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影子武功遠勝於他,本來偷襲絕無法成功。
但無影子中了毒,心慌意亂,根本沒料到會有人偷襲,才被一劍穿心。
常勝天走到天傷壇主面前,疾言厲色道:“魔教妖人,想不到報應來得如此快吧?”
天傷壇主故作鎮定:“嘿嘿,小子,骨頭很硬啊,這樣都沒死,還能走路。”
“是仇恨,支撐著我。”
常勝天用劍輕戳出血,見壇主身體毫無反應,只是臉上略顯痛楚。
“你被點穴,三天不能動是吧?太好了,一天已過,還有兩天,咱們可以好好聊一聊。”
短劍一揮,割下壇主的耳朵。
“嗚啊!他媽的,你這臭小子,擅自虐殺俘虜,可是正道大忌!”
刷,又是一劍,削下一片頭皮。
天傷壇主這次卻已有準備,竟忍住一聲不吭。
“說,魔教總部在哪裡?魔教教主叫什麽名字?天傷令有什麽作用?把你知道的所有機密都細細說給我聽。”
天傷壇主齜著黃牙,怪笑:“臭小子,你想學魔教逼供?這不是班門弄斧嗎?可笑啊可笑。
你要知道這些幹嘛?”
常勝天再削下一片皮:“你滅我全家,我要滅你全教。”
天傷壇主縱聲狂笑:“不錯不錯。你對毫無反抗力之人也下得了手,可見天生心狠手辣。
小子,你很適合加入魔教!本教正需要你這種人才!我可以做你的引薦人。”
啪!
一巴掌打在臉上,雖然手上無力,但侮辱性極強:“魔教什麽東西,一群下賤之人,狗都比你有骨氣,傻子才要加入。”
天傷壇主強忍怒火,舔舔嘴道:“嘿嘿,年輕人的想法我最了解。是不是我殺了你師妹生氣了?
老實說,你那幾個師妹長得真不怎麽樣。加入魔教,我帶你見識什麽是女奴,什麽是極樂!”
“無恥!”
常勝天面目猙獰,反轉短劍,劍柄砸下,頓時砸斷幾顆牙齒。
“說,魔教教主躲在何處?”
天傷壇主吐出帶血斷牙:“哈哈哈,小子,算了吧,別白費勁了。就算我告訴你魔教總部在哪裡又如何?你在我手下連一招都走不了,還想滅魔教?”
啪啪啪!
連續三巴掌。
“我不行,自有俠義道出手,殺光魔教妖人。”
“嘿嘿,俠義道?這些大俠們被【俠義】二字所困,根本對付不了魔教。
木蒼松是我遇過,正派中最殺伐果斷的人物。
但老子只不過跪地求饒,他就得停手替我療傷!”
見常勝天臉露不滿之色,天傷壇主知道打中要害。
“你對俘虜擅自動用私刑,木大俠回來,基於俠義道規矩,反而會懲治你!哈哈哈,很諷刺是吧?這就是虛偽迂腐的俠義道!”
“難道魔教就沒教規?你跪地求饒,丟人現眼,逃回魔教會死得更慘。”
“本教只有兩條規矩,一是對教主忠心,二是達成任務!
我只要能殺了劍聖,無論用什麽手段都行,教主絕不會計較。
小子,你助我殺了劍聖,立下大功,我會提拔你為副壇主。
你資質好,學習本教上乘功夫,武功必定突飛猛進,嘿嘿,也許幾年後我就要叫你一聲常堂主啦。”
“哪那麽多廢話!”
常勝天把劍指在他的眼睛,輕輕劃破眼皮:“魔教武功哪比得上泰山派?說出魔教據點,日觀劍聖自會去滅了魔教。”
“嘿嘿,木蒼松沒那個能耐。你這麽做,只會讓他去送死。
木蒼松武功的確遠勝於我,但他已是泰山派的頂尖高手。
而我,還沒練成魔教的高深武學,武功隻排在三十六壇主末端。
別說教主,左右護法,十長老和七大堂主了,就連壇主也有十三位能輕易殺了他。”
啪!又是一巴掌。
“吹牛!”
常勝天似乎打累了,又似被他的話驚震住,拉張椅子,坐下喘氣。
良久,輕聲問道:“魔……魔教武功真的如此厲害?你們……連仇人都收?”
天傷壇主還以為他真的被說動,心中暗暗嘲笑少年好騙,嘴裡卻連篇好話。
“當然!本教從不計較過往。
說實話,天下誰和魔教無仇?
十二年前鐵掌幫被滅,我等年輕幫眾投降魔教,現在還不是當上了壇主?”
見常勝天臉色漸漸緩和,天傷壇主心中暗喜,繼續遊說。
“本教武功不但神妙,還速成!
而且本教絕不藏私,只要有潛力,都會獲得傳授適合的武功。
正派呢,很多武功非親不傳,還勾心鬥角,私藏絕招,所以人才凋零。
就說你常勝武館吧,常勝刀法的絕招是不是隻傳姓常的?是不是傳男不傳女?”
常勝天沉默不語,暗想的確如此。
“本教就沒這狗屁規矩。告訴你,其實有不少正派高手受到排擠,自願跑來加入本教呢。
小子,我看你骨骼精奇,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說不定教主見了,將你收為弟子!
嘿嘿,到那時,鮮衣怒馬,美人相伴,可別忘了我啊!”
常勝天身子顫抖,癱坐在椅上。
松手任由短劍落地,緊閉眼睛,左手不住敲打著額頭。
天傷壇主見狀,便住口不說,心中暗自得意:“嘿嘿,我真他媽的好口才,這小子竟被我說服了!”
