨便去一個恆山弟子去通知便有用?！”

“現在的北境， 有資格拿下林無涯的，便只有天策軍大都督李承恩，我師父固然職位不低，可也就是個文華殿的學士，仕途雖然光明，但是卻沒有資格過問邊事，即便是他親至，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 能奈林無涯何?！”

折扇一合， 趙敏的玉顏之上，滿是自信，“當然恆山的人也可以前往神都，通知大周朝廷，但從這裡到神都，足有三千裡，即便是八百裡加急，人馬晝夜不停，也需要近三天的時間。大周朝廷得到這個情報，確認真偽，然後派出大員處理。依照北境的戰事， 恐怕大周朝廷的人還在路上，蒼雲關便已經到了我們的手裡。”

裡赤媚:“……”

他雖然武功高強， 但是對於這政治之道，卻不慎精通。

“雖然他隻當了我三個月的師父， 但是我還是比較了解他的，清理門戶，他以後有的是機會， 但是蒼雲關的安危，在他心裡比十個趙敏還重要！”

說話之時，趙敏嫣然一笑，林無涯為蒼雲關守將，蒼雲關又是直面大乾第一關，沒人會懷疑一個鎮守多年，從未出錯的蒼雲守將。

也是因此她才以有心算無心，借助林無涯的身份，在這一局上完全壓製了楊清源。

只是最終還是錯估了楊清源的武功，若是知道楊清源的武功已經到了如此地步，趙敏絕對會選擇悄悄離開，再埋下一個後手，可惜已經晚了。

趙敏看向蒼雲關所在的方向，她需要改變一下部署了。

“此地距蒼雲關也有千五百裡，先生，以你的輕功趕到蒼雲關需要多久！?”

裡赤媚思考了一下，瞬間爆發他的速度可讓一般武者的肉眼都難以看清， 但是長途奔襲可不是瞬息之間的事情， 長時間保持那樣的狀態， 人的身體是受不了的。

“八個時辰， 應該可以試試！”

裡赤媚給出了一個令其他人驚歎不已的答案

趙敏隨即陷入了思考之中，八個時辰，按照原定的計劃，偷襲蒼雲關是肯定不成了。

只要楊清源趕到蒼雲關，林無涯便沒有了機會，這個計劃也就徹底失敗了。

但對於趙敏來說，能否偷襲蒼雲關並沒有那麽重要。

現在的梁王府雖然在大乾是第一權臣，但從法理上來說，乾帝才是大乾之主，不管梁王府拿下了怎麽樣的軍功，對於乾帝來說，都已經沒有再封賞的空間了！

賞無可賞，那便是殺身之禍的伊始。

所以從一開始，梁王府的目的就不是蒼雲關，而是窩闊台汗國！

可惜此時的趙敏身邊只有裡赤媚和金剛門主等寥寥數人，且裡赤媚還是乾帝的人，不然她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想到此處，趙敏開口道，“有一事要勞煩先生！”

“郡主請講！”

“請先生前往蒼雲關觀察其變化，此次乃是由大乾主力大軍吸引天策軍注意，再由窩闊台汗國襲擊蒼雲關，希望先生去盯緊楊清源。”

裡赤媚猶豫了一下，剛剛的交手讓他對楊清源心有戚戚。

換個人即便是武功勝過他，裡赤媚也可脫身，但是楊清源……

只是趙敏以國事相托，他又不好拒絕。

“請郡主放心！我這便動身！”

語畢，裡赤媚身影變幻便向著蒼雲關出發。

待到裡赤媚走遠之後，趙敏才開口道，“門主，可有攜帶信鴿！?”

