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江湖日常 第860章 紫金劍決

柳望舒倒沒有楊清源看到名場面這般感慨，只是不解道，“楊兄，我們為何要在此躲藏，去紫金山主峰觀戰，豈不是更好?！”

楊清源搖了搖頭，“不，你錯了！我可不是這裡觀戰，而是釣魚?！”

柳望舒隨即想到了江湖上最近傳得紛紛擾擾的寶藏之說，“楊兄說的，是傳說中的飛虹寶藏。”

傳說白雲城主葉孤城的劍，乃是開啟寶藏的鑰匙。

而白雲城主的武功財富，都是得自這寶藏之中，且他得到的不過是九牛一毛。

若是能夠將這寶藏取出，便是富甲天下，財可敵國也不在話下。

像這種江湖傳說很多，而且總是被傳得有鼻子有眼的，現在連名字都已經編出來了，神tm飛虹寶藏……

之前的倚天劍，屠龍刀就是類似的傳說。

武林至尊，寶刀屠龍。

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倚天不出，誰與爭鋒?

這幾句傳言已經沒法考證出處了，但是倚天屠龍哪有這般威力?！

張三豐當日和宋遠橋的對話，楊清源至今記憶猶新。

宋遠橋聽聞屠龍刀的消息之時，心中震動道:“‘武林至尊，寶刀屠龍，倚天不出，誰與爭鋒’，這句話傳了幾百年，難道時至今日，真的出現了一把屠龍刀?”

張三豐道:“不是幾百年，最多不過七八十年，當我年輕之時，就沒聽過這幾句話。”

……

不過是一部嶽冊，一部九陰神功而已。

就算得到了，短時間內，也是文難比王德輝，武不敵楊清源。

如何能號令天下?！

信息這種東西，在傳播之中就會慢慢地誇大，然後變質，直至面目全非。

“望舒，信息這種東西，隨著傳播會變質的。”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後世的一個笑話——“七十六歲的哈雷將軍開著彗星轎車。”

一個營長對值班軍官:明晚大約八點鍾左右，哈雷彗星將可能在這個地區看到，這種彗星每隔七十六年才能看見一次。命令所有士兵著野戰服在操場上集合，我將向他們解釋這一罕見的現象。如果下雨的話，就在禮堂集合，我為他們放一部有關彗星的影片。

值班軍官對連長:根據營長的命令，明晚八點哈雷彗星將在操場上空出現，如果下雨的話，就讓士兵們穿著野戰服列隊前往禮堂，這一每隔七十六年才會出現一次罕見的現象將在那裡出現。

連長對排長:根據營長命令，明晚八點，非凡的哈雷彗星將身穿野戰服在禮堂出現。如果操場上下雨，營長將下達另一個命令。

排長對班長:明晚八點，營長將帶著哈雷彗星在禮堂出現，這是每隔七十六年才有的事。如果下雨的話，營長將命令彗星穿上野戰服到操場上去。

班長對士兵:在明晚八點下雨的時候，著名的七十六歲的哈雷將軍將在營長的陪同下身著野戰服，開著他那“彗星”牌汽車，經過操場前往禮堂。

這就好比無良商人賣假酒，最初是一瓶真的茅台酒，經過一級批發商兌一次水，傳到下一級再兌一次水，一級一級批發下去，到了顧客手裡就只剩下比純淨水還純淨的水了。

同樣道理，信息的傳遞級數越多，就越容易摻水走樣。因為，每一個人對於信息的加工都有一個主觀建構的過程，大家在信息傳遞失真的情況下，繼續下傳的是自己認為合理的信息，而不一定是信息本身。

這次的飛虹寶藏，可能是別有用心之人為了挑動江湖風雲而傳出的消息。

但是現在於江湖之中傳了一圈，不斷地有人來豐實這個傳言，恐怕製造傳言的人自己都不一定能分出真假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一群跳梁小醜而已，”柳望舒按住了手中的太阿劍，開口道，“今日有我與楊兄雙劍在此，有何可懼?！”

楊清源聞言點了點頭，他已經察覺到六個老熟人的氣機了，好像還有道門高手隱藏於暗中。

一個不知真假的寶藏竟然能引動那麽多的高手。

……

紫金山主峰之上，兩人已經介紹完了自己的佩劍。

而諸位眾人推舉出的劍決主持人，木道人站出來說道，“兩位都是當代之劍術名家，負天下之重望，劍上當必不致淬毒，更不會秘藏機簧暗器。”

木道人在江湖上一直是個老好人的形象，但真正了解的人都知道，真武道尊的捧劍道人，又豈會一個普通人。

四下寂靜無聲，呼吸可聞，都在等著他說下去。

“然，今日這一戰才江湖多年不遇的盛事，二位的劍決也必將流傳後世，鑒於此，兩位是否能將佩劍交換查視，以昭大信?”

