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關上房門,取出一套柯箐送他的隔絕陣旗,在房間內布設好,從懷中拿出那個黑絲絨的小袋子。
黑晶並沒有讓林夕目眩神迷,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塊半埋在黑晶中的精美的木質令牌。
令牌約三指寬,另一面鏤刻著一朵好似水晶般的蘭花,做工極致精美考究,栩栩如生。
林夕透過令牌,仿佛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地下城池。
當目光落在地下的那座城池上時,他的面容卻刹那間變得慘白如紙,猛然出了一身冷汗,濕透了全身上下的衣衫......
“羲和酒館,地下城…”老人的聲音仿佛穿透時空,在林夕的腦海裡回蕩。
林夕頭痛欲裂……往床上一倒,昏迷了過去。
等到林夕醒來時,已是夜晚,天空中那一輪巨大的圓月,暗紅如血!
房間內的隔絕陣法完好,看來沒有人來過。
林夕坐在床上,看著手中的令牌,久久不動。
原來,令牌上的花朵不是一朵普通的蘭花,而是一朵傳說中的花,冥界之花。
冥界之花,別名死亡之花,又名彼岸之花,傳說中它隻生長在冥河之中,引導靈魂歸於彼岸。
夜已經深了,無名小鎮一片寂寥......
當頭痛欲裂的林夕再次睡下,他恍惚間,進入了夢鄉。
在朦朧中,林夕發現自己來到一個古老的寂靜無人的街區。
古老的小鎮,黑沉的廣場,沒有燈火,也沒有行人,血色蒼穹之下,充滿了令人窒息的陰冷。
“羲和酒館,地下城…”
噩夢般的聲音揮之不去,在他的腦海中不停地回蕩。
“羲和酒館,地下城…”
這聲音像是永久地印刻在他的腦海中一般,與他孤獨的腳步聲,一並在陰冷空曠、黑沉沉的廣場上回蕩。
天空中,那一輪巨大的血月,佔據了他頭頂上大半邊夜空。
除了身上的衣服,林夕並沒有攜帶任何的東西,沒有水、沒有食物、也沒有武器防身。
四周,血色的霧氣在緩慢升騰……
突然,林夕仿佛在空曠的街道中看見有一團漲縮蠕動,它在暗紅的霧氣中朝自己靠攏過來。
林夕本能地感覺到巨大的危險正在向自己臨近,可是,身上,周圍空曠的廣場上,他找不到任何武器防身。
焦躁惶恐中,林夕突然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半人高的古老祭壇,上面插有一把鏽蝕的鐵劍。
林夕不要命似的衝向不遠處的古老祭壇,試圖拔出一柄插在上面鏽蝕的鐵劍。
然而,就在林夕的手剛剛握住劍柄時,從那團不斷漲縮蠕動的暗紅中,突然飛出一隻體型巨大的血色蝙蝠,嘶叫著撲了過來!
林夕隻覺得自己的身體無比沉重,每一個動作都比平時緩慢了無數倍。
林夕無力抵擋,他也根本無法阻擋,一個照面就被一個血蝙蝠撲倒在地。
血蝙蝠一口咬在脖子上,鋒利的獠牙狠狠地刺入林夕脖子上的大動脈!
夢境裡,林夕似乎窺見了未來的那一線生機......
林夕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劇烈地喘息著,過了很久,林夕才發現自己還在原來的房間裡,剛剛不過是一個逼近真實的噩夢而已。
可能是夢境實在是太過於逼真,也太過於清晰,吸血蝙蝠的獠牙刺入脖子的感覺就和真實發生的一模一樣。
林夕以至於明知道不過是一個夢,但他還是忍不住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裡的肌膚光滑,只有手指按摸上去才會覺察到還有兩個若有若無的凹陷。
林夕的心驟然漏跳半拍,“難道……夢境是真實的存在?
