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江湖日常 第846章

一個老者身邊有這樣的特效環繞，就算是再慈眉善目也會讓人覺得有些恐怖。

“三位，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張玄清愣了一下，然後笑道，“年紀大了，後面的有些記不清了，總之就是一句話，此路不通！”

語氣平澹，但言語的內容卻是透露著囂張。

了凡雖然佛學修為深厚，但是面對張玄清這個滿不在乎的態度，也是心中火起。

太囂張了，這裡是淨念禪院的外圍，離淨念禪院不到十裡，乃是淨念禪院的勢力范圍。

你一個道士跑到我佛門的土地上，說什麽此路是你開?！

任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在了凡看來，你是法天象地境不假，但我也是法天象地境，這還有兩個慈航靜齋的老牌洞玄。

你張玄清憑什麽言之鑿鑿，要我們留在此地！

“阿彌陀佛，張天師如此行事，那老衲就隻好得罪了！正好討教一下，天師府歷代相傳五雷天心訣的厲害。”

了凡和尚身上的氣機突然變得磅礴了起來，淨念禪院無盡禪功，取的就是“無盡”二字，無盡禪功練到最高境界之後，其真元、禪意無窮無盡，宛如長江大河一般。

“梵師妹，言師妹，由我向張天師討教一二，你們去將妃暄帶回，不可讓其誤入歧途。”

梵清惠和言靜庵向著了盡點了點頭，身影一幻，便要越過張玄清去追擊師妃暄。

但兩人的身法剛剛啟動，張玄清身影如電，帶著電光出現在了兩人之前。

梵清惠和言靜庵的輕功都不是等閑，兩人立刻變幻身形想要越過，但張玄清的速度猶如風馳電掣，永遠快兩人一步。

了盡看著張玄清的輕功，眉目之間透出一絲疑色。

這門武功他聽說過，但似乎不是道門武功啊！?

“莫非是當年墨門的絕技，電光神行步?！”

身法閃動之間，是有電光閃爍，如電之疾，如光之影。

剛剛這老道士的身法與此描述一般無二，這分明就是墨家的電光神行步。

從了凡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張玄清倒是感到意外，沒想這禿驢還有這般見識。

這確實是墨門的絕技，電光神行步。

前漢大儒董仲舒妄圖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雖然在此界沒有成功，但還是以儒家宗法思想為中心，雜以陰陽五行說開創了一套為君主所喜的體系。

而墨門一貫主張“兼愛”、“非攻”、“節用”、“天志”，這些思想大都不為統治階級所所喜。

故而墨門逐漸從社會政治、倫理及認識論問題，關注社稷民生向科學研究領域靠攏，在幾何學、物理學、光學都有不凡的成就。

但也因此在朝廷之上也幾乎看不到他們的蹤跡，墨家的所有弟子高手為此建立了一個國中之國，一個隱藏的看不見的國家。

以工匠之術，聚攏錢財，而後惠及天下。

不在冀州雪災、涼州饑荒、揚州大疫之中，都有他們的身影。

摩頂放踵，以利天下而為之！

雖是如此，但是墨門這個名字消失在世人眼中已經百年有余，也難得了盡能說出這個名字來。

“了盡和尚眼光還是不錯的。”

在得到確認之後，了盡也不再強求梵清惠和言靜庵先走。

張玄清有電光神行步在身，想要攔住她們二人，不是什麽難事。

電光神行步，不擅長途奔襲，不能長時間施展，但是在閃轉騰挪短途衝刺中，不會遜色於任何一門絕頂身法。

“張天師小心了！”

了盡身上金色的佛光乍現，隨後突然突進至張玄清的身旁，一拳揮出。

淨念禪宗，大自在拳。

此拳法乃是觀想佛門二十諸天之中的大自在天所創，乃是毀滅之神，有著極大的力量，頭上的第三隻眼能噴出神火燒毀一切，還能主宰人間的一切悲喜榮辱。

揮動雙拳的了盡猶如神佛一般，拳勢不可擋也。

若是換了其余道門高手，未必會和無盡禪功、大自在拳對拚。

但這是天師府的府主，五雷天心訣模擬天地雷霆之力，就是一個字——“剛”！

張玄清身上雷光突然閃動，渾身上下聚滿霹靂雷霆，猶如雷神降世，所向披靡。

面對這了盡的拳頭，便是一掌攻出。

以掌對拳。

九天奔雷掌，這是基於五雷天心訣創出的掌法，只有配合五雷天心訣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這也是大宗門傳承的厲害之處，其武學心法武功都是成體系的。經過長期的凋琢打磨。