葉孤城倒是沒有什麽猶豫，飛虹還是什麽其他劍，對於葉孤城來說，並無區別，真正厲害的不是他掌中的飛虹，而是他葉孤城。

飛虹能在天機樓的名劍譜神兵譜上有所排名，並非因為他是什麽傳世名劍，而是因為，這是他葉孤城的佩劍。

木道人轉頭看向了西門吹雪，兩人有過幾面之人，甚至比過一次劍，不過是點到為止。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不同，他是一個嗜劍如命的人。

葉孤城重視飛虹，是因為飛虹因他而成，至少目前飛虹在葉孤城心中是唯一配得上他的劍。

而烏鞘劍對於西門吹雪來說，就是他的劍道，這麽可能輕易交給別人驗看?！

片刻的沉默之後，西門吹雪還是點了點頭。

假如是在他成親之前，西門吹雪是絕不會同意的。

生死決戰之前，製敵利器怎可離手?！

但現在的他心中有牽掛，甚至連性格都變了。

“不過，我的佩劍只能交給一個人來檢驗！”

木道人，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人，轉頭看向了四條眉毛……不對，現在是兩條眉毛的陸小鳳。

也不知道是什麽人有這等本事，竟然能刮掉陸小鳳珍視的兩撇胡子。

木道人在人前一直是高人形象，雖然不顯武功，但是畢竟也是代表著武當的形象。

但是這次真的差點沒忍住，特別是陸小鳳下意識地去摸胡子，卻摸了個空的時候。

差點就繃不住了！

葉孤城道:“一事不煩兩主，陸小鳳也正是我信任的人。交給他檢驗，正合適！”

一旁的司空摘星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吐槽道，“這小子連街邊小孩的糖葫蘆都會去騙，西門吹雪和葉城主還信任他！沒天理！”

對於司空摘星的話，木道人深以為然，只是他現在作為劍決的主持之人，不好鼓掌讚同。

所有觀戰之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陸小鳳，陸小鳳無奈地聳了聳肩，身影一幻，消失在原地，隨後翩然出現在西門吹雪的身前。

身無彩鳳雙飛翼，但是他的這門輕功，在場眾人便沒有幾個人能有其三成的水準。

陸小鳳接過西門吹雪的劍，回頭一躍，又來到了葉孤城的面前，接下時孤城的飛虹劍。

“果然都是好劍。”陸小鳳將兩柄劍放在手裡喃喃道。

話一說完，陸小鳳將兩柄劍的劍鞘插入地面，手腕一振，兩劍同時出鞘，頓時之間，劍氣衝霄，光華耀眼，連天上的那輪圓月在這兩道劍光之前，似乎都要黯淡一分。

不愧是能上天機樓神兵名劍譜的利器，果然是不凡。

這兩柄劍，引得在場的眾人都是眼饞不已。

江湖之上，一劍難求。

有多少高手，為了追求名劍寶刀，打生打死。

一柄神兵對於一般高手的戰力增幅是恐怖的。

比如修煉九陰之前的滅絕師太和宋遠橋二人，兩人的武功雖然有些微差距，但也在伯仲之間。

若是尋常比試，勝負至少是在三百招之後的。

但若是滅絕用倚天劍，可能二十招之內就能完全壓製宋遠橋。

看著四周射來的種種目光，陸小鳳一笑道，“神兵利器唯有德者居之。”

說完，陸小鳳收劍歸鞘。將一柄劍拋給了西門吹雪，一柄劍拋給了葉孤城，就揚長走回去。

在走回的過程中，陸小鳳似乎是對著西門吹雪和葉孤城說道，“下次有這種事，千萬莫要找我，我的麻煩已夠多了，已不想再管這種無聊的事。”

