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他才想起來,哦,已經在水底待了好久,該換氣了。
換完氣,小灰帶他再次沉入水底。
那些小魚就不管你上來還是下去,一直都跟著他。
粘液還一直不停的,從他身體各處流出來。
從外表皮流出來的比較粘稠,從眼睛、耳朵、嘴巴裡流出來的比較稀一點。
喉嚨那裡,又是另一種情況。好像有一團一團的東西,從喉嚨底卷上來,堵在喉頭那裡,像一口痰。
謝安寧“呸”的一聲吐出來,過一會兒又來一坨,像痰一樣,他隻好不停地吐啊吐。
所有這些粘液,“濃痰”,黑、灰、紫、黃、藍,什麽顏色都有。
其中,黑色是最多的,其次是灰紫。有些像鼻涕,有些像膠水,有一些就像變質牛奶。
這些粘液那麽惡心,居然藏在自己的體內,現在流了出來。
謝安寧確定的認為,就是自己做了小灰教授的那些動作,才把這些惡心的東西從體內排了出來。
所以他更加賣力的做這些動作,然後就覺得痛感更加強烈。
好像這些粘液,是用無數把無形的刀,給刮出來的。
這些數不盡的刀,在他的身體裡面,從神經,從細胞,從血管,從皮膚,從肉裡面,從骨頭裡面,把這些髒東西,給刮出來了。
這時候,他比前面任何一個時刻,都更加疼。
一群又一群的小魚,團團把他圍住,粘液一流出來,小魚就吃掉。
要不然,可能只要幾分鍾,他就會被粘液裹成一個“大蠶繭”。
這些粘液,不僅看著惡心,還散發出一陣一陣的惡臭。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不知道惡臭來自哪裡,吐過幾次“痰”以後,他就明白了,臭味就是從這些粘液裡散發出來的。
想到自己的身體,曾經包裹著這些難以忍受的,臭烘烘的東西,他就不禁感到一陣惡寒。
目前他很慶幸,還好有這些小魚吃掉了粘液,要不然能夠把自己給臭死,給熏死。
這些粘液到底是什麽東西呢?有點像腐爛的樹根?可是不會吧?明顯是動物蛋白腐爛以後才有可能有這麽臭。
到更加像是一些小動物藏在他身體裡面,把他的筋絡都吃掉了,然後小動物悶在裡面出不來,也死掉了,才會成這個樣子吧?
想到自己原先已經煉氣六年,9歲就突破築基,這樣一個少年天才修士,然後靈脈無緣無故的消失。
大約目前的狀況,就給出了一個答案。
也許動物吃掉筋骨只是一個比喻。可能是在修煉時,被邪氣入侵,蝕仙骨銷仙筋造成的。
在劇烈的疼痛中,他還是很高興這些廢料從自己的體內排出來。
廢話不多說,唯有動作更加有力,一絲不苟。
持續良久,謝安寧忽然感到後門有情況。氣體哄哄往下翻滾,要衝出來。
一個又響又臭的巨彈之後,他似乎聽到,腹部有金屬鏗鏘響的聲音,或者是有金屬器物叮叮當當扔在硬地上的聲音。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正想俯下頭,靠近腹部,去仔細聽一聽。卻猛然發現,他的腹部,已經不再繼續脹大。
他記得,大約在一刻鍾以前,他的腹部已經膨脹到,大約需要3個成人手拉手合圍。才能圍過來。
按照之前快速膨脹的速度,那麽到現在,可能都要差不多4個人才能合圍了。
就在他盯著自己的腹部發呆的這一會兒功夫,他似乎覺得,自己的腹部在往裡縮小了一點點。難道是看眼花了?他簡直不敢相信。
就算沒有縮小,停止發脹,也已經非常好了。
謝安寧受到了鼓舞,動作做得更有力,更快了。
在剛才那噩夢般的小半個時辰裡,他最介意的,就是怕自己會被什麽怪東西在身體裡面,把他的皮膚撐破。
現在呢,膨脹已經停止了。他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身體能夠瘦回原樣,會不會肚皮變皺,像生過孩子的婦女一樣?
臉會不會也變皺,像一個80歲的老頭?
然後,他仔細看自己上下移動的小臂,手臂的皮膚並沒有變皺。
“難道我的皮膚是橡皮做的嗎?”他自嘲的這樣想。
謝安寧就這樣,痛,並胡思亂想著,動作一直持續不停。
其間,小灰又帶著他竄向水面,換了一次氣。
再運動大約1刻鍾以後,他覺得,從頭到腳,渾身上下,又是一陣劇痛。
就好像是,身體裡面那無數個, 拿著刀乾活的小人兒,在他們乾活的每個不同的角落,用力地狠狠剜了幾下。
這時候,謝安寧發現,流出來的粘液變成了紅色,紅色裡面還帶一點點紫黑。
看到這種情況,他心裡在猜測,也許那些毒粘液已經出來完了,現在這刮到血了。
也許這些帶有雜質的血液也流出來以後,身體裡面的毒廢料就會清除乾淨了。
似乎為了驗證他的猜測正確,他發現,自己的腹部已經縮小成,像一個水桶大。
一個人可以抱起來的水桶,已經像一個正常的,略有點肥胖的人體那麽大了。
而且還在繼續往裡縮小,胸部、頭部也是一樣,而且也沒有摸到發皺的皮膚。這可真好呀。
要堅持運動小半個時辰,他的身體完全複原,也不痛了。
是因為清除了廢料,還是因為健康的身體失而復得,謝安寧也分不清楚。
總而言之,現在他變得神采奕奕。
好像有一股暖流,緩緩地流過四肢百骸。
甚至於,他把手臂湊到鼻子下聞一聞,好像還有一股清香。
或者,這是狂喜導致的心理作用?
小灰在他的前面拍手,眼睛一眨一眨的。又拍拍他的肩膀,還把右手往上揚。好像在誇他,“你可真棒呀。”
色彩斑斕的小魚兒們,把最後的一些,像濃血液一樣的東西吃完以後,遊動著離開了他們。
然後又有一群新的小魚兒遊過來,圍著他們。
在謝安寧的身上,裸露的皮膚處,叮叮咬咬的,好像在陪他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