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江湖日常 第504章 觀瀾10訣

觀瀾莊主的一句話，讓楊清源想起了之前護龍山莊的密檔。

青龍會最早開始秘密行事，大概是百余年前的時候，八十年前正式開始以“青龍會”的名號出現在天機樓的情報檔案之中。

而一百一十年前，正是前秦覆滅，群雄逐鹿之時。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是前秦的覆滅似乎只在一夜之間，甚至沒有多余的掙扎。

黑冰台、隱秘衛、羅網，這帝國的三大情報組織似乎也在帝國覆滅的同時隨之殉葬，一夜之間消失於無形之中。

但在他們消失之後沒多久，這個青龍會就開在暗中行事了。

三個神秘的組織，不會輕易地消失。

一個龐大的青龍會，更不會輕易地建立。

再加上時間點如此的接近，若說二者之間沒什麽聯系，那一般人估計都不信。

在之前的周明生案中，楊清源已經確認了前秦勢力的存在，而且因為當年公子扶蘇和秦二世胡亥之事，前秦的勢力也分成了兩脈。

扶蘇以及蒙家一脈，一直處於弱勢，似乎也沒想著復國之事，還因為繼承了部分的秦一世的遺產，而一直被胡亥一脈的余孽所追殺。

前秦余孽明明還在活躍，可是無論是護龍山莊、六扇門對其記載都是語焉不詳。

這就令人費解了！

以大周的情報系統，怎麽可能查不到呢?！

但如果前秦余孽盡數藏於青龍會中，那就可以解釋了。

他們所行之事被青龍會和金錢幫或是其他什麽組織所掩蓋，那麽護龍山莊查不到他們的消息也在情理之中了！

看到楊清源陷入思索，墨觀瀾再次開口補充道。

“我再送你一個消息，公子羽，姓趙！趙政的趙！”

前秦一世皇帝，嬴姓趙氏。

但是嬴姓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所以前秦皇室盡數化為趙姓。

“趙姓?！敢問墨莊主，前朝趙宋皇室，是否和前秦有關?！”

楊清源想到了秦周之間，那個偏安一隅的王朝，皇室也姓趙。

“這我就不知道！”

墨觀瀾“簡單”說了兩句，此時已經過了一個半時辰了。

“那墨莊主可知道這青龍會一直謀劃之事?！”

“這個我和你知道的差不了太多，明白大方向，但是具體的布局不清楚。一群前秦皇室的後裔，這麽神神秘秘地在江湖上興風作浪能幹什麽?不就是為了復國嗎?！至於具體要怎麽做?我就不知道了，我離開青龍會已經十年有余了！哪裡還知道他們的動向……當然了，我在青龍會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們整天神神叨叨地在做什麽?”

“不過……”墨觀瀾突然話鋒一轉，“我記得我在青龍會的時候，青龍會跟建州女真和大乾都有深度的接觸。”

楊清源立刻想到了突然南下的建州後金騎兵。

這些年，建州在趙王和龍武軍的聯手打擊之下，只能處於一個勉強對峙的態勢。

時不時還要被趙王和龍武軍刷一波軍功。

在天策軍大勝元蒙騎兵之後，建州的壓力就更大了。

原本還有草原最強大的帝國大乾給到周軍壓力，可以和建州女真合擊大周，現在大乾元氣大傷，壓力便來到了建州後金這邊。

在這種情況後金會選擇主動出擊，還擊敗了兵強馬壯，雄峙燕城的趙王，這事兒怎麽看怎麽古怪！

但是楊清源此時身在越州，對於幽州方向的戰事並不了解。

在墨觀瀾說完之後，楊清源又問了一些問題，只要是知道的，墨觀瀾都盡數告知楊清源。

又是小半個時辰，有關青龍會的談話終究是告一段落了。

“今日要多謝墨莊主能將青龍會之事如實相告，在下收獲頗豐！”

“哈哈哈，楊大人客氣了！我乃是大周的守法百姓，協助大周破案本就是我該做的！再加上當年一念之差，曾經加入過青龍會，現在協助楊大人破案，也算是將功折罪了！”

“下面這個問題和本案無關，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像莊主這樣光風霽月，逍遙世外的閑人，為什麽會摻和到青龍會的事情中，這和你的人設不符啊！”

