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思捋著白須,滿臉奸笑道:“楊大帝似乎忘了,神龍教歷來與天魔教關系緊密,對咱們兩盟十分不屑。你我何必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樊辰逸一驚,急道:“兩位前輩千萬不要誤會,我聖教之前與天魔教關系緊密,但自從鬼魔使夏禦恆襲殺我教幾位護教以後,兩教關系已經每況愈下。現在兩教屢屢發生衝突,已經勢同水火。咱們同為江湖正道,應該同舟共濟,患難與共。”
“且慢!”凌雲思不屑一笑道,“據老夫所知,不久前貴教左聖禦已經動身前往雪峰山求和。天魔教襲殺貴教這麽多人,貴教不僅不敢反擊,反倒要屈身求和,哈哈……老夫實在看不懂,不知道貴教在玩什麽把戲!”
楊言忠也撚著黑須,欣然點頭道:“凌天王說得對,老夫也聽說了,貴教把護教有功的左聖使李正淳、左聖禦彭文博、左聖丞王博賢等人判了秋後問斬。老夫也不明白,天魔教屢屢得寸進尺,猖狂不可一世,貴教不去奮力反擊,卻對自己人下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見二人一唱一和,樊辰逸眉頭緊皺,歎息道:“兩位前輩有所不知,我聖教並不是沒有反擊,而是多次擊退了天魔教進攻。當初鬼魔使夏禦恆慘死北爐鎮,妖魔使江問天命喪滁州城,境魔丞盧刑天三人被誅江寧鎮,神魔使熊韜傑三人被殺落鳳鎮,還有人魔丞魏天嘯三人喪命鎮江,全都是我聖教捍衛正道之舉!如果沒有我聖教誓死捍衛,天魔教已經不知猖狂到什麽地步。眼下天魔教正伺機準備報復,晚輩懇求兩位前輩出手相助,一起護衛正道!”
楊言忠欣然點頭道:“好個忠肝義膽!老夫沒有看錯樊聖禦,沒想到神龍教還有這般鐵血赤膽之人!只是……正義盟有規定,任何大事都要上奏宇文盟主,所以老夫不能做主。不過樊聖禦放心,只要神龍教敢奮起反抗,我相信盟主一定會全力支持你們。咱們同為江湖正道,本就是榮辱與共的關系,豈有不互幫互助的道理?”
凌雲思也似笑非笑道:“楊大帝說得對,只要你們敢與天魔教叫板,我與楊大帝一定全力相助,絕不會讓你們獨自抗衡天魔教!只是,前提必須是憤然反擊,而不是屈身求和。”
樊辰逸喜憂參半,料定天魔教不久將報復,左思右想,無奈道:“既然兩位前輩開了金口,晚輩一定盡力去做,絕不會讓兩位失望!”
議定了聯手之事,楊言忠、凌雲思親自相送,直送到布莊外。望著樊辰逸遠去的背影,凌雲思奸笑道:“楊大帝,莫非你真打算襄助神龍教?”
楊言忠笑而不語,待回到布莊內,他得意笑道:“凌天王,你不覺得神龍教與天魔教走近對你我兩盟都不利嗎?一旦幽冥教、神龍教、天魔教、聖毒教三面合圍,你我兩盟豈不是很被動?現在正是挑起天魔教與神龍教矛盾的時候,讓他們咬起來,咱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擒住聖童!往長遠點說,將來也可以輕而易舉把神龍教拉到咱們這一邊,豈不是一舉兩得?”
凌雲思皮笑肉不笑道:“好個一石二鳥之計!不過,老夫覺得還不夠,要是能挑起逍遙閣與天魔教的矛盾,那就最好不過了!逍遙閣小主一直充當聖童的保護傘,如果能牽製住逍遙閣,咱們擒拿聖童自然易如反掌。”
楊言忠大喜,急道:“凌天王是不是已經胸有成竹?”
“哈哈哈……”凌雲思賊笑道,“聽聞昨夜逍遙閣據點被滅,凶手疑似是天魔教中人。夏閣主為人剛烈,小主必定也是,我料她一定會伺機報復。只要他們打得不可開交,咱們就有機可乘!到時候你我聯手,何愁擒不住聖童?”
兩人齊齊大笑,各有盤算。
婉瑩正在鄉遇客棧閉目靜思,自從三位軒主被殺,她一直沉浸在悲傷中。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腳步聲,她眉頭微皺,已經猜出是天賜來了。鳳目微睜,望著天賜愁眉不展的神情,她反倒強顏笑道:“玉兒,陪我說說話吧!”
見她笑眼帶愁,天賜輕輕撩起她秀發,疼惜道:“江湖就是這樣,打打殺殺,每天都在死人,每個人也都隨時會被殺。唉,許多事我無能為力,你也無能為力,一切順其自然吧!不過,我答應你,三位軒主之仇,一定讓天魔教血債血償!”
