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否還在猶豫不決?”突然,一道略顯陰柔蒼老的聲音由正堂壁畫後方傳來,緊接著,一個步履略有些許蹣跚的老者踱步走到田高友的右側身後停下。田高友並未扭頭,只是淡淡的說道:“白老多慮了,吳敬中已死,信中所述事項也未涉及到我,加之已被我剛剛當場毀去,更是死無對證,只是不知道楚劍看出來端倪與否。”白姓老者不慌不忙的轉過身去,踱步走向那幅猛虎下山圖前,右手輕輕按向虎頭位置的“王”字紋,只聽哢嚓一聲脆響,整幅畫橫向水平翻轉起來,而此時大堂中門也被白姓老者一掌拍去,隨即中門緊閉,除去屋內燭台所發之光,再無其他光亮照射進來,可見老者也是身懷高超武藝之人。面對眼前這些變化,田指揮使毫無波瀾,只是終於站起身來,轉身看向眼前這幅奉天王朝及周邊諸侯各國的疆域圖陷入沉思。白姓老者仿佛並不在意田高友此時此刻的狀態,而是略有些許激動的開口說道:“奉天王朝自創立之初便重武輕文,依托景堯先帝雄才大略,從彈丸諸侯之國起兵成事至今已逾百年,周邊諸侯各國歷經幾十年的戰火交織,有的被吞並有的被殲滅更多的則選擇了臣服形成了如今奉天王朝的疆域版圖,在景堯先帝傳位給景舜帝之後,舜帝文武並重,采取休養生息政策,鼓勵農產,興修水利,以工代賑,將立國初期幾十年戰亂所帶來的創傷慢慢撫平,最終將這大好河山交付給景康帝之手。康帝繼位初期,也是勤勉愛民勵精圖治,於景康十七年,首次將奉天王朝內部權利架構進行重塑,化作九域八國七鎮六部五軍四使三書兩院一宮的格局,此框架延續至今未曾差錯,然景康三十年起,康帝卻愈發沉迷證長生,逐漸被禦前監督領侍首領秦浮海這個閹人所蠱惑,導致原有的權利格局被打破,上至皇室宗親、下至群臣百姓均敢怒不敢言。”說到這,白姓老者愈發激動起來,原本有些佝僂的身姿也挺拔了幾分。“幸而景康三十五年,黎皇后所生長公主及笄,為喚醒父皇那顆迷失的心並結束閹人亂政的現象長公主雖為一介女流,卻四處奔走,拋棄門閥之間,唯才任用,終於有了一定的實力可以和秦浮海正面抗衡。”白姓老者此時轉身看向田高友,接著說道:“田大人雄才大略,盤踞西南域多年,實力根深蒂固,正如老朽三年前所說那樣,何不下定決心助長公主勤王護駕,待他日功成,必將新設指揮使總領一職交付於您,統率九域成就不世功業!”田高友默默聽完老者話語,臉上沒有一絲波動,抬頭看了看疆域圖,又望向大堂一側的銅壺漏刻,自言自語道:“時辰不錯,白老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隨即,田高友身形突然暴起,右手握拳轟向白姓老者後腰位置,刹那間,白老臉上從期待到驚訝最終變成惱怒,眼看拳未至而拳風已至,短短兩丈不到的距離根本來不及閃躲,老者隨即運轉自身內力準備硬抗這勢大力沉的一拳。白姓老者原以為憑借自身多年的內功修為,縱然不能全然無傷的接下此拳,也定不會太過於狼狽,哪成想,一拳觸碰下,老者的金絲雲團腰帶率先撕裂,隨即內襯衣衫再次撕裂,接著一股無法抗拒的腹內劇痛瞬間傳遞全身,夾雜著些許內髒碎片的汙血從老者口中噴出,此時老者腰椎已斷,內髒破碎,癱軟靠在大堂畫壁之下,滿臉的震驚和恐懼卻張嘴說不出任何話來,唯有不斷溢出的汙血從嘴角滴落。田指揮使緩步走向老者,在其身前蹲下,看著地上的老者原先雲淡風輕的表情不見了換上了一副暴虐狂怒的嗜人模樣,左手迅速探出掐住老者的脖頸緩緩用力道:“看在過往三年你的利用價值上, 今日便讓你做個明白鬼上路。三年前,你來到我府作為長公主說客遊說我加入,並許諾如何如何,作為曾經江湖中有著白臂孤猿稱號的你竟然是長公主的人,對於這一點我倒是有點意外,不過你太小瞧鳳亭閣的手段,當日你以偽造的通關文牒混進承運府,晚上我便收到京都府秦大人訊刊,讓我假意與你接觸,尺度自由掌握,為的是套取你的信任並了解長公主陣營具體實力。本來我無意殺你,但是你為了逼我早日倒戈,竟然私下聯系與西南域相連的八大諸侯國之一的川蜀國國相聯手偽造知府吳敬中暗中投敵之事並隱隱將幕後主使之人影射嫁禍於我,將我牽入其中,妄圖挑撥我與指揮使內部的間隙逼我就范。本來事已至此也無關緊要,死一個知府又如何,但你可知這狗屁的離間計卻誤打誤撞的勘破真相,我,田高友確為川蜀國深埋在奉天王朝多年的棋子,此事,奉天王朝不知,指揮使內部不知,卻被你無意中掀起波濤,差點害的我這十幾年來的苦心經營付諸東流!你不死難以消我心頭之恨,放心吧,白老,九泉路上不會讓你寂寞,稍後我會安排人馬截殺暗衛庭的人,這樣等於長公主與秦浮海雙方徹底撕破臉面,而我卻可以坐觀其變漁翁得利!你們奉天人這幾十年來太安逸,內鬥不斷,忘卻了你們的血債是需要血來清洗。”說罷,哢嚓一下,掐斷老者的脖頸。隨即轉身步入內堂,老者的屍身在燭光的映襯下顯得那麽的突兀,唯有口鼻中不斷滲出的血水證明此人剛剛還是意氣風發的長公主麾下的“地”字檔供奉,不免讓人感慨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