“回郡主，帶了四隻，現在客棧之中！”

“走！”

……

回到客棧之後，兩隻信鴿放飛。

大乾，窩闊台大軍之中。

楊過為了進一步的打聽消息，便繼續留在了窩闊台軍中，當上了遊騎營的百夫長，他也借此摸清了大乾斥候的偵查規則。

因為尚在大乾境內的原因，斥候的偵查范圍，主要是大軍前方，以扇形的方式擴散，而大軍的側後方則是一個盲區。

楊過便在巡查諸營的時候，找了個機會溜出，傳令給三百騎兵，讓他們分出三十人前往蒼雲關示警，剩余的人馬在窩闊台大軍的側後方遊弋。

雖然只有三百騎兵，但若使用得當，也能發揮出極好的效果！

窩闊台大軍向著蒼雲關快速逼近，但是蒼雲關附近卻沒有大周的任何主力軍隊。

入夜時分，窩闊台大軍已經再次停下。

雖然大乾是遊牧之族，但並不因為他們沒有耕地，而是耕地較少，且不適合種植大米小麥類的糧食。

頓頓吃肉那是中高層才有的待遇，一般的士卒還是以粟米和奶乾為主，偶爾再輔以肉干。

只有執行快速突擊或者單純劫掠，追求機動性的兵馬才會隻攜帶肉干，窩闊台汗國這次動用了二十萬大軍，粟米奶乾是萬萬不能少的，不然也供應不起二十萬大軍的吃喝。

“冒共養兄弟來了！快坐，今天有烤羊腿！！”

楊過憑著口才和箭術很快成了遊騎營千夫長的酒肉兄弟！

遊騎營因為權職更重，所以千夫長的地位也不低，已經屬於大軍之中的中層軍官，頓頓可吃肉！

但千夫長也算是大方，每日會從他的配額中切下一部分，交給楊過等幾個心腹下屬煮肉粥。

“多謝大人！”

楊過便也在帳內找了個位置做了下來。

此時的軍帳之中，幾個百夫長正在熱烈地討論，攻破蒼雲關之後要如何劫掠。

大周的富庶，一直讓大乾羨慕，當年趁著神州內亂之際，大乾在神州打劫不少東西。

“我到時候一定要搶鹽，搶上他一石白花花的精鹽，這輩子都吃不完。”

鹽是草原上的硬通貨，是要用牛羊來換的！

“呵?！小家子氣！鹽用牛羊就可以換到，要搶就要搶周人的金銀珠寶！我在前鋒營的萬夫長那裡見過一塊寶玉，那才是千金難易的寶物！”

楊過一邊插科打諢，一邊探聽情報。

在這些人眼裡，似乎蒼雲關覆手可破一般。

“冒共養，你想搶什麽?！”

眾人都盯著楊過！

楊過幾日已經和這些人混得熟絡，也是玩笑道，“我想娶個婆娘！”

“啊哈哈哈哈！”

一時間帳內大笑，“你小子！你放心！到時候我親自幫你搶一個周人女子當婆娘！！”

“……”

就在幾人大笑之時，一個女子突然衝進了營帳之中。

“大軍行進期間，伱們再次飲酒作樂，你們眼中還有軍法嗎！?”

這女子一看便是大乾貴族，身上所著乃是名貴的錦緞，身材高挑，剛健之中自有一股嫵媚之氣。

千夫長看到了女子面色大變，立刻起身以右臂按左肩行禮道，“見過小姐！”

眾百夫長也紛紛跟著行禮，原本帳內的熱烈氣氛也瞬間降到了冰點。

楊過覺得此女應該是哪個宗王或者大將的女兒，也跟著一起低下了頭。

“軍中飲酒是大忌！你們難道忘了！?”

千夫長不敢還嘴，來人的身份不是他可以比的，就算是闊出汗的兒子失烈門對待這位大小姐也是客客氣氣的。

楊過看著此刻的帳內，心中這是進一步博取信任的好機會！

“回貴人，這是我弄來的酒，與千夫長大人無關！”

千夫長一聽可感動壞了，自己的小弟竟然肯為自己背鍋！這兄弟是真能處啊！

“呵?！想當勇士?！”

女子走到了楊過身前，“抬起頭來！”

“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我……”

女子清脆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楊過抬起的面容，讓她微微有些不知所措，這樣的人好像見得不多……

和一般大乾人不同，楊過在陽剛之中帶著幾分秀美，女子的哥哥也是難得的美男子，但是比起楊過來就有些不夠看了！

劍眉入鬢，俊秀清朗，鳳眼生威。

雖然穿著一身破爛皮裘，卻難掩其身上的氣質。

“你……你……你叫什麽名字！?身居何職?！”

楊過有些不解這女子的反應，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叫冒共養，是遊騎營的百夫長。”

