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前的時候,信誓旦旦和他說,一切都已經搞定,葉家母子二人被逼迫到絕境,淒慘無比。
這都過去七天,葉家母子二人活的好好的,張龍張虎兩人消失不見。
司馬忠勇甚至懷疑,這兩個家夥懷揣著催帳的銀錢跑路。
張龍不管他女兒了?
呵呵。
這樣一個狗屁的世道,什麽爛人他沒有見過,拋妻棄子的還少麽。
浣衣坊那邊,答應葉傾顏的事情還沒有做。
一直拖著不是辦法,遲早有一天被發現。
司馬忠勇苦思冥想對著,門外傳來敲門聲,以及一道婦人的聲音,“大人,是我。”
收回思緒,司馬忠勇道:“進來吧。”
錢管事恭恭敬敬的站在司馬忠勇身前,點頭哈腰,很是恭敬。
“你怎麽來了。”
“是這樣的,大人,葉傾顏又問我回家探親的事情,我是應該直接拒絕呢,還是……”錢管事緩緩抬頭,看到司馬忠勇下巴的時候,猛然低下腦袋。
司馬忠勇沉默了會,道:“今天晚上的時候,你再來一趟,我告訴你葉傾顏回去的時間。”
“是,大人。”
“你下去吧。”
通往外城的泥濘小道上,一輛馬車緩緩行駛。
馬車中,洪寶來教誨道:“天賜,你在沁心武館好好練武,周休的時候記得回來看看爹,當然了,要是真的忙,可以不用回來,總之,在沁心武館,一定要好好照顧好自己……”
洪寶來念念叨叨,他的對面,坐著一名身穿華服的少年人。
少年人精氣神很強,臉上有一股說不出的傲慢之色。
練武,真的能夠改變一個人。
若是這個人的根骨極好,受人看重,那麽,更會改變一個人。
很難想象,眼前這個一臉倨傲,信心滿滿的少年,和之前那個被葉輕寒一句話嚇退的怯懦少年有關系。
洪天賜笑著點了點頭,道:“放心吧爹,只要我一有空,便會回來看您。”
洪天賜這次回家,最主要的目的是找葉輕寒,奈何,葉輕寒並不在家,似乎去了外城。
前些天被葉輕寒嚇到的事情,他一直耿耿於懷。
學武有些進步的他,不說無敵於天下,怎麽說,想要教訓葉輕寒,一個柔柔弱弱的病秧子,總是不成問題。
“可惜了。”
洪天賜微微搖頭。
“兒子,你說什麽?”
洪天賜笑道:“沒什麽。”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下次再找機會。
葉輕寒恫嚇他的這道坎,過不去。
天公喜怒無常,風雪又一次飄飛。
葉輕寒拿著銀子,來到沁心武館。
門頭牌匾上,龍飛鳳舞寫著四個大字。
葉輕寒不認識,想必,應該是沁心武館。
踏入大門,可以看到一個小型的屋舍,屋舍外用木板搭著棚子。
小型屋舍外,棚子下,有桌子和凳子。邊上有一個牌子,牌子上面的字,葉輕寒也不認識,大概能夠猜出,類似接待處。
是的,夜輕寒不認識字。
沒辦法,這樣一個亂世,別說是村子中的人,就是外城的人,也沒有多少人識字。
背著弓箭與箭壺的葉輕寒剛剛踏入沁心武館大門,立刻有人迎了上來。
“葉子,你怎麽來了?是要來學武嗎?身體好了麽?要是真的想要學武,也不必操之過急,最好把身體養好……”
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現在葉輕寒視野中。
腦海中,原主記憶翻湧,關於眼前之人的記憶,逐漸拉開。
眼前之人叫王禮,小名頑石,石頭。
之前給他家送人參之人,便是他。
葉輕寒笑道:“是的,我來這邊學武,你也是嗎?”
“嗯嗯。”王禮小腦袋用力點著,道:“前幾天的時候,我已經拜入沁心武館,在外院學習。”
“咦……”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王禮問道:“葉子,我發現,你不但能夠下床走路,身高也長了很多,只是……氣色看上去不是太好。”
氣色不好,當然是葉輕寒化妝化出來。
身高沒辦法隱藏太多,只能這樣。
葉輕寒笑道:“久病初愈,身體不好也是正常,再調養一些時日,應該會好。”
“石頭,你不是加入武館了麽。為什麽沒有練武,在這裡做什麽。”
王禮道:“傳我們基礎武技的師兄還沒有來,我也不知道要怎麽練習。”“你知道的,我比較笨,學起來比較慢。”
在王禮和石頭聊天的時候,一道聲音傳來,“王禮,你認識他?”