墨觀瀾一愣，但是從語意中還是大概推測出了“人設”的意思。

“哎，當年弈劍聽雨閣一分為二，乃是家師的一大憾事，臨終之前一直對此事念念不忘，我深受師恩，原本自當完成恩師遺願。所以才在整合了弈劍閣和聽雨閣後加入了青龍會，希望能借青龍會之力，將弈劍聽雨閣發揚光大！”

“可惜了，天不遂人願！我雖然在武學之上有些天賦，但真的不適合當一派之主，弈劍、聽雨兩脈雖然攝於我的武功暫時合並，但是內鬥不止。我又不善管理門派，被他們兩家搞得心力交瘁，索性放棄了掌門之位，來到此地建起了觀瀾山莊。我也是在那個時候退出青龍會的。”

楊清源點頭表示理解，習武和管理就是兩回事。

比如現在的武當派，雖然張三豐是武當的精神領袖，掌門之尊，但武當真正的事務，是由真武、清虛、紫陽三脈的主事之人管理的，張三豐從不參與。

以這位墨莊主的性格，也隻適合當一個門派的精神領袖，震懾其他門派的底牌。

要他來管理門派，並使之發揚光大，實在是有些為難他了！

聊完了公事，楊清源便對這位法天象地境的高手來了興趣。

“久聞墨莊主的武功劍法當世一絕，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一觀墨莊主神劍！”

墨觀瀾笑道，“我還道是什麽大事?！我當年入洞玄之前，曾上武當山紫霄宮向張真人問道，楊小友也是武當中人，這點小事，我肯定是有滿足的！況且我對楊小友也挺好奇的。”

墨觀瀾此刻也不再稱呼楊大人了，還是直接叫楊小友。

楊清源是沒想到，老張竟然對這位墨莊主也有點撥之恩，怪不得可以讓武當力壓少林，就這份傳道天下的氣度，又有幾人可比?！

“若是我沒猜錯的，當然武當山上的那道劍意，應該是楊小友的吧！”

墨觀瀾感受過張三豐的道境，那種浩大自然更勝當日的劍意。

而且他也從楊清源的身上感受到一絲熟悉的劍意。

天下萬劍，以我為尊！

那種萬劍朝宗的劍意，可不是誰能修煉出來的。

楊清源也只是機緣巧合，在修煉萬劍歸宗的同時，還通悟了部分劍廿三的劍意，這才引起了那萬劍朝宗的異象。

“楊小友，請觀劍！”

墨觀瀾心念一動，一道真元隨心而出，從一旁的山泉之中攝來一團泉水。

隨後在墨觀瀾真元的控制之下，化為了一柄水劍。

“我在解散弈劍聽雨閣之後，自創的十訣劍法，乃是我劍道精要所在，今日就在楊小友面前演練一番吧！”

楊清源第一次近距離直觀地感受到了法天象地高手的境界，雖然之前一直有張三豐教導，但是老張的境界太高了，一舉一動合乎天道，反倒讓楊清源理解不了。

畢竟一個剛讀完初中數學的人，肯定是無法理解矩陣、微積分、線性代數的。

而墨觀瀾的境界高於楊清源，但卻能讓楊清源看懂其中的玄妙。

就剛剛那一手，引水為劍，就展現出了法天象地境的玄奧。

引水成劍，楊清源也能做到，但是他依靠的是真元的絕對控制力，而墨觀瀾則是不同，在他真元出手的瞬間，楊清源可以感覺到，天地元氣都為之引動，凝水成劍似乎只是他一念之間的事情。

楊清源見墨觀瀾要演練劍法，掌心真元一攝，也從一旁的山泉之中攝來一團泉水，凝水成劍！

“還請墨莊主賜教！”

有這樣的機會，楊清源當然不可能隻局限於看墨觀瀾演練劍訣，和法天象地境高手切磋劍道的機會可不多！

看到楊清源的這一手凝水成劍，墨觀瀾也是讚歎道，“楊小友對於真元的控制力真是不凡，在我平生所見的高手之中也可穩居前三。”

說罷，兩人身影一幻消失在山亭之中，落在了一棵古樹的樹梢之上。

兩人的輕功俱是不凡，足尖輕點於樹葉之上，卻沒有給樹枝帶去絲毫壓力。

“楊小友請！”