婉瑩會心一笑,輕輕依偎他懷中。
望著懷中安詳熟睡的美人,天賜疼惜不已,輕輕將她抱入帷帳,蓋好薄單。回身取出紙筆,仿照當初獨孤勝的筆鋒寫下了一首詩,將紙條卷成一個小筒,塞入腰間香囊中。
夕陽斜暉散去,聽雨軒主牛合德急奔而來,急道:“小主,魚兒上鉤了!”
婉瑩負手望著窗外一抹如血殘陽,回眸一笑道:“好,安排下去,準備甕中捉鱉!”
不久無當閣老湯智淵率領聖毒教眾人慢悠悠來到江楓客棧,望著聖童宋軼峰和聖女薑夢雪,他似笑非笑道:“聖童、聖女,聽說你們已經打探清楚了,不知道安排得如何了?”
宋軼峰大喜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如今東風到了,咱們今夜的行動必然成功!”
湯智淵滿臉陰笑道:“好!我聖教戰力已經全部到位,隨時可以給他們致命一擊!事不宜遲,咱們立即行動!”
“且慢!”薑夢雪抬手笑道,“閣老,夏婉瑩狡詐,又擅長毒術,咱們得細細商量下,免得無功而返!”
湯智淵欣然點頭道:“聖女說得對!那妖女不知從哪學到了我聖毒教四大毒術之一的四象毒陣,此毒陣霸道無比,連老夫也破解不了。要想擒拿妖女,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老夫拚盡全力也只能困住妖女,讓她無法參戰。到時就看聖童和聖女的本事了,望你們能夠聯手擒住天賜,千萬別再失手,否則一旦他隨妖女回了逍遙閣,咱們將一敗塗地!”
見宋軼峰面露不屑之色,湯智淵更憂心忡忡,面色凝重道:“老夫提醒聖童和聖女,要是再失手,就算毒尊可以寬恕老夫,只怕魔嬰也不會放過你們!”
宋軼峰面色一變,冷冷道:“閣老把心裝在肚子裡,此戰本聖童一定讓狗賊天賜血債血償!”
“且慢!”湯智淵大驚道,“聖童,老夫把醜話說在前面,天賜必須活捉,任何人不能對他下死手!誰要是殺了他,就是獨孤勝同黨,就是與毒尊為敵!聖童想報仇雪恨,完全可以廢了他雙手雙腳,或者乾脆閹了他,但你不能要了他的命,這是我出兵相助的前提!”
宋軼峰氣得面色鐵青,正要翻臉,見薑夢雪輕輕搖頭,隻好強壓怒火,皮笑肉不笑道:“好,好,好得很,晚輩一切聽前輩的,留他一條狗命就是。不過,我宋軼峰也把醜話說前面,狗賊欺我太甚,這次無論誰抓住他,都得先交給我處置。就算不殺他,我也要讓他活得比死還痛苦!”
湯智淵捋著胡須笑道:“好,一言為定!”
眾人魚貫而出, uukanshu直奔江楓客棧而去。
天魔教前腳剛走,兩盟後腳便收到了消息。望著手中信箋,楊言忠吃驚道:“沒想到咱們找了半天,他們就在眼皮子底下。好個小主,果然有膽識!鄉遇客棧,距此不足百米。好啊,得來全不費工夫!立刻通知神龍教,讓他們打先鋒,先耗耗逍遙閣的實力,咱們再趁機偷襲,必定能生擒聖童!”
凌雲思眯著眼笑道:“好主意!不過,聖童武功不弱,要是正面硬剛,雖然能擒住聖童,想必咱們付出的代價也不小。依我看,不如趁他們不備,咱們直搗黃龍,先擒了小主,再逼聖童投降!聖童貪戀美色,必然會就范!”
兩人議定,立刻派人通知右聖禦樊辰逸。樊辰逸正操辦九位護教和五位旗主的後事,根本無暇他顧。何況他勢單力薄,就算親自前往,也不是天賜敵手。思來想去,隻好委婉回絕了。
星宿南宮恪面露悲戚道:“樊聖禦,貴教眾人慘死令人心痛,不過追捕聖童是大事,片刻耽誤不得,還望聖禦化悲痛為力量,盡快振奮起來!據我所知,聖童很快就會隨小主返回逍遙閣,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樊辰逸一驚,陡然起身道:“來人,立刻備馬,不擒住聖童,本聖禦絕不回教!”
西津渡風雲變色,五路大軍齊齊撲向鄉遇客棧。夜晚江風皺起,婉瑩端坐西樓,一邊彈著古琴,一邊望著淒美夜色。玉指輕撥琴弦,琴聲哀婉,如泣如訴,令人不寒而栗。旁邊點著一盞油燈,在漆黑夜色中顯得渺小而虛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吹熄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