“是倪師兄啊。”王禮看向來人,道:“這位是我的好兄弟,叫做葉輕寒。”
“他也要來我們武館學武。”
“葉子,這位是負責招收弟子的倪昌榮,倪師兄。”
倪昌榮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葉輕寒是吧,也和館主親傳同村嗎?”
葉輕寒一臉疑惑,“館主親傳,那是誰?”
好似看出了葉輕寒的疑惑,王禮搶先一步開口道:“是的,我們和洪天賜同村。”
說完,王禮在葉輕寒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葉輕寒煥然大悟,原來,洪天賜前些天被沁心武館的館主收為親傳弟子。
倪昌榮臉上的笑容更為濃鬱,道:“英雄出少年,葉輕寒,我一看便知,你骨骼清奇,是練武奇才,走,我帶你前往繳費摸骨。”
“是不是要給我一本如來神掌?”
“什麽如來神掌?”
“沒什麽。”
繳費,葉輕寒隻交了十五兩銀子,之後的藥石費用另算。
一座獨立的院落中,有一個須發皆白,精氣神卻很好的老者,坐在靠椅上,悠閑的品著茶水,很是愜意。
“周老,我這邊又帶人過來給您摸骨,您瞧瞧?”
倪昌榮很是恭敬。
周大師最近的心情很好,瞥了眼三人,道:“那便捏捏。”
周大師摸骨,有銀子拿。
平時的時候,若是想要被他摸骨,總是要給點好處。
就像是前些天過來拜師的洪天賜。
若不是洪寶來上道,給了錢財,他才不會給洪天賜摸骨。
作為沁心武館一人之下的存在,不管他給不給進入武館的弟子摸骨,都可以從進入的弟子身上,獲得分紅。
他又何必給你摸骨。
走過場就好。
誰敢說什麽。
說了又有什麽用。
若是不給洪天賜摸骨,洪天賜也不能被館主收為弟子。
這樣的好苗子,要是埋沒了怎麽辦。
能怎麽辦?
涼拌唄。
天才多的是,你運氣不好,能怎麽辦。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酒香也怕巷子深,會耽擱買酒回籠資金,從而釀出更好酒水的時間。
發現這麽好的苗子,周大師當然要找館主,至少能夠證明,自己勞苦功高。
因為洪天賜的事情,周大師打算破一次例,給眼前之人摸一次骨。
把弓箭與箭壺放下,葉輕寒走上去,對著周大師微微行了一禮,“有勞。”
周大師隨意瞥了眼葉輕寒,並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動手摸骨。
十幾息後,周大師嫌棄的收回手,道:“根骨不行,下下。”
根骨分為上上等,上等,上下等,中上等,中……一直往下數,會排到下下等。
所謂下下等根骨,屬於最劣質的根骨。
你路邊隨便拉一個人,他的根骨大概率超過下下等。
對於這個結果,葉輕寒心中雖然有疑問,卻也不是太在意。
他有天師度,能夠傳度修行,根骨差,又如何?
給他時間,葉輕寒相信,自己能夠超越很多人。
“葉子這麽厲害,怎麽可能只有下下等根骨。”王禮下意識的說了一句,隨後看向周大師,懇求道:“周大師,您能不能再幫葉子看看?”
“呵呵,你是什麽意思?”周大師冷哼一聲,“你是覺得我老眼昏花,摸骨都看不清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王禮想要解釋什麽,卻發現,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解釋,沒辦法,嘴笨。
周大師的臉,冷了下去。
背上弓箭與箭壺,抓住還想替自己辯駁幾句的王禮,葉輕寒笑道:“石頭,我根骨差是事實,周大師不會看錯,就這樣吧。”
周大師瞥了眼臉色不健康的葉輕寒,輕笑一聲,“算你知道進退。”
“周大師,您瞧瞧我給您帶什麽來了。”
忽然,一道聲音從院外傳來,緊接著,五人走了進來。
被四人拱衛在中間的人,是一名身穿錦衣華服的少年人。
“洪師弟,您來了。”倪昌榮眼前一亮,迎來上去,臉上滿是諂媚之色,“這邊有您的兩位同鄉,一位已經成為咱們武館的弟子,另外一位,剛剛測完根骨。”
“是麽?”洪天賜盯著葉輕寒,隨意道:“他的根骨怎麽樣?”
