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娘娘發絲凌亂,渾身柔若無骨般躺在兩名宮女懷中。一名太監用天字一號棉製成的手巾為她擦拭身上的各種液體。
彭公公從另一名宮女手裡也接過一塊手巾,擦拭完嘴角,捧起天妃的一隻玉足,在上面揉捏起來。
“娘娘,那善德和尚的事情?”
彭公公剛要發問,就被天妃打斷。
“佛門的事情,咱們可不好插手。”
“那善德那邊?”
“把東西送到大理寺去,祝福他們用心調查就行了。”
彭公公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勸諫。
“佛門勢力不小,那善德許了好處的,若是拿人好處不辦事,會不會對娘娘的聲譽有影響?”
“聲譽?”
天妃一聽到這兩個字,莫名的就炸了。
“老娘還有什麽聲譽嗎?”
她一腳踢開彭公公,坐直起身,身邊原本在服侍的宮女太監連忙跪在鳳塌上。
“老娘當年是因為什麽進的冷宮你忘了嗎?還是說,那幾年一直陪在本宮身邊的人不是你?”
彭公公原本有些惶恐,但是聽到天妃這樣說,臉色頓時又緩解了過來。
“娘娘不必動怒,一切都過去了,現在是太后娘娘把持朝政,您二位的關系,太后娘娘不會虧待您的。”
彭公公爬起來坐到塗靜天妃身旁,用一種很男人似的動作將天妃摟住。
“張姐姐是個講義氣的,不枉我當年咬住了牙,沒有出賣她。”
天妃怒氣消了,小鳥依人般躺在彭公公懷裡。
“那老和尚許了什麽好處?”
“他說是回頭會送來個妓子,最少也是拍賣會收益的三成吧。”
天妃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旋即解釋道:
“今天這事,如果是佛門的事情,來的就不會是善德。善德自己來的,說明,這是他善德自己的事情,跟佛門關系不大。”
彭公公點點頭,他是個太監,雖然出入宮廷,曉得人情世故,但是這些江湖事,他就不了解了。
“那個珠子叫血凝珠,是燭影宗秘法修煉時產生的副產品,你聽說過燭影宗嗎?”
彭公公揮揮手,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紛紛離開,隻留下他和天妃娘娘在鳳塌上依偎在一起。
“咱家一個奴婢,哪裡聽過這些,倒是天妃娘娘,大家出身,見識廣博。”
“呵,我哪裡廣博,只是恰逢其會罷了。”
塗靜天妃說著直起身,離開彭公公的懷抱,做到一邊,看著鳳塌床柱上的龍鳳交織,眼神陷入了沉思。
“燭影宗是佛門的一支,一千五百年前,真經東傳,一批來到神州的僧人,大多出自這一宗。”
天帝建帝國前一千三百年,這時候的神州大陸上,修真者大多還打著修仙的名號,各大名山,宗門,世家遍地,各為勢力,互相征伐。
就在中原大地政法不斷,民不聊生之時,自西方婆羅門國來了一群傳教者,他們到處與人辯難,打敗了許多中原的大儒,從理論上否定了當時中原大地上的修仙理論。
這極大的打擊了中原本土的世家宗門利益,本來大家學習功法都是為了得道成仙,這下被駁斥了,原來是不能成仙的,那還修仙做什麽,乾脆修佛算了,還能成佛。
憤怒的世家組成聯軍,誓要將這些西方來的禿驢剿滅,這些傳教士都是婆羅門國精挑細選的精英,能言善辯的同時,修為還非常高,區區數百人的佛教軍就將中原聯軍的攻勢抵擋,還在西靈山布置了結界,讓中原修士無法靠近。
當時的中原閉關自修數百年,沒見過這種結界,一時居然不能破解。
“後來呢?”
大理寺,執火司衙門,案牘庫,一名年輕的執火司差役正認真的聽著案牘庫的一名老吏員講著一千多年前的故事,那老吏員手裡拿著一顆血紅色的珠子,正是之前善德住持交給天妃娘娘的那顆血凝珠。
“後來呀,中原的修士無法突破結界,就派人去了西方婆羅門國,一路打到婆羅門首都,差點把婆羅門國給滅國了。”
“這麽厲害?”
年輕的差役張大了嘴。
“那可不,感情婆羅門全國最能打的就那幾百人,全派到中原神州來了,一開始中原的修士看見那幾百禿驢這麽厲害,還以為婆羅門國都是這樣的高手呢,討伐婆羅門國區的都是金丹以上的大修,一下就打到婆羅門首都塔利。”
“那後來婆羅門國怎麽沒滅國呢?”
對於年輕的差役疑問,老吏有些得意,他挑挑眉毛,口中塗抹橫飛:
“你是不知道啊,那婆羅門國與咱們中原不同,那裡的人都由各大寺廟管理,首都塔利只是最大寺廟的所在處而已,佔領的塔利,並不能將婆羅門國滅國。”
“那佔領還有什麽用?”
“怎麽沒用,你知道那些大修士幹什麽去了?”
“不是去報仇去了嗎?”
小差役疑惑的同時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口水。
“那可不是,你知道那些來中原的和尚們設立結界的西靈山是什麽地方嗎?”
“什麽地方?”
“那是中原龍脈所在,中原五條龍脈, 西靈山就是其中一條,被他們用結界困住,整個西方地界連續兩年沒下雨,地理不長莊稼,老百姓是哀鴻遍野。”
“謔,這麽厲害!”
“那可不。那些金丹大修跑去婆羅門國,就是為了找出破解結界的法門。”
“那找到了嗎?”
“當然找到了,你到現在的西部去,那裡可是一片沃土,號稱天府之國呢。”
老吏講的興致勃勃,口水打濕了嘴巴下的胡子,年輕差役正想追問那些去了婆羅門國的修士後來怎樣了,案牘庫外,一個聲音打斷了二人的故事。
“時壇文江,又在給年輕人講故事呐?”
案牘庫外,一個滿臉絡腮胡的中年人雙手掐腰,望著這邊。
“柴寧,讓你過來調取卷宗,你就在這聽上說書了是不是?”
時已入秋,天氣見涼,這中年漢子隻穿著一身執火司夏季短袖製服,身上手臂上全是隆起的肌肉,立在室外亦不見寒意。
“孟三林,你休要說他,當初你剛來大理寺的時候,不也是天天來我這,拉著我講個沒完?”
老吏從桌子後面走出來,指著門外的那個絡腮胡大漢就揭老底。
“老時你。”
孟三林被時壇文江揭了老底,卻不敢發怒,臉憋的通紅。
“我怎?你要打我?”
“俺不與你計較,柴寧,卷宗拿到了嗎?”
剛才一直在聽時壇文江講故事聽得津津有味的年輕人趕忙應答:
“拿到了。”
“拿到了就趕緊走,大人還等著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