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是什麽樣的人?”方多病忙問。
“是個很普通的人,二十幾歲的樣子,看上去很隨和,每次見到本公主都是行大禮,也沒聽說他有過什麽逾越之舉。”昭翎公主答道。
“問公主,這人平日裡都如何給皇帝調理身體的。”李蓮花再次傳音給方多病。
方多病照問。
“嗯……”公主想了一下:“倒也沒什麽不同之處,和宮裡其他禦醫用的方法也都差不多,開藥方,抓藥,熬藥的……”
“那他開的藥方可有其他禦醫檢查過嗎?”方多病繼續追問。
“這個有的,而且其他禦醫都說他開的方子好極了,是他們想不到的。”公主也認真的回答。
見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方多病有些著急,“那,就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特別之處……”公主思索著,猛然間想起了什麽,道:“要說特別之處,還真有一個……”
“什麽?”
“就是,每次這人看完病,都會用一根羽毛蘸著聖水撣在父皇的手上,說是可以驅邪。”
“聖水?是什麽樣的水?”
“無色無味,看著就是普通的水。”
方多病還是覺得沒問出什麽來,可也只能作罷了。
他恭敬的施了一禮,道:“公主,多謝你今天願意解答我這麽多問題。”
昭翎公主低垂了頭,喃喃的道:“方多病,我……我不能再等你了……抱歉……”
“公主……”方多病柔聲道:“你無需道歉,你沒有做錯什麽,喜歡一個人和不喜歡一個人,都沒有錯,你放心,我不會介懷的,我……只希望,你能過得好……”
“方多病……”昭翎公主抬起頭,眼中閃著晶瑩的淚花,“你是個好人,有一天,你也定能找到一個好姑娘相伴的。”
“嗯。”方多病點頭,清澈的目光中也多了一抹朦朧,“那,公主多保重,我……告辭了。”
方多病轉過頭去,向著回廊的盡頭走去,身後卻傳來公主的聲音。
“我也希望,你能過得好!”
“一定!”方多病雖未停下腳步,卻回應了她的祝福。
李蓮花從石柱後走至假山下,抬眼望向遠處的天邊,太陽正躲在幾朵纏綿的雲後,透出柔柔的橘光。
方多病默默的走了過來。
李蓮花面帶笑容的看著他,說道:“不錯,長大了!”
“本來也不是小孩兒。”
“嗯,方少俠乃大丈夫也。”
方多病沒有再說話,而是也抬頭看向天邊,慢慢的,憂鬱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坦然。
李蓮花知道,他已然接受了,只是需要些時間去消化。
月上柳梢頭,一個寬敞的臥房內門窗緊閉,四個人坐在八仙桌旁。
“這個冰赫族留下的人,我還真就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留心過,一個小小的醫者,並不引人注意,是我疏忽了。”楊昀春臉微微有些紅,他在為自己的粗心而慚愧。
“楊指揮使不必自責,現在還不能斷定此人有問題。”李蓮花打圓場道。
“是呀,也許是我們想錯了也不一定。”方多病附和。
“好吧。”楊昀春站起身,“時辰不早了,三位早點休息,楊某就先回去了,你們若是想到了什麽,咱們明日再商議。”
李蓮花等三人起身相送。
等到房門再次關上後,李蓮花低聲問道:“老迪,你們金鴛盟的人見多識廣,聽沒聽說過,有什麽藥水無色無味,卻能起到左右人心智的作用?”
迪飛聲想了想,道:“當年,我查有關角麗譙南胤人身份時,曾無意中聽過一個秘術,好像就是用蠱蟲化水撣在人皮膚上,可亂人心志,久而久之能使人達到瘋癲的地步。”
“撣在皮膚上?那豈不正如公主所說,那人每次都會用羽毛蘸水撣在皇帝的手上?不會這麽巧,此人一定有問題!”方多病一拍桌子憤憤的道。
“小寶說的對,此人一定有問題。”李蓮花讚同。
“可這是南胤的秘術,而那人是冰赫族。”迪飛聲提醒道。
“難道……此人是南胤後裔?”李蓮花輕皺眉頭。
迪飛聲一笑,“那就要問你這個南胤皇曾孫了!”
“老迪,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李蓮花無奈的說道。
“如果,此人真是南胤人,那他的目的……”方多病分析著,“是複興南胤?”
“南胤人的神龕上刻畫的圖騰,意思可是復仇與吞噬,簡單的複興,恐怕難以滿足他們的**啊!”迪飛聲再次一針見血的說道。
“我不會讓這一切發生的!”李蓮花攥緊了手低語道。
“我可助你,但事成之後,你得聽我的,跟我去尋找靈藥,治好你的碧茶之毒,與我再戰一場,如何?”
李蓮花看著迪飛聲認真的神情,一抱拳,“佩服佩服,迪盟主,你真是執著的可愛啊!”
“少廢話,你答不答應?”
“當然……得答應嘍,少了迪盟主的幫助,我的損失可大了!不答應,還能如何呀!”李蓮花長長的歎了口氣。
“這就對了,李相夷該活過來了!”迪飛聲滿意的一笑。
“我說你們兩個,還真是幼稚,大敵當前,不想著如何應對,卻還在想著比武,真是無藥可救!”方多病抗議道。
“你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懂什麽!”迪飛聲眼皮一撩說道。
“你說誰乳臭未乾呢?”方多病又預發作,卻再次被李蓮花攔住,“好了,都折騰一天了,快去睡覺吧!不然,明天都得頂著兩個黑眼圈見人了!”
說完,李蓮花打了個哈欠。
迪飛聲受傳染,也打了個哈欠,理都不理方多病,就去裡間睡覺去了。
“哎,話還沒說清楚呢,你睡什麽覺?”方多病不依不饒,“再說,你憑什麽睡裡間?”
“好了,方大少爺,他愛睡哪睡哪唄,房間這麽大,他睡裡間,咱們爺倆睡外間不就好了。”李蓮花拉住方多病勸道。
“懶得理他!”方多病隻好作罷。
李蓮花伸了個懶腰,就向著外間的塌上走過去。
方多病也隻好跟著走過去。
兩個塌對立靠牆而置,正好他們兩個每人睡一張。
可剛躺下的方多病忽地又坐了起來,“你說誰和你是爺倆?趁機佔我便宜是嗎,李蓮花!”
李蓮花已經躺下,背對著他,低聲道:“我是師,你是徒,可不就是爺倆嘛!”
“師倒是師……”方多病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駁,只能道:“可你也沒比我大上多少啊!”
李蓮花沒有說話,均勻的呼吸聲應該是睡著了。
寂靜的夜晚,月色如水,涓一汪清幽覆蓋住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