張玄清出掌之時，雷光愈加的狂暴。

了盡的金色佛光和張玄清身上的雷光相交，不過是轉瞬之間，這兩大高手便已經對拆了七十七招，了盡的身影突然疾退出三丈之外。

剛剛的交手看似是平分秋色，但還是張玄清略勝一籌。

兩人在瞬息之間，對招七十七次。

前三十招，了盡的大自在拳尚能與張玄清的九天奔雷掌平分秋色，但從第三十一招開始，大自在拳便沒有那般自在。

至第七十招，了盡已經漸漸有些跟不上張玄清的節奏。

終於在第七十七招的時候，了盡不慎之下，左肩中了張玄清一掌。

在中掌的一瞬間，了盡也還以顏色，一記大自在拳的拳勁轟向了張玄清的胸口。

但這拳勁被五雷天心訣輕松地化解，沒有對張玄清造成絲毫的損傷。

第一個回合的交手，以張玄清略勝一籌結束。

不過了盡也沒有受傷，他體內無盡禪功的真元運轉了兩個周天之後，便將體內的雷霆真元化去。

了盡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左肩，面色凝重。

不愧是道門傳承千年不衰的世家。

南張北孔，望中之望。

無論道門道尊之位如何變幻，天師府主始終道門的高層，保五爭三的存在。

不管是了盡還是張玄清都是法天象地境的高手，當世頂尖。雖然張玄清要勝過了盡，但短時間內要分個勝負，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只見這個須發皆白的老頭輕輕搖了搖頭，“了盡和尚，你雖然借機緣入了法天象地境，但你心機太深，心思太雜，不是貧道的對手，若是你師兄了空在此，或許可以與貧道一決高下，但你……”

後半句話張玄清沒有說下去，但是個人都能聽出他的意思。

你了盡不夠格。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了盡聞言，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同時法天象地之境，豎子安敢如此辱我?！

“梵師妹，言師妹，助我一臂之力！”

梵清惠和言靜庵兩人聞言毫不猶豫地同時出劍，劍氣如兩道長江一左一右攻向了張玄清，而中間正是了盡的無盡拳勢。

面對如此圍攻，張玄清還有空聳了聳肩以示無奈，這了盡真實把佛門的不要臉學得夠夠的。

面對三人的聯手，張玄清身上的雷光更加奪目。

山谷之中，回蕩著雷霆電光之聲。

在一聲真元對轟的爆氣聲中，兩道身影被轟飛了出去。

梵清惠和言靜庵雖然是老牌洞玄了，但天師府主張玄清是老牌法天象地境啊！

兩人插手法天象地境的戰鬥還是勉強了一些。

即使是楊清源在洞玄境的時候，也幾乎不敢正面與法天象地境交手，唯一一次，借秦皇地宮鎮胡城中，十萬精兵的佩劍，施展萬劍歸宗，才敢正面對抗公子羽。

“你說你們兩個尼姑，好好的經不念，非得和一群和尚攪和在一起，這要讓信眾知道了，多不好啊！?保不齊會傳出什麽豔談淫詞來！”

張玄清說這番話的，那叫一個語重心長，完全就是一副，貧道是為了你好的模樣。

可這話裡的內容，足以把人氣得吐血三升。

為什麽堂堂天師府主會是這樣一個老不修！?

