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右護法裘莫言疾步而來,急聲道:“啟稟閣主,小主已經前往落鳳鎮,據說神龍教、兩盟援兵已經抵達,天魔教、聖毒教援兵正前往落鳳鎮。屬下擔心小主有性命之憂,願親自前往護衛小主!”
夏妙玄擺擺手道:“不必!現在還不是時候,時候到了本主自會派你前往。記住,若是有人來拜訪,質問小主的事,你就告訴他們,養不教父之過,小主有任何得罪的地方,全部由本主承擔。另外,提醒他們,誰敢對小主不利,本主必定以舉閣之力討伐之!”
裘莫言面色凝重道:“屬下遵令。只不過天魔教和聖毒教等邪教未必會把聖教放在眼裡,要是他們痛下狠手,只怕小主形勢不妙啊!”
夏妙玄不屑一笑道:“瑩瑩聰慧過人,有先知之明,本主相信她能自己應付。”
瑩瑩站在莊蝶客棧窗邊,靜靜望著落日余暉,喃喃自語道:“這一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
天賜輕輕環腰抱著她,也感傷道:“這些人絞盡腦汁一定要擒拿我,無非是想找到獨孤前輩。要是繼續逃避,只怕這一生都不得安生,還會牽連你。我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解決辦法,除了配合兩盟調查。”
“不行!”婉瑩吃驚道,“那怎麽行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根本不在乎誰是凶手,他們只不過想殺了你,平息金主的怒火而已。”
“金主?”天賜疑惑不解。
婉瑩輕歎一聲,耐心解釋道:“每個教派都需要龐大的財力支撐運轉,而背後出錢之人便是金主。正義盟和卍盟分別由五大名山聯手建立,這些人就是他們的金主。每年金主付給他們這麽多錢,他們卻無法維護金主的江湖地位,甚至無法保障金主的生命安全,你覺得金主還會繼續砸錢嗎?”
天賜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難怪地老之上還有天老,原來就是金主。”
婉瑩回眸淺笑道:“所以咧,你如果去配合調查,他們一定不分青紅皂白先把你殺了平息青城山和嵩山派怒火,然後對外聲稱你是畏罪自殺。至於獨孤勝,他們根本不會去追查,只需要把你的屍柩停在江陵,真正的元凶自會出來替你報仇。到那時,不光你得死,連你的師父上官前輩和師妹香雪海也得陪葬,甚至晴兒和天佑也會無辜枉死。這些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天賜虎軀一震,宛如醍醐灌頂,隻覺前途渺茫,竟沒有盡頭。
婉瑩拉著他手挨著桌子坐下,憂心道:“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能放棄,咱們是一體同心,你要是放棄自己就等於放棄了我,你明白嗎?”
天賜暗暗歎息,撫摸著她玉手,輕輕點頭。
婉瑩笑盈滿面,輕輕依偎他懷著,思緒紛飛。突然想起一事,望著天賜正色道:“我有幾個問題問你,你老實回我,不許說謊哦!”
天賜一怔,心裡頓時咯噔一下,眼神閃爍,神色凝重。
見他雙手顫抖,婉瑩輕輕握緊他雙手,笑道:“你緊張什麽?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天賜定了定心神,強顏笑到:“哪有?你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婉瑩歪著腦袋道,“聽說這次在江寧鎮是香雪海救了你們?奇怪,我在江寧鎮怎麽沒有見到她?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們在梅園?為什麽她會這麽巧出現在梅園?她與獨孤勝是什麽關系?與你又是什麽關系?”
天賜微微冒汗,乾笑道:“你到底要問什麽?她是我師妹,我們當然是師兄妹關系。你放心,她來江寧鎮與我沒有什麽關系,只是為了她師父的事。她有好幾個師父,其中一個就是獨孤前輩。不久前朱老前輩被殺就是雪海所為,這是獨孤前輩吩咐的第一件事。這次雪海前來梅園是為了完成獨孤前輩囑咐的第二件事:尋找前輩的外孫。”
“外孫?”婉瑩眉頭緊皺道。
“你別看我!”天賜忙擺手道,“雪海已經找到了,不過不是我,是天佑!”