脖子上的那兩處凹痕,難道就是血蝙蝠給他留下的傷痕……”
林夕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渾身大汗淋漓。
他再沒有躺在床上,而是裹著被子蜷縮在牆角。
這是箐箐教他練拳時,讓他養成的習慣,可以避免在睡夢中被敵人突襲。
而且還能在出奇不意之下以最快的速度出手反擊,反殺措手不及的偷襲者。
林夕站了起來,隻覺得一陣虛弱眩暈,險些摔在地上。
林夕定了定神,走到床邊,拿起那個黑絲絨口袋,然後,他背靠床沿坐了下來,從裡面取出那枚精美的令牌
猶豫了一下,林夕收了陣旗,打開房門,朝旅館外走去。
林夕剛走出旅館,還來不及順手關上旅館的大門,身後就傳來一陣細微的哢嚓、哢嚓聲……
他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自己身後暗紅的霧氣升騰,小旅館很快被淹沒血色的霧氣中。
暗紅霧氣中,不知何時凝成的一個血色山羊頭雕像,正一點點地睜開緊閉的眼睛,下一刻,無任何生命跡象的山羊頭仿佛活了過來。
一雙血色的眼睛,正幽幽地注視著林夕。
林夕全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但內心的恐懼仿佛要將他拉進萬劫不複的深淵,他臉色煞白,惶恐不安的臉龐上,湧現出難以抑製的絕望。
林夕在極力遏製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渾身抑製不住地顫抖。
時間在一秒一秒地過去……
所幸什麽都沒有發生,
林夕漸漸地從當初的恐慌中鎮定下來,他嘴角微微翹起,邁步走向那血霧凝成的山羊頭。
山羊頭隨之一點點地轉動著脖子,仿佛命運的齒輪在轉動,一個沙啞陰沉的聲音從它緊閉的口腔中傳出:“令牌!”
林夕豎起手中的雕有死亡之花的令牌。
“姓名?”
“林夕”
“地下城歡迎你!”陰沉沙啞的聲音變得熱情友好起來。
林夕發現自己來到了西河酒館內,裡面的空氣十分渾濁,不知為何,酒館所有的裝飾竟然都變成了黑色。
林夕抬頭往酒館外望去,外面竟然是白天,天空中驕陽似火。
可是酒館裡面卻給了林夕一種異常陰冷與黑暗的感覺。
此時,與他白天看到的,酒館內人滿為患,人聲鼎沸的情況不一樣,酒館內看起來有些空曠,三三兩兩的人大多沉默不語,大約隻坐了兩三成。
雖然人不多,酒館裡的空氣依舊十分渾濁,而且也沒什麽人說話,安靜得有些過分。
林夕的到來吸引了不少目光,但大都也只是驚鴻一瞥,就從他身上掠過而去。
林夕在酒館內人少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剛坐坐下。
一名身穿黑色衣服,蒙著黑絲面紗,態度淡漠的女服務員走了過來。
“喝點什麽?”十分動聽的聲音略帶沙啞,像是熬了幾個通宵後的疲憊。
“一杯緋紅!血色!!”
林夕明明是不明就裡,第一次來到酒館,他卻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熟悉得仿佛他就是酒館的常客。
服務員臉色微微一變,“你確定?”
林夕抬起頭,冰冷的眼神一掃。
服務員不敢再說什麽,扭頭去了。
一會兒的工夫,一杯渾濁的液體被端了上來。
液體呈現為暗紅色, 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腥味兒,比剛砍下頭顱,噴湧而出的血液還刺鼻。
林夕皺了皺眉,下一刻,他卻端起杯一飲而盡。
濃烈的血腥味,在林夕的味覺與嗅覺中瞬間彌漫開來,液體有些鹹,帶著幾分酸澀湧入他的胃裡。
“難道……,是一杯人血?”
林夕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下一刻,他已經忍不住側頭一旁,大吐特吐起來。
林夕劇烈的嘔吐打破了酒館中的寧靜,自然也吸引了所有客人的視線。
寧靜的酒館,突然爆發出哄堂大笑,譏諷四起,“哪兒來的雛兒?滾回家喝奶去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一杯緋紅都消受不起,還想獲得進去的資格?回家做夢去吧!”
……
酒館內響起各種齷齪、不堪入耳的聲音,那些酒客似乎在長期的壓抑中找到了一個宣泄點,毫不留情的打擊著眼前這個新來的雛兒。
當林夕勉強抬頭看向身邊神情冷漠的女服務員時,她卻抬起手,指向那些正在嘲諷謾罵他的人,
“殺了他們。否則,就是你死!”
酒館內的聲音嘎然而止,每個人看向林夕的目光都變得危險詭秘起來。
沒想到一杯血色緋紅的代價竟然會如此之大,一向殺伐果斷的他,心中頓時有些遲疑。
服務員有些不耐煩地沉聲道:“你還有十息時間考慮?
要麽你血沸而亡!要麽,就照我的話去做。”
被封印在丹田內的魔龍精血蠢蠢欲動,下一刻,仿佛就要破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