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心把剩下的低級穿甲符籙打包放進儲物袋,猶豫了一瞬後將桌面上的黃紙朱砂狼毫筆等道具掃蕩一空,保留了自己住酒店都要偷牙刷的優良作風。
他大搖大擺地離開房間,讓正在道觀正堂鑒定符籙的中年男人直犯嘀咕。
這小夥子好像剛進去不久吧?
“幫我鑒定一下這張符籙值多少錢。”牧心路過他身邊,隨手把一張低級穿甲符籙放在桌上說道,“我手頭還有現貨。”
“好的,你先放這裡吧,明天我告訴你結果。”男人隨便看了一眼後答道。
鑒定符籙這份工作每天要面對大量稀奇古怪的東西,他隨便掃了一眼,單從符籙的複雜程度來看牧心給的符籙也不是什麽高檔貨色,隻當是一件尋常事的他沒有多說,牧心也就懶得多問,扭頭返回郡守府。
冷落了自己的知己們好幾天,他得去維系維系感情。
……
午後,日上三竿。
州牧府距離郡守府不遠,僅隔著兩條繁華的街道,且由於官場潛規則的影響二者之間的消息傳遞飛快,不少人表面上是軍事官員,實際上在州牧府也有掛職,扭頭回到郡守府繼續對自己的深入敵營臥薪嘗膽大書特書,領著三份工資。
就這,還是因為君越國缺乏禦史大夫類似的監察官員,否則四份工資都輕而易舉。
趙傑特意安排一個年輕人去池東觀畫符,理由是自家親戚興趣使然,這本不是什麽大事,紀州牧不會關心。
可今天州牧府卻得到消息,管理東池觀的老道士姚丘下落不明,疑似畏罪潛逃。
州牧府知情人士立刻推斷出了原因,心底破口大罵。
老東西膽子也太小了,他這一跑那就是黃泥糊褲襠——不是shi也是shi了,追查下來誰來背鍋,難道要讓州牧府為這種小事親自操刀嗎!
無奈,池東郡簿曹從事紀鹹安只能從自己每日十一個時辰的寶貴休息時間中,擠出一個時辰來池東觀看看這簍子捅的有多大。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得紀鹹安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剛才說,這是郡守的那位子侄所畫?”
他聲音顫抖地指著手頭的符籙,其上筆鋒遒勁有力,走線更是從未見過的模樣,不僅說明畫符者是行業大拿,具備對符籙學的獨到理解,也從側面說明了對方的修為深不可測。
“是、是啊大人,小人剛才沒留意這枚符籙,發現端倪後對方已經走了……”
中年男人也傻眼了,如果不是紀鹹安走進來,他到現在都發現不了這枚符籙不是尋常貨色。
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子侄,分明是郡守請來的高人!X2
大腦迅速回憶了一下自己這一生做過的缺德事,由於信息量過大險些短路,很快他就明白了高人的目標。
是古玩生意,他要從古玩生意下手!
根據出入人員記錄,高人這些天一直都扎根在池東觀內,雖然沒有明著插手鑒符之事,但已經將一切盡收眼底,他故意在這裡留下一張未曾見過但利益頗高的符籙,一來是在試探池東觀的水平,二來是在警告池東觀的主事人,自己已經知曉了他們見不得人的勾當。
都怪姚丘沒有去郡守府打點,池東觀的灰色收入被州牧一系分的乾乾淨淨,現在釀成嚴重工作事故了。
姓趙的好狠的手段,突然發難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未免過於不體面了……紀鹹安心頭怒罵,突然發現了一個疑點。
趙傑既然找到了高手相助,為什麽不直接發難攻訐州牧,以提高自己在池東郡的地位,而是要采取這麽隱晦的暗示?
“你重新說一遍,高人當時還說了什麽話!”他立刻問道。
“高人要求我鑒定一下,還說他那裡還有現貨,別的真沒了啊!”中年男人也很委屈地說道。
紀鹹安的臉由白轉紅,由恐懼轉為狂喜。
這枚符籙經過鑒定具備優秀的破甲效果,是不可多得的高級平價貨,這些年來由於符籙監管不嚴,東池觀符籙生產水平一直不高,基本已經淪為了古玩製造廠,而這枚符籙正好能填補合格符籙的空白市場。
他懂了!郡守趙傑是打算分一杯羹!
事不宜遲,紀鹹安拿起這張符籙掉頭就走,他要返回州牧府細細思考一下登門拜訪郡守趙傑的禮數,務必保證合作愉快,同時也能讓自己在州牧面前狠狠地長一波臉,搏他個前程似錦。
……
與此同時,郡守府內。
牧心花費了好大的工夫,在第四次聲稱自己要指洛水為誓,永遠和知己們心連心以後,才套出了趙傑平日裡喜歡鑽進夥房不出來的癖好,然後果然在夥房中發現了一間暗門,裡面全都是機甲模型。
“你回來了,事情可還順利。”
趙傑一手擺弄著模型,另一隻手拿著一根專業點膠筆,正在給自己手中的新重甲衛兵模型上色,似乎對自己的到來早有預料。
牧心也不廢話,大馬金刀地拉過一張凳子坐下,險些撞到了對方放在角落的模型,看的趙傑連連皺眉,牧心隨後甩手就把一張低級穿甲符籙甩向他。
趙傑順手接過,看後臉色微變。
“恩公手筆?”
“開什麽玩笑,本人天賦異稟,對符籙學有感後自行創作, 別無分號。”
趙傑點了點頭,會意道:“你若想買給池東觀,我出面可以幫你提兩成價格。”
“你要幾成?”
“三成。”趙傑立刻道,“但可以保證需求穩定。”
大哥你心挺黑啊,這東西賣給池東觀後只會流入你的池東郡軍隊,裡外裡你淨賺三成,我還得謝謝你唄。
趙傑不說話,牧心短暫考慮了一下後說道:
“成交,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小麻煩,池東觀老道士不見了,換了一個新人,我懷疑是被我嚇跑的。”
趙傑失笑道:“正常,從這張符籙就能看出你在符籙學上的造詣歎為觀止,也是我考慮不周,老道士定然認為你是我安排的攪屎棍,為了防止事發後背鍋,逃跑是正常選擇。”
“事發?什麽事發?老登勾引誰家老太太了?”牧心納悶道。
隨後趙傑詳細向他解釋了州牧府古玩生意,聽得牧心瞪大了眼睛。
他氣的捶胸頓足,不是因為自己受製於技能因素沒有製造古玩的手藝,而是為千千萬萬上當受騙者鳴不平。
“你為什麽不摻和一腳。”牧心氣急敗壞地問道,“有這種生意放著不做,你居然在這裡玩模型?”
“我參與不了,古玩生意顧客大多是有些小錢但沒什麽見識的外城區富裕人家,這些居民大多有子弟在軍中服役,我不能壞了規矩。”趙傑淡淡地說道,“不過你放心,我會向府衙提出大量購買低級穿甲符籙的方案,到時候州牧必須出錢,古玩生意賺的錢又會投入軍隊,也算是物歸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