“哦,”婉瑩若有所思道,“所以她潛入神龍教就是為了尋找獨孤前輩的外孫,去梅園也是這個原因,屢屢出手相助也是因為這個,我明白了。不過……她怎麽確定天佑就是獨孤前輩的外孫?”
“這……”天賜遲疑道,“其實我也說不上來,或許是因為那幅畫上的一首詩,又或許還有別的原因。”
婉瑩陡然想起梅園大堂北側山水畫上的詩詞,不禁喃喃自語道:“天仙化馥芬,佑佐董庸君;吾壽三千歲,孫賢定紫坤。難道她以為是藏頭詩?”
天賜輕輕摟著她細腰,笑而不語。
婉瑩面色一寒,凝眸望著天賜,直看得他心裡發慌。還沒等他開口,婉瑩已經語氣冰冷道:“你去沒去過東湖畫舫?”
天賜一臉懵,摸著腦袋道:“去過……吧!為了找天佑,我……”
“幾次?”婉瑩急道。
“這……大概一兩次吧!”天賜一頭霧水,直覺不妙。
“呵!”婉瑩雙手抱胸,冷冷道,“那就是兩次嘍?你去東湖畫舫有沒有看到什麽不該看的髒東西?”
天賜虎軀一震,細細思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說。
見他遲疑不語,婉瑩暗暗心驚,面寒如鐵道:“所以咧?你到底都在東湖畫舫看到了什麽?有沒有看到女子沐浴?”
“沐浴?”天賜大驚失色,陡然起身,氣憤道,“怎麽可能?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人嗎?”
婉瑩暗暗歎息,起身負手望著窗外,心煩意亂道:“既然你不是這樣的人,那你為什麽要眠花宿柳?江湖凶險,我也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但你讓我怎麽相信你是清白的?外面誘惑這麽多,誰又能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咧?”
天賜無奈苦笑,扭頭道:“你既然不信我,又何必千裡迢迢來救我?既然救了我,又為什麽不肯信我?”
婉瑩一愣,回身抱住他,柔聲道:“不是不信你,是我很擔心。我相信你不會負我,卻無法說服所有人相信你,尤其是我爹。你或許不會主動,卻擋不住別人飛蛾撲火。你知不知道,當這種事從別人口中說給我聽時,我有多難堪?我心裡有多難過?我怎麽替你辯白?又怎麽替我自己解釋?別人會說,堂堂逍遙閣小主連一個青樓女子都不如。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天賜心神一顫,頓時怒氣全消,隻覺愧疚不安,回身緊緊抱著婉瑩,心疼道:“是我欠缺考慮,沒有顧及你的感受,我錯了。你放心,今後絕不會發生這種事,我向你保證!”
婉瑩粲然一笑,稍稍舒口氣。
天賜也稍稍喘口氣,憂心道:“瑩瑩,你不是被夏子龍截回去了,怎麽又回來了?這裡危機重重,邪魔肆虐,我看你還是盡快離開吧!”
婉瑩不願回答,忙岔開話道:“我爹喊我瑩瑩,你也喊,不覺得別扭嗎?”
天賜摸著下巴沉思片刻,笑道:“你這麽喜歡蝴蝶,我就喊你‘小蝶’吧!”
婉瑩笑逐顏開道:“好,那我就喊你‘玉兒’吧!‘玉蝶’是蝴蝶的美稱,我母親以前還編過一本《玉蝶錄》。”
天賜忍俊不禁道:“女皇下了旨,我一定遵循!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
婉瑩玉手捧著他臉頰,輕輕親吻,笑意濃濃道:“送你們出城!”
“出城?”天賜吃驚道,“天佑還沒有複原,你們又被天魔教盯上了,現在出城會不會太危險?”