“嗯哼！”女子輕咳一聲，來緩解此時的尷尬，“念你是初犯，我就不做懲處了！以後不可再犯?！”

“……”

“??！”

女子的話讓帳內眾人滿臉問號，什麽情況，真就區別對待嗎?！

“我叫耶律燕，是軍中監察副使！”

楊過立刻行禮道，“小人參見副使大人！”

“嗯！”耶律燕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千夫長說道，“你善於選賢舉能，很不錯！我會稟告兄長，記你一功的！”

千夫長聞言大喜，“多謝小姐！”

耶律燕點了點，保持高冷，“明天你點一百人馬，我要帶他們巡視主營！”

千夫長也是個人精，能從一介平民做到失烈門的心腹，逢迎上意那是必備的，這不就是要楊過陪她嗎?！了解！安排！

又看了楊過一眼，耶律燕才走出了軍帳。

在確認耶律燕離開之後，軍帳之中瞬間熱鬧了起來。

“冒共養，你被小姐看重就要發達了！以後可不能忘了我啊！！”

千夫長拉著楊過就在自己身邊坐下。

楊過有些茫然，“大人，剛剛那女的是誰啊！?”

“可不敢亂說！那是丞相大人的女兒！”

“丞相?！”楊過記得大乾就只有一個丞相啊！

“對！就是我大乾的丞相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出身契丹貴族，前遼太祖九世孫，自幼學習漢籍，精通漢文，年紀輕輕就已“博及群書，旁通天文、地理、律歷、術數及釋老醫卜之說，下筆為文，若宿構著”。

得大乾先帝看重，任命為輔臣，以征伐、治國、安民之道，屢立奇功，備受器重，後被拜為中書令。

也正是此人，開啟了大乾向大周學習的大門。

耶律楚材掌權之後，恢復文治，以儒治國，定制度、議禮樂、立宗廟、建宮室、創學校、設科舉、拔隱逸、舉賢良、勸農桑、薄賦斂、去冗員、黜酷吏、崇孝悌、賑困窮。

大乾現有的官製、禮製、法制幾乎都是由他完善的。

如果說梁王是如今大乾軍方的一把手，那耶律楚材便是政界的一人之下。

耶律楚材之名，楊過也曾聽楊清源說起過。

楊清源對其也是極為推崇，直言耶律之才當不在本朝首輔范希文之下。

耶律燕是他的女兒，那楊過便可以理解這些人的態度了！

就憑耶律楚材的身份地位權柄，便是一般宗王之女也沒法和耶律燕相提並論，難怪可以任監察副使之職。

“冒共養，我看著大小姐是對你有幾分意思啊！”

千夫長的話引起眾人一陣哄笑。

“啊哈哈哈！豈止是有幾分意思，沒看剛才耶律小姐看冒共養看得眼睛都直了嗎?！”

其中一個百夫長疑惑地說道，“你們看冒共養，這長得也是平平無奇啊！怎麽耶律小姐就看上他了呢?！”

“就是！”

“我看冒共養還沒有我有男人味，你看看我的肌肉！”

千夫長最後總結，“好了！一個個別廢話了！人家大小姐喜歡什麽樣那是人家的事情，咱們這些小人物乾好自己的活就行了！別去管那些貴人在想什麽！”

說著拿起手中的一塊肉，“今日既然不飲酒了！我們便以肉代酒，敬冒共養！”

“對對！”

千夫長誠懇地說道，“冒共養，你若是真的成了耶律小姐的夫婿，可千萬別忘了我們這群老兄弟啊！周人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有條狗一旦進了富貴人家，肯定不會忘了別的狗的！”

楊過滿頭黑線，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苟富貴，勿相忘。但是氣氛已經烘托到這了，這時候肯定是滿口答應，“一定一定！”

“來來！大家乾！”

“幹什麽乾！這是吃！大家吃！”

楊過就在一頭霧水之中，吃完了羊肉。

在回自己營帳的路上，楊過也仔細想過了，和這個大小姐交好，對自己來說利遠大於弊。

耶律燕身份尊貴，知道的機密肯定也更多，能跟在她身邊定然能打探到更多的情報。

一邊思考著對策，楊過一邊向著自己的軍帳走去，臥底之路好像更加順利了。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