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回憶小灰剛才的動作,一邊按照順序去模仿做同樣的動作。
實際上,他越是做這些動作,反而痛感越強烈。
但是不管了,只要能夠把小灰傳給自己的功夫練化,痛就痛吧,長痛不如短痛。
與其舒舒服服,身無所長,還不如拚上去給痛一陣子,將來還有飛升的可能。
而且,他還有一種矯枉必須過正的心理,現在拚命更加疼,過勁以後,就會加倍輕松。
就好像有些人跑步,小腿上綁沙袋,適應了小腿上增加重量以後,有朝一日,不再綁上沙袋來跑,就會跑的飛快。
越疼他就呼吸的越快,呼吸越快就越疼。
“給我衝啊,衝到一個極點去。”他心裡面就是這樣給自己鼓勁的。
修仙的路上,必定會充滿磨礪和劫難。
練氣和築基就不說了,金丹,元嬰、出竅、分神,合體、大乘、渡劫,哪一個突破口不是死神在守關?一個不留神就會身死道消。
身體機能越強悍,就越不容易被淘汰。
擴充肺活量,更快的獲取盡量多的氧氣。這不管在陸地,在水裡,都是求之不得的。
海豚可以在水裡憋氣不到半個時辰,修仙以後是不是憋的時間可以更多呢?
估計這個不會有人告訴他答案。但是他推想,按照人間修士的情況,應該就是這樣。
盡管謝安寧一直都是在痛苦中掙扎,但也有安慰劑。
安慰劑就是小灰鼓勵的眼神和動作。小灰圓圓的眼睛看著“徒弟”,眼神裡面充滿了鼓勵和溫暖。
有時候,也用手拍拍他。
不久,見小灰點點頭,拍腦瞇眼。謝安寧忽然秒懂,這是要進行下一項練習了。
他模仿小灰摸頭眯眼動作以後,出現了一種奇異的現象。好像又睡著又很清醒。
覺得自己在睡覺,但是對周圍的一切都有感應。
有一陣子,他腦子裡想起的,全都是文字,沒有一點點畫面。
過一會兒,畫面清晰起來了。但想要說什麽話吧,又怎麽都想不起來。
一下子算數很快,一下子想個數字都想不起來。
這些狀況交替出現,而且有一個“二重奏”始終在伴隨著。
一個伴奏是全身疼痛,尤其頭痛最劇烈。
第二個伴奏是,我很累呀,我要睡覺,我真的在睡覺了。
謝安寧閉上了眼睛,進入了睡眠狀態,同時又能夠感覺到,自己緊緊抱著小灰。
知道海浪在翻騰,看見太陽照耀在海面上,海花在閃光。
套一個梗來說,就是,自己在睡覺,但是又沒有全睡。自己清醒的,但沒有全醒。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睡。
海雕群分食了幾隻鯊魚以後,注意到了謝安寧和小灰,向他倆包圍過來。
謝安寧後知後覺地想起,好像是小灰故意引海雕過來的。小灰最近的幾跳,跳得更高了。
謝安寧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小灰向他眨眨眼,嘴角還調皮的翹起來。
好吧,證實了,這就是故意的,這是要測試我的“半眯功”了。謝安寧想。
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嘴裡說,“我看見海雕,長嘴巴上的彎鉤在閃光。”
都怪小灰,若不是它那嘴角翹起來的調皮樣,在這番危急關頭,怎麽可以這樣不緊張?
十幾個堅硬的彎鉤,一起衝著他們的腦袋而來。他倆的身體,眼看著就要被這一群海雕撕成肉末。
小灰長嘯一聲,張大嘴巴,俯下身去,一口咬斷了海雕坐騎的脖子。
水母坐墊收縮,脫離海雕的身體,變成一個白點,又回到小灰身體內。
那無頭的海雕身體,噗的一聲落在了海面上。
兩隻海雕俯衝下去,啄那同伴的屍體。
其余海雕撲過來時,卻撲了個空。
小灰早帶著謝安寧,迅速沉入了水底。
當海水沒過頭頂,謝安寧還聽到海雕撲扇翅膀的聲音。
一群海雕的爪子,在水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就像一場小型爆炸。
不過,這已經與他倆無關了。小灰帶著謝安寧,一直往更深的海水裡沉下去。
水的壓力越來越大,謝安寧的記憶時鍾起作用了,他覺得自己是時候應該浮出水面換氣了。
他平時憋氣,堅持一分鍾都很困難,現在至少好幾分鍾過去,他還是沒有難受的感覺,沒有缺氧的眩暈。
鼻子,喉嚨。胸腔裡面,都在劇烈的疼痛,他已經漸漸的習慣了這種疼痛。
他領會到了, 這種疼痛就是小灰渡進他身體的功夫正在起作用。
越痛的厲害,越要堅持。這樣,他所吸收,煉化的能量就越多,越徹底。將來,他的修煉體能就越高級。
所以,他在認知上就樂於接受這種疼痛的折磨。
這樣一來。就變成理智上知道需要痛,感覺上也就更加容易忍受,展望未來,甚至有一種欣喜。
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越往深水,身體就越痛,他也已經不介意了。
他們已經遠遠的躲開了海雕的追逐。
海雕也許依靠高速俯衝的慣性,可以瞬間衝進水裡幾尺的深度。
現在他倆至少有一丈的深度了。小灰還是帶著他往下沉。
潛的越深,壓力越大,疼痛感就更加強烈,但是謝安寧欲罷不能。
他甚至在心裡呼喚,讓我沉得更深一點吧,讓疼痛來的更猛烈一些吧。讓我煉化的能量更純粹一些吧。
在這深海底的疼痛中,他突然想起他那已經成為天君的爺爺。他想,爺爺在修仙的路上。不知道有沒有經歷過像自己一樣的疼痛?
不管有沒有同樣的疼痛,天君爺爺一定也會有極其痛苦的經歷,修仙就是脫胎換骨,不經歷痛苦,怎麽換?
謝安寧正在想的出神,忽然感覺他的小腿上被什麽東西叮了一下。有一陣小小的,輕輕的,又麻又癢。
他低頭一看,有一條小魚在啄他的小腿。這小小魚兒色彩斑斕,大概像食指那麽長,扁扁的。
正看著,又有一大群同樣的小魚兒遊過來,圍著他的雙腿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