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都在微微顫動,細小的碎石宛如鼓面的沙礫,隨著節奏一下下跳動。
這動靜,和之前壓根不在一個等級!
眾人不約而同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盯著黑黢黢的洞門。
白恆也不由眯起了眼睛,心中暗暗覺得不對勁,方才楊天殘的妖物沒生病沒受傷,卻也沒有這麽大動靜。
終於,在眾人的注視下,一具棱角分明極具壓迫力的身軀從幽暗的光影中徐徐浮現,光芒照在它的鬃毛上,竟發出淡淡的金屬光澤。
兩隻合抱粗的胳膊肌肉塊塊隆起,近似人臉的面龐上遍布著疤痕,看起來愈發猙獰,獠牙朝上,雙眼血絲密布,鼻孔不停噴吐出一道道白氣,赫然是一頭猿妖。
“金剛魔猿!”立刻有人認了出來,隨即響起一片驚呼議論聲。
金剛魔猿在妖物中以防禦和脾氣凶暴聞名,不但戰鬥力強橫,而且極為記仇,基本上得罪了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而眼前這頭金剛魔猿,怎麽看都不像練氣五層的實力,至少也相當於練氣六層。
“這不公平!”風庭月豁然起身大聲喝問。
其余兩位非貴胄出身的候選者面面相覷,誰也沒敢吭聲。
“所有妖物都是隨機抽取,實力有些參差也是沒辦法的事。”負責人不鹹不淡作答。
“可這頭妖物的實力至少相當於練氣六層!”風庭月抗議。
負責人有些不耐煩,雙眼一瞪呵斥道:“休得聒噪,小心我取消你的試煉資格!”
風庭月可不是個認慫的脾氣,正要繼續爭辯,卻見白恆朝自己搖了搖頭。
白恆又朝風庭月點了點頭,收回目光看向負責人,將他的長相記在心中,此人與自己無冤無仇,卻明顯刻意針對,顯然是有人從中作梗,而這背後的人,必定在那些貴公子之中。
與此同時,千妖洞一處雅間,桌上懸浮著一顆寶珠,寶珠綻放出近乎於全息投影的影像,赫然正是試煉現場的情況。
幾名男女爭的面紅耳赤,簡直和朝堂裡從戶部分銀子的場面如出一轍。
他們都是太清宮各脈的大師兄大師姐,例行公事來甄選弟子,卻壓根沒人看投影一眼。
“你們丹霞峰怎麽回事,今年出產的丹藥不但質量下降,數量也不達標!”
“我們丹霞峰怎麽了?突然加那麽多任務,藥材管夠了嗎?還怪我們?”
“還有你們神籙峰,這一批製符的弟子就這麽不靠譜嗎?配額都超標了知不知道?”
“你們赤熔峰也好不到哪去,煉器煉器,浪費那麽多材料,煉的都是什麽玩意!”
眼看就要擼袖子開打,一聲呵斥平地驚雷:“夠了!”
爭吵戛然而止,眾人雖然依舊憤憤不平,卻也只能發起眼神攻擊。
開口的是天柱峰的大師兄楚衛道,天柱峰是掌門門下,精研道法,綜合實力最強,故此地位也最高。
“瞧你們一個個像什麽樣子,一會讓新來的師弟師妹看到作何感想?”楚衛道呵斥。
“楚師兄教訓的是,是我們失態了。”龍首峰大師兄虎天明躬身致歉。
其余人紛紛投以白眼,還有人哼出了聲。
龍首峰弟子幾乎全是貴胄出身,偏偏還掌管宗門財政大權,各派的配額都受其轄製,所以對於這一脈,大家怨氣很深,卻也一直不敢太過得罪。
楚衛道放緩語氣,語重心長地說:“大家有難處,我理解,但在宗門大計面前,我們這點難處又算得了什麽?宗門擴大了招收弟子的名額,往後開銷會更大,師長們的壓力比我們大的多,我們身為弟子,該學會為師長分憂。”
眾人不吭聲,但氣氛緩和了一些。
“魏師弟,最近你們神籙峰一脈的符籙的確比過去有所不如,這是不爭的事實,一時半刻或許無關痛癢,但若長久如此,恐怕會影響到宗門大計。”楚衛道看向一人,語氣加重了一些。
魏文濤面露無奈之色,苦著一張苦瓜臉:“師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一批製符的師弟已經進入內門,不再大批量製符了,這一批才培養起來,還需要磨練。”
“成功率比天璿宮低那麽多,以後怎麽和她們鬥?”丹霞峰的師姐嘀咕了一句。
魏文濤正想說兩句,余光瞟過影像,突然雙眼一瞪大聲說:“快看!”
眾人齊刷刷朝桌上的光影望去,原本都很不在意,一群參加入門試煉的菜鳥有啥可看的,可下一秒,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臉上漸漸浮現出驚訝之色。
回到試煉場
既然已成定局,白恆沒有做無謂的爭辯,有什麽帳完全可以以後慢慢算。
“既然沒意見,那就開始吧。”負責人對於風庭月的頂撞明顯有些生氣,這份怒氣也理所當然加在了白恆身上,說完一揮手,金剛魔猿脖子和手腳上的鎖鏈應聲脫落。
失去禁錮,金剛魔猿立刻咚咚咚敲擊胸膛,發出攝人心魄的嚎叫,結界並不阻擋音波,眾人隻覺得耳膜生疼,紛紛捂住了耳朵。
果然天下猿猴都一樣,都喜歡捶胸炫示威風。
白恆一聲冷笑,伸手在儲物袋中一掏一撒,宛如天女散花,又似風卷秋葉,足足數十張符籙飛了出來,在真氣的控制下漂浮在面前。
“赤焰符!”
“離火符!”
“坤元符!”
“那是什麽符籙,我怎麽沒見過?”
“靠,那是金剛符,我特喵都沒有!”
“他怎麽會有這麽多符籙?難道他其實是宗門長輩的子嗣?”
短暫的沉寂後全場炸鍋,眾貴胄子弟不說人品怎麽樣,見識那是相當豐富,認出金剛符,頓時一個二個再也笑不出來。
要知道,凡俗世間幾乎是買不到金剛符的,這玩意根本就是有價無市,除非有親族在修仙宗門,才有可能弄到一兩張作為保命的傳家寶。
他們這幫貴胄子弟,哪一個不是出身顯赫家財萬貫,卻一張金剛符都沒有。
而眼前這個非貴胄出身的少年,居然一甩一大把,這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簡直就是活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