墨觀瀾掌中水劍低垂，他年長於楊清源，自然不能先動手。

楊清源也不矯情，掌中劍法一幻，五嶽劍法揮灑而出。

五嶽劍法為楊清源觀五嶽山勢而悟出的劍法，不論傳承，單以威力而言，已經是一門少有的頂尖劍法。

但就是這樣一門劍法，在墨觀瀾面前似乎沒有任何作用，每一招每一式皆被其化解，似乎楊清源的劍法之勢一直便在他的預料之中。

“楊小友，這是我的劍道第一訣，弈棋！”

墨觀瀾剛剛的劍法，便如同下棋一般，在出招之間布局，讓楊清源不知不覺之間落入了他的節奏之中，按照他的設想來出招。

這和岱宗如何、獨孤九劍也有相似之處，但用法卻截然不同。

此時的楊清源，便如同置身於棋局之中，出招之間被墨觀瀾的布局不斷影響。

落霞流渚劍！

就在楊清源被局勢所困之時，突然劍法一變。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這一訣劍法，沒有半點人間煙火之氣，來於自然，歸於自然，天地自然，又豈會為墨觀瀾所布棋局所困?

“好劍！”

墨觀瀾也許久未遇到這般有趣的對手，楊清源雖然只不過洞玄境，但卻讓墨觀瀾興奮不已。

“看我第二訣！尋幽！”

尋幽觸靜還成興，何必區區九陌塵。

尋幽乃是自古文人雅士的愛好，尋幽探勝，感悟山林自然的深邃幽緲、深不可測。

以自然對自然。

這一劍之後，墨觀瀾收回水劍，屈指一彈。

一柄水劍，竟然被墨觀瀾彈出了琴音之聲，十訣劍法之撫琴。

劍氣藏於琴音之中，杳無蹤跡，讓人無跡可尋。

這一劍楊清源沒法破，但卻可以接。

先天無形劍氣，隨心而動，環繞楊清源的周身！

“哦?！”

感受到楊清源身周激發出的劍氣，墨觀瀾也是輕歎一聲，這劍訣果然生氣，竟然能讓劍氣破空而出。

先天無形劍氣，已是先天破體無形劍氣的第二重，去其破體，隻余無形劍氣，可借助天地元氣化生劍氣，源源不斷，綿綿不絕。

楊清源也大概知道了墨觀瀾這十訣劍法之妙。

自古，文人有十雅。

“弈棋、焚香、品茗、掃雪、候月、酌酒、蒔花、尋幽、撫琴、聽雨。”

當年的弈劍聽雨閣便是有弈劍、聽雨兩訣劍道。

而墨觀瀾在其基礎之上，將其發揚光大，將文士十雅融入了自己的劍道之中。

劍法之中盡是逍遙之意。

文人十雅只是表象，真正藏在這十訣劍道之下的，乃是逍遙。

不願被世俗所拘束的逍遙。

楊清源沒有猜錯，墨觀瀾的劍道便是逍遙。

當年他困於弈劍、聽雨兩脈之爭，難得逍遙。

想要放手，卻又礙於師尊遺願，心意困頓，念頭難通。

經過了五年嘗試，墨觀瀾才知道，此事非他可以扭轉，更非他所長，於是放棄了原本弈劍聽雨閣的門人，另起爐灶，重新授徒。

原本的弈劍聽雨閣就是有入世之俠和出世之隱，但這些在兩脈門人的吵吵鬧鬧中盡數忘卻，而墨觀瀾將他們重新拾起。

也就是在他通悟的那一日，心念通達，前路清明，法天象地在望。

掃雪、侯月、蒔花、品茗、酌酒。

十訣劍法施展而出，讓楊清源獲益匪淺。

“楊小友看這一招，焚香！”

劍氣如煙，將楊清源包裹於劍氣之中，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這一招，楊清源破解不了了！

即便是他再次施展先天無形劍氣護住周身，也難以徹底封絕這如煙劍氣。

楊清源微微苦笑，看來只能耍賴了！

牛頭人劍道！

劍君在世， 萬劍朝宗。

墨觀瀾的如煙劍氣，竟然在一瞬間失去了控制，原本毫無破綻的劍氣，被楊清源找到了間隙。

“這是！”

墨觀瀾也被楊清源的劍意所驚，第一次直面這般劍意，比當日遠遠地感受更令人心驚，甚至連他手中的水劍都開始不受控制。

“第十訣，聽雨！”

墨觀瀾手中的水劍，凌空而起，在半空之中突然破碎，化為一場小雨。

這雨水之中再無半分劍意，便是劍君，也難影響分毫。

漫天雨水落下，楊清源再無抵抗之力，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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