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盤膝,面對面坐在床上練功。
開玩笑,這怎麽可能練得了啊?
常勝天全力克制自己,根本沒余運什麽周天。
公孫香楓睜開眼睛,笑道:“師弟,手伸出來。”
兩人雙手對掌。
常勝天隻覺她的手掌柔軟溫暖,突然一股內力傳來,引導著他流轉周天。
他急忙收心定神,運起內力,按照心法,跟著那股內力遊走經脈。
但因為心情激蕩,內力反而更難控制。
突然,某處肌肉觸發了土屬內功,從另一個方向衝出。
土屬內力極為剛猛,三股內力高速碰撞,發出強大反力。
公孫香楓被震得手臂發麻,連忙收回內力,尖叫一聲跳起,已嚇得花容失色。
常勝天體內三股內力在經脈亂跑亂撞,隻覺頭暈目眩,噁心想吐。
好一陣子才平緩下來。
幸好兩人內力尚淺,否則常勝天定會走火入魔,暴斃在床。
公孫香楓強笑:“原來師弟還練過其他內功啊。”
“抱……抱歉嚇著師姐了。這只是粗淺的土屬性內功,師父說是旁門左道,不要再學。剛才是不小心觸發……”
“難怪師弟練盤根心法有困難。練過一種屬性內功,要轉換成其他屬性並不容易。”
“唉,心難定下,練不成心法,怕是要讓木師父失望了。”
公孫香楓仔細端詳常勝天的面孔,道:“師弟……見過不少慘死之人吧?”
常勝天遲疑道:“是。”
“我聽長老說,見過越多死人,內功越難進步。
仇恨高,心不平,殺心盛,心不定。”
常勝天默默不語,心想:“的確如此。睡覺總是夢見那些死去的人的面孔。常在噩夢中驚醒。”
“所以江湖上有許多內家門派是佛教道教,因為必須消除心魔,才能靜心練氣。”
常勝天笑容有些僵硬:“師姐建議我出家?”
她搖搖頭,緩緩手伸入胸口。
掏出一物。
攤開手掌,是一枚核桃大小的藥丸。
“這是金鳳楓師兄送給我的三清龍心丹。剛上山時,我因家中慘遭巨變,心神不寧,一直練不成心法。
金師兄托家裡用三種特殊藥材製作了六粒藥丸,我服了果然打破門檻。”
常勝天連忙推辭道:“這藥如此珍貴,師姐留著。”
“不需。我已突破最初關卡,現在已完全不用藥丸輔助,這是多余的藥。你服下試試。”
她湊到跟前,拿藥伸到嘴邊,常勝天聞到體香,心中一蕩,便將藥吃了。
“不要咬,整粒吞下。”
“咕嚕。那麽大粒……謝謝師姐,你大恩大……哇!嘔!”
那藥丸才剛吞下幾秒,一股腥臭味從腹中湧出。
公孫香楓早已遠遠避開,捏住鼻子咯咯直笑:“當初我也是差點把晚飯吐出來,狠狠揍了金師兄好幾拳。”
常勝天強忍住:“這……這什麽藥材啊,真他……真是臭。金師兄也不加點香料中和中和……”
忽然覺得靈台清明,全身極為放松,臉也似笑非笑。
公孫香楓見狀,嬌呼:“快!現在開始練功!嘻嘻,別浪費了藥。”
常勝天連忙盤腿閉目打坐。
這藥果然厲害,全身像要飛起來般的輕盈。
本來運行內力需要極大專注力,現在意到氣隨,一點都不辛苦。
之前內力於經脈中流動,像在泥巴裡似的艱難緩慢。
現在內力如同在小溪裡順水流走,輕松無阻。
常勝天大喜過望。難道這就是內家高手練功的感覺?
練了一個時辰,將內功盡收丹田,渾身舒暢,這才睜開眼睛。
公孫香楓已離去。
常勝天心中萬分感激。
拜高手師父,遇美豔女俠,食仙丹神藥,這不就是武俠小說裡的奇遇麽。
他輕輕運氣,丹田果然一股淺淺的內力出現。
他欣喜若狂。
隨叫隨到,這就是木屬性內力!
盤根內力甚為奇特,真的感覺像一根一根的樹根,糾纏成一道粗樹根,在經脈中生長。
有了比較,才發現以前的土屬內力,像大小不一的碎石,粗暴地隨意滾動,真是旁門左道啊。
這盤根心法,感覺適合用於長形兵器,比如棍法,槍法,或者……
常勝天伸出兩根手指,往木牆戳去。
看我的盤根指法!
媽呀!
痛入心扉,他咬牙緊握拳頭。
看著完好無缺的木牆,心裡警惕自己,以後內力不夠別再亂試。
當晚,他本已睡下,又興奮的爬起來幾次練內功。
公孫香楓說的沒錯,一旦抓到訣竅,便不需藥丸輔助了。
……
次日,他要去答謝公孫香楓,女舍的一名少女弟子說:“公孫師姐一早就和幾位師姐,還有金鳳楓師兄下山去了。好像幾天后才會回來。”
少女無精打采,神情沒落,看是因為沒被邀請而失望。
常勝天心中,竟也有一絲不快,幾分嫉妒。
“難道……我愛上公孫師姐?”
常勝天搖搖頭,她比自己大好幾歲,隻當自己是弟弟。別忘了這是十五歲的身子啊。
還是專心練武吧。
兒女情長,一旦在這泰山派安逸下來,便會忘了鏟除魔教復仇雪恨的目標。
常勝天找到上官長老。
“喔,勝天,你已完全掌握盤根心法了,非常好。”
“請問長老,這心法要練到第幾層才能練龍柱心法?”
上官長老笑道:“你真是對內力一竅不通啊。每種心法都有他的極限,而每種心法的內力也都不同。”
“這盤根心法,是基礎內功,練到大成是三流境界下品,再練下去也最多到三流中品。”
常勝天這才明白為什麽木蒼松會將盤根心法忘的一乾二淨。
這只是入門心法,學了更高階的心法就不用再練了。
“若是……領悟不了龍柱心法怎麽辦?”
“嗯,大概有五成弟子,一輩子只能練盤根心法。當然,別瞧不起三流境界,在偏遠山村小城已足夠當一方霸主。”
常勝天臉有點紅:“我玉溪城常勝武館是不入流武者境界,當時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真是井底之蛙。”
上官長老拍拍他的肩膀:“這沒什麽。正所謂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看我們長老好像是山頂,殊不知我們看你師父日觀劍聖才是山頂。”
“但在泰山掌門眼裡,我們都是山下螻蟻!”
常勝天驚道:“掌門真勝過木師父這麽多?”
他點點頭:“泰山不止三大絕學,還有最厲害的【木皇劍訣】。只是木皇劍訣乃一脈單傳,每代只有一個傳人,也就是泰山掌門和唯一一位親傳弟子。”
“木皇劍訣,好霸氣的名字。”
“嘿,泰山派歷史悠久,這劍法來自某位開朝皇帝的劍法,當然霸氣!
不過那王朝一代而亡,隻留下神妙無比的木皇劍訣。現在泰山派已無爭天下之心,致力於維持武林秩序,對抗魔教。”
常勝天的語氣裡滿是崇拜:“那日拜見掌門,他隻說了三個字,我便心動神搖,若不是師父以內力定住,只怕心臟會從嘴裡跳出來。”
上官長老聽到,臉色閃過一陣青氣:“看來掌門功力又深了一層。”
“掌門是不是武功天下第一?”
上官長老詭異一笑:“嘿嘿,天下之大,奇人輩出,誰知有沒有人站在更高的山峰俯視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