順著洪天賜的視線看去,倪昌榮略作猶豫,道:“不是太好。”
“倪師兄,你直接告訴我是什麽根骨變好。”
“下下。”
“呵呵。”
洪天賜輕笑一聲,走向與自己對視的葉輕寒。
在距離葉輕寒還有三步之遙的時候止步,洪天賜嘲諷般的笑道:“下下等的資質,還想學武,你這屬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葉輕寒目光沒有躲閃,迎著洪天賜看去,道:“誰說根骨不好,便一定無法學有所成呢?”
一句話,把洪天賜堵的啞口無言。
周大師見狀,笑著插嘴道:“天賜,你可能不知道,我們武館,也不是什麽人都收。”
“這人,你說收,我們便把他收下,你說不收,我們沁心武館便不會要他。”
一個資質下下的人,收不收,都一樣,只不過是十五兩銀錢的事情。
十五兩銀錢,他周大師又拿不到多少,不如給洪天賜這個天才一個人情。
洪天賜臉上露出一抹興奮之色,你不說根骨不好,不一定會學無所成麽,那麽,你現在根本無法學習,你要如何學有所成?
洪天賜斜眼看向葉輕寒,道:“知道現在該怎麽做了麽。”
葉輕寒握緊背後的長弓,確保能夠第一時間拿下來,聲音清冷,“不教我,那便退錢。”
洪天賜微微一愣,“你不是想要學武嗎?”“只要你求我,我可以讓你留在沁心武館學武。”
“所以,快點求我吧。”
來到洪天賜的身邊,王禮小聲道:“洪師兄,我們都是同村之人,不要鬧得這麽僵,沒必要。”
“你不是想要葉子求你麽,我和葉子是好兄弟,那就讓我來求吧。”
“呵呵,你求?”洪天賜冷笑一聲,“你算什麽東西,你求。”
王禮臉上硬是擠出笑容,還想多說什麽,卻被葉輕寒製止,“王禮,你別再這裡假惺惺的,我和你不熟,貓哭耗子假慈悲。”
王禮微微一愣,不明白葉子為什麽突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語。
當他看到葉輕寒藏在一邊,微微晃動的手掌,立刻明白對方的用意。
王禮張了張嘴,還想多說什麽,葉輕寒的聲音已經傳來,“閉嘴,我不想聽你說話。”
“呵呵。”洪天賜笑道:“這便是說的同鄉。”
視線轉移,葉輕寒好似看傻子似的看向洪天賜,道:“你要明白一點,我來你們沁心武館,是交易,我交學武的費用,你們有義務教我,你讓我求你是什麽意思?又當又立?”
洪天賜被氣到了雙手骨節捏的怕怕作響。
葉輕寒看向周大師,道:“所以,我能拿到我交的費用,對吧。”
“我沁心武館還不至於貪墨你那一點的銀子,自然可以拿到。”
“我等著。”
周大師看向倪昌榮。
“我立刻去辦。”
很快,葉輕寒拿到退的十五兩銀子。
沒有停留,葉輕寒轉身就走。
王禮沒有猶豫,還是追了上去。
葉輕寒微微搖頭,“石頭,你不應該追過來的。”
“沒事。”王禮憨憨的笑了笑,道:“像你說的那樣,我過來學武,交了學費,不欠他們的。”
從懷中取出一物,遞給葉輕寒,王禮道:“葉子,我資質比你好,這根人參你拿著,說不定能夠幫助你改善體質。”
看著這根差不多也有五年份的人參,葉輕寒笑著搖頭,拒絕道:“你要是真的為我好,自己努力變得強大,說不定,哪天我需要你幫忙。”
“那個時候,你若是能夠幫我,再好不過。”
葉輕寒有狩獵的本領,賺錢要比王禮快,這人參,王禮比他更需要。
葉輕寒一直明白一個道理,別把別人的好意當做理所應當。
“那……好吧。”略作沉吟,王禮用力點了點頭。
“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做。”
沁心武館的一座院子中,周大師道:“這葉輕寒,你要殺要剮,都可以,只是,這次不行。”
“一個帶著銀錢來咱們武館學武的人,我們武館沒有收他,在回去的路上死亡,對咱們武館的名聲有影響。”
“好的,周大師,我知道怎麽做。”
洪天賜點了點頭,之前的時候,他隻想嘲諷嘲諷葉輕寒。
可是現在……
葉輕寒,你這個根骨下下的泥腿子,真該死啊。
給我等著,我會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