張玄清看向了此刻略顯狼狽的了盡，掌心雷光閃動，“了盡和尚，你要再試試嗎?！”

就在了盡和尚要繼續出手之時，只見張玄清原本還略顯澹然的神色，突然之間有了變化。

一個穿著樸素僧袍的老和尚緩緩從山谷的出口處走來。

“了空和尚?！”

了盡並不能給到張玄清這老牛鼻子壓力，但是來人卻可以。

雖然是三十五年沒見，但是張玄清還是記得了空的模樣，而且這個氣質比之當年更加的平和、深邃。

了空和尚向著張玄清豎掌一個佛禮，微微躬身，待到起身之時，臉上還帶抱歉的神色。

雖未出一言，但是張玄清已經看懂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貧道明白……不過你這老和尚，最後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在修煉佛門閉口禪，現在三十七年過去了，你還在練，話說這麽多年不說話，你不難受嗎?”

了空只是報之一笑，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行吧，你來了，那事情也就沒什麽問題了，老頭子我還約了個小牛鼻子吃火鍋呢，就不打攪你教訓師弟了！走了！”

張玄清無意和了空動手，與了盡不同，他看不出這了空和尚的深淺，雙方一旦全力動手，很大的可能會能放不能收。

現在雙方還有一個大敵，血河宗，這個時候和南派佛門的老大動手，動手顯然不是什麽好事情。

看著遠去的張玄清，了盡的神色陰晴不定，最大的原因是，他要挨訓了。

雖然了空修煉了閉口禪，但是這不意味著他就不會訓人。

比如現在，了空和尚正以誠摯的目光盯著了盡。

面對自己的師兄，了盡和尚一改之前的態度。

了空心中輕歎，自己這個師弟從小就心思太多。

他為了佛門算計固然沒錯，但師妃暄畢竟也是他們佛門中人。

他並非不知道師妃暄已經練成了如來神掌，在淨念禪院之中，他遠遠看了師妃暄一眼，便認出了師妃暄身上的氣機，與當初施展如來神掌的楊清源極為相似。

但那又如何，他不需要如來神掌，修佛也不需要如來神掌。

武功不過是護道之法，若是因為鑽研法而將道置於一旁，那就是舍本逐末，恐終身難有大成之日。

若是能通悟佛法，護法之武功，自然也就水到渠成。

了空來到梵清惠和言靜庵的身旁，以醇厚的真元替兩人理順了體內錯亂的內力。

天師府的五雷天心訣，光靠她們兩個自己，雖然不難，但也要費上一些功夫，現在有了空的相助，只是片刻，兩人便恢復如初。

此後，三人組不複多言，跟著了空和尚向著淨念禪院而去。

……

金陵城中，黜陟使行轅。

“楊侯，出事了！”

正在處理事務的楊清源，被突然急匆匆跑進堂中的捕快嚇了一跳。

“又出什麽大事了?！”

楊清源心有戚戚，他大半年還沒閑過，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個瘟神啊，走到哪裡，哪裡就會出事?！

心好累啊！不想乾活，想擺爛！

不過捕快接下了的話，讓楊清源長舒一口氣。

“西門……西門吹雪和葉……葉孤城要在金陵決鬥！”

“這算什麽大事啊?！”楊清源沒好氣地看了這個捕快一眼，沒見識！

“楊侯，那可是葉孤城和西門吹雪啊！”

“我知道啊！?”

兩個洞玄境高手的決鬥，在江湖上自然是算頭等的大事了。

要知道，平日裡這些洞玄境高手哪個不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又或是高高在上的一派掌門或者長老，怎麽可能沒事去搞什麽決鬥呢?！

對於一般的江湖人士而言，洞玄境已經是他們能見到的高手的極限。

至於洞玄之上的境界，那真的是神仙般的人物了。

比如神侯府主， 天師府主，少林的白衣僧、不老僧，淨念禪主了空，再高一級的北冥子、張三豐……

故而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決鬥之事，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

“他們打算在何時何地決鬥啊?！”楊清源放下手中的筆，也來了興趣。

“根據天機樓的消息，月圓之夜，紫金之巔。白雲城主葉孤城和萬梅莊主西門吹雪，將一決高下！”

“紫金之巔?！”

楊清源反應過來，這是說的是金陵的紫金山啊！

這是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第一次約戰的地點。

書中，葉孤城參與謀逆，故意將決鬥地點改到了燕城的紫禁之巔。

但大周並未遷都燕城，而是改定神都，也就沒有紫禁城了。

“有意思！有意思啊！”

這對於楊清源來說可不是壞消息，反而是一場大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