他身旁的司空摘星忍不住抬杠道:“這是無聊的事?！”

和陸小鳳打賭抬杠，是司空摘星的人生樂趣之一。

陸小鳳這次沒有和司空摘星打趣，只是輕聲說道，“兩個人無冤無仇，卻偏偏恨不得一劍刺穿對方的咽喉，這種事若不是無聊，還有什麽事無聊?！”

天下間的高手多了，比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高的高手也不少。

他希望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彼此手下都留點情，比武較技，並不一定非要殺人不可。

……

圓月之下，西門吹雪左手握著劍鞘，右手下垂至膝，剛才的事，對他竟似完全沒有絲毫影響，他的人看起來，還是像把已出了鞘的劍，冷酷、尖銳、鋒利。

葉孤城反手將長劍夾在身後，右手按在了劍柄之上，凝視著他手裡的劍，緩緩道:“利劍本為凶器，我少年練劍，至今三十三年，本就隨時隨刻都在等著凶死劍下。”

西門吹雪在聽著。

葉孤城又喘了口氣，才接著道:“所以今日這一戰，你我劍下都不必留情，學劍的人能死在高手劍下，豈非也已無憾?”

西門吹雪道:“是！”

有些看熱鬧的觀戰之人，此刻已經不禁在心裡拍手，他們來看的，本就是這兩位絕代劍客生死一搏的全力之戰，劍下若是留余力，這一戰還有什麽看頭?！

天機樓的賭局，又還有什麽意思?！

忽然間，一聲龍吟，劍氣衝霄。

葉孤城劍已出鞘。

劍在月光下看來，仿佛也是蒼白的。

蒼白的月，蒼白的劍，蒼白的臉。

葉孤城凝視著飛虹的劍鋒，淡淡地開口道，“請！”

他沒有去看西門吹雪，連一眼都沒有看，既沒有去看西門吹雪手裡的劍，也沒有去看西門吹雪的眼睛。

這是劍法上的大忌。

高手相爭，正如大軍決戰，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所以對方每一個輕微的動作，也都應該觀察得仔仔細細，連一點都不能錯過。

因為每一點都可能是決定這一戰勝負的因素。

葉孤城身經百戰，號稱無敵，怎麽會不明白這道理。

這種錯誤，本來是他絕不會犯的。

西門吹雪目光銳利如劍鋒，不但看到了他的手，他的臉，仿佛還看到了他的心。

葉孤城又說了一遍道:“請。”

再次邀劍！

西門吹雪忽然道:“現在不能。”

葉孤城道:“不能?！”

西門吹雪道:“不能出手。”

葉孤城道:“為何?”

西門吹雪道:“因為你的心還沒有靜。”

葉孤城默然無語。西門吹雪說的沒錯，心若不靜，劍又怎麽可能靜?！

遠處的旁觀的楊清源聞言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以他的境界自然能看出此刻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狀態。

葉孤城此時的狀態，明顯是因為有些事情劍心蒙塵。

可西門吹雪又好到哪裡去呢?！他的劍法是無情的劍法，一旦西門吹雪心中有情，劍法又如何能像往日那般無情。

兩人現在都不能算是滿狀態。

西門吹雪的狀態楊清源可以理解，但是葉孤城，能影響他的，應該就是他的身世了。

果然這場決鬥的背後，還隱藏不少的黑手啊！

也不知道這些人在籌謀些什麽！

紫金山主峰，面對著葉孤城，西門吹雪說道:“一個人心若是亂的，劍法必亂，一個人劍法若是亂的，必死無疑。“

葉孤城冷笑道:“難道伱認為我不戰就已敗了?”

西門吹雪道:“現在你若是敗了，非戰之罪。”

葉孤城道:“所以，你此時不願出手?”

西門吹雪沒有否認。

葉孤城道:“因為你不願乘人之危?”

西門吹雪也承認。

葉孤城道:“可是這一戰已勢在必行。”

西門吹雪道:“我可以等。”

就在葉孤城要開口之時，兩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北方。

“我覺得二位不用等了，再等下去，等到兩位變成一具殘屍，也就沒有決鬥的必要了！”

六個人突然出現在了眾人的目光之中，甚至連木道人都沒有察覺這幾個人是如何出現的?！

但眾人都知道，這次的紫金劍決，沒有他們表面上看到的那麽簡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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