婉瑩搖頭道:“遲一步險一招,趁他們沒有回過神,現在送你們出城是最佳時機。只不過,我要等一個時機,一個可以暗度陳倉的機會。”
“暗度陳倉?”天賜疑惑不解。
他正要細問,婉瑩輕抬玉指壓住他嘴唇,眉眼淺笑道:“今晚你就知道了。當務之急是先治療你師弟的傷勢,好歹讓他能夠自保。”
天賜欣然點頭,心下卻暗暗憂心。聽說天佑曾被兩盟教擒住,又落入天魔教之手,雖然他笑稱沒有大礙,但天賜總覺得心裡不安。
這時天佑趴在床上,裸著上身,隻覺額頭冷汗直冒。晴兒邊給他敷藥,邊心疼得淚水在眼眶打轉。天佑回頭笑道:“都是皮外傷,沒事的,你看我,一樣生龍活虎!幸好樊聖禦及時趕到,不然我這雙龍抓手就要變成骷髏手嘍!”
晴兒大驚失色,急道:“是不是他們對你用刑啦?”
天佑心有余悸道:“對,這些道貌盎然的偽君子,為了找到獨孤前輩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還好你們及時出手,不然我就慘了!”
晴兒淚如雨下,總覺得是自己疏忽大意,害他落入兩盟手中。望著他背上的傷痕,玉指輕撫,情不自禁道:“以後我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絕不會!”
天佑虎軀一震,咧嘴笑道:“其實跟你沒關系,我原本打算出城的,正巧看到師兄往東奔去,我就跟了過去。途中察覺有人追蹤師兄,我又嚇得慌不擇路。沒想到會撞上正義盟的人,真是晦氣!”
晴兒愁眉道:“你武功這麽低,又被各派追捕,禍福難測,不如跟我們回聖閣,好歹能保住一條命。”
天佑無奈歎氣道:“我也想啊,不過你們閣主不喜歡我師兄,只怕不肯讓我們呆在逍遙閣。我跟師兄商量了一下,準備盡快找到雪海姐,跟她一起去見獨孤前輩,順便到蝶谷避難。 uukanshu ”
“你……”晴兒吃驚道,“真打算當什麽少主了?萬一……萬一獨孤老前輩讓你娶香雪海,你怎麽辦?”
“啊?”天佑震驚道,“有可能哦!不過……”細細思忖,不禁眉眼帶笑道:“雪海姐武功高強,又會醫毒術,還貌美如花,是個男人都會同意吧!到時候左擁右抱,好像也不錯嘛!”
“哼!”晴兒使勁掐住他皮肉,怒道,“登徒子!”
“啊!”天佑尖叫一聲,隻覺痛入骨髓,陡然起身,竟撞翻了藥罐,灑了晴兒一身。他驚慌失措,急忙幫她擦拭,羞得滿臉通紅,忙縮回了手。
晴兒也臉頰發燙,忙扭過身軀,心慌意亂。兩手捂住臉頰,一時手足無措。借口換衣,急忙起身離去。不料玉手被天佑死死攥住,耳畔傳來他情意綿綿的話語:“你放心,要是前輩逼我娶雪海姐,我就不當這個少主了!”晴兒暗暗竊喜,甩手道:“關我什麽事?”疾步而去,眉眼帶笑。
她前腳走,天賜後腳進來,見天佑衣不蔽體,輕咳一聲道:“你把人家怎麽了?怎麽羞得滿臉通紅,又一身濕漉漉?”
天佑忙穿上衣服,笑道:“師兄,接下來怎麽辦?”
天賜鏗鏘道:“出城!聽說天魔教會來襲,等他們偷襲之時,咱們趁機出城!”
天佑似懂非懂,忙點點頭。
不久婉瑩率眾人回到了東湖酒樓,短暫收拾行囊,搬到了不遠處的鳳雛客棧暫住。召來眾人,婉瑩細細吩咐一番,揮手道:“成敗在此一舉,不得有誤!記住,無論如何一定要拖住天魔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