常勝天卻是在回憶往事。
已經好幾年沒想起前世了。
聽到【我看你骨骼精奇,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這句話,突然全部記憶湧入腦海。
良久,常勝天睜開眼睛,坐靠近天傷壇主,用沙啞嗓音說道:“我跟你說個秘密。”
“說吧,我最擅長保守秘密。”
“其實,我來自另一個世界。”
“蛤?”
“那個世界,有許多高樓大廈,有手機,有電影,有汽車……”
“你到底在說啥?手機是啥?”
“我被汽車撞死,重生到這個武俠世界,變成五歲大的常勝天。”
“哦,原來汽車是種武器啊。”
“我剛來到這世界時,極度不開心。
一是前世的記憶猶新,放不下家人。
二是身為成年人,卻被困在孩子身體裡。
三是對古代生活,種種的不適應。”
天傷壇主越聽越毛骨悚然:“你……你是鬼投胎?”
常勝天語氣溫柔,輕聲說:“那時,我喜怒無常,時常無端發怒鬧脾氣。
但父母和哥哥對我極有耐性,寵愛有加,包容我勸導我。
我也終於慢慢接受這新的身份,漸漸對家人產生感情。
後來,多了個調皮搗蛋的弟弟,又有了乖巧可愛的妹妹,還有個青梅竹馬的師妹……”
常勝天突然起身,臉貼近天傷壇主,鼻子幾乎碰到鼻子,眼睛瞪著眼睛,怒吼道:“哪知十年後,新家庭又被你這個醜陋卑鄙的小人屠得乾乾淨淨!”
他五官扭曲,拾起地上沾滿鮮血的短劍。
“前世,我是個城市人。
別說沒殺過雞,連見到地上的鍋牛都會特意避開。
來到這殘酷武林,學會了殺雞,殺狗,甚至殺人!
這個混蛋世界,時常有強盜土匪流竄。我親眼目睹歷史書裡記載過的各種殘暴行為。
第一次見到被土匪肆虐的村莊,吐了整夜。
想不到同樣悲慘的事情,也發生在我身上!”
常勝天拿著短劍,在天傷壇主胸膛輕輕劃一道口子。
“就算我將你凌遲處死,也不夠解恨……
我常勝天,誓要將魔教全部鏟除。
一,人,不,留!”
天傷壇主臉部抖動,眼神透露內心的恐懼。
他並不想死。
之前一直再尋找生存機會。
現在他十分期望木蒼松趕快回來。
常勝天轉身從無影子屍體上搜出幾把小刀,一柄軟劍,又找來根木棍,一捆竹簽,和其他七八種物品。
緩緩走到床邊。
他聲音陰森又低沉:“你說我逼供是在班門弄斧?你覺得魔教的酷刑獨步天下?”
天傷壇主聲音止不住的顫抖:“沒,我沒說,少俠……”
常勝天搖頭道:“不,你還沒見識到真正的酷刑。
另一個世界,有些多恐怖噁心的殺人狂電影,其中各種巧思,是你們想象不到的。”
“什,什什麽是電影?你你你該不會是瘋了吧?”
常勝天不理,繼續說:“我前世學到的大部分知識,來到這世界都毫無用處。想不到,電影情節居然會派上用場。”
“我我我完全聽不懂。少俠,你冷靜點,去歇會兒吧,木大俠很快就回來了。不,你去外面看看,我聽到他的腳步聲,就在外頭……”
“你一個頭腦清醒,全身都能感受到痛楚,只有嘴巴能動的仇人,應該是最完美的恐怖片設定吧。”
燭光下,他的臉忽暗忽亮。
本來滿臉悲憤,此時卻面無表情,反而更加可怖。
他抽出一根竹簽。
“他媽的,老子殺……嗚哇!你,你在幹什麽,呼啊!停!停停停啊!嗚啊啊!”
……
一天一夜後,常勝天渾身是血,步履蹣跚的走出房子。
望著星空,長籲一口氣。
真想來根煙。
他拿起火把,點燃茅屋。
熊熊烈火,照亮黑夜。
……
手刃仇人。
但這,只是復仇的開始。
天傷壇主十分配合,說了許多話。
常勝天已對魔教有深入了解,也明白了在這武林,魔教的勢力有多強大。
以前玉溪城很幸運,處在正邪勢力之間的一大片灰色地帶,才沒被卷入鬥爭。
而墨陽皇朝的皇室雖然與正派結盟,也有許多朝廷自己培養的高手坐鎮,但仍無法控制魔教,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些地區,官員甚至與魔教勾結。
魔教,就像前世的黑社會,總是有源源不絕的人加入。
要鏟除魔教,首先必須擁有高強武功。
常勝天撫摸短劍,這兵器與平時習慣的九環重刀完全不同。
十歲那年,習武有成,便開始跟隨父親去保護附近村莊,也殺過不少流寇惡人。
玉溪城裡,人人都稱讚自己是武學天才。
唉,當時還以為自己真的武藝超群,天下高手不過如此。
沒想到連三流角色都稱不上!
回憶那天,日觀劍聖斬妖除魔的精妙掌法劍法,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若能拜入泰山派,練成和木蒼松大俠一樣的本領,定可報仇雪恨!
天漸明,火已熄。
遠處一道墨綠身影極速飛奔而來。
常勝天拍拍衣服上的灰燼,站起身。
可惜,有個問題,在無數次拆穿謊言,又無數次反覆確認後,得到一個令人沮喪的答案。
天傷壇主最後斷氣前,哽咽哭道:“我沒騙你,我真沒聞香醉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