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苦笑道:“閣老連誰是獨孤勝的外孫都沒有弄清楚,冒然把我抓去,難道真以為能問出子醜寅卯?”
湯智淵冷眼一瞥道:“聖童放心,老夫有一百種方法對付你,由不得你不說。聖童可以選擇不說,只要你能挨過我聖教的奇毒酷刑。”
“好!”天賜冷冷道,“那本聖童翹首以待了!”
“閣老!”聖女薑夢雪縱馬攔住眾人去路,她身後端坐著聖童宋軼峰,二人紛紛怒容滿面。薑夢雪揚鞭指著天賜道:“閣老,按照之前約定,此人應該先交給聖童處置。還望閣老不要食言!”
湯智淵一瞥宋軼峰,不屑道:“隻許聖童食言,不許老夫食言,聖女還真是會偏袒自己人!兩位是否記得曾答應過老夫什麽?”
薑夢雪眉頭微皺,默然不語。宋軼峰陰聲道:“閣老有話直說,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湯智淵捋著胡須笑道,“聖童答應過老夫要留天賜活口,可事實好像不是這麽回事。若不是老夫及時趕到,天賜早已連骨灰都不剩了吧?聖童出爾反爾,現在卻讓老夫遵守諾言,哼,真是異想天開啊!”
“閣老!”宋軼峰怒上眉梢道,“今晚我聖教出力最多,若不是閣老放小主前來,本聖童早就擒住這狗賊!現在我教損兵折將,閣老卻要獨佔自享,是不是太不把天魔教放眼裡了!”
湯智淵一抬手,身後焰中都禦湯建忠、一氣督禦藍如煙、元化督禦閻泰初、彩雲督禦施秀麗四人齊齊拖著傷體站成一排,四人每人肩上都扛著兩人。他指著四人,怒氣滿面道:“為了擒拿天賜,我聖教四位督禦重傷,八位毒王慘死,難道折損不多?”
宋軼峰怒氣衝冠,也抬手示意,身後畜道魔禦顧臣天、修羅魔禦袁滅天、神魔丞蕭楚睿、地魔丞余昌勳、尊魔使鄧天恩、仙魔使史寶釵、侍女冰兒一字兒擺開,其中余昌勳、鄧天恩、史寶釵三人手中各提著一位魔丞。他指著眾人,怒氣衝冠道:“為了擒住狗賊,我聖教重傷八人,三位魔丞慘死,難道折損比你少?”
薑夢雪也附和道:“說的是,貴教雖然折損八位毒王,可畢竟只是區區毒王,而我們折損了三位魔丞,不是三位魔使。較起真來,我們折損不比貴教少。何況兩教雖然人數差不多,但貴教早早就敗下陣來,連閣老最得意的四位督禦也被區區一個聽雨軒主重傷三人,打傷一人。哼,不是我聖教眾人奮力死戰,兩教豈能取勝?”
聽她話裡壞外帶著譏諷,湯智淵吹胡子瞪眼,不耐煩道:“聖女閉嘴吧!你自己被小主算計,險些喪命,怎麽不說?要不是老夫同意一起撤去陣法,聖女還能活著走出毒陣?老夫先救了你的命,又救了你們的命!不是老夫及時趕到,你們早就成了逍遙閣的階下囚,還好意思在老夫面前邀功,真是可笑!”
他一番冷嘲熱諷,徹底惹怒了宋軼峰和薑夢雪,宋軼峰率先發難道:“閣老,你想與天魔教翻臉嗎?”薑夢雪接著威脅道:“閣老,此人已經被魔嬰封為魔元,我們奉命而來,絕不可能空手而歸。如果不滿足聖童的要求,只怕閣老休想平安把他帶回聖毒教!”
二人一唱一和,也徹底激怒湯智淵,他虎目圓睜,咬牙道:“威脅老夫?哼,區區兩個娃娃,難道老夫會怕你們?想截回天賜,盡管放馬過來,老夫隨時恭候!”
雙方劍拔弩張,兩教屬下也個個嚴陣以待。
見眾人勢同水火,遠處屋脊上一個老者笑道:“凌天王,要不要趁他們不備,現在殺下去?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多聞天王凌雲思陰笑道:“不急不急,再等等。楊大帝,你看他們的架勢像不像內訌?我猜他們可能分贓不均,正在爭吵。”
北方大帝楊言忠細細望去,也欣然點頭道:“說的是,我也覺得好像是起了爭執。只不過天魔教未必是聖毒教敵手,依我看,這場爭吵很快就會結束。要是他們有了警惕,咱們可就事倍功半了。”
“未必!”凌雲思小聲道,“就算他們有了警惕,如果少了一半戰力,對咱們來說也就多了一半勝算。再觀望觀望!”
街心處,天魔教與聖毒教各執一詞,紛紛怒目而視。
見二教誰都不肯想讓,天賜強撐起身子笑道:“湯閣老,新的賭局又開始了,這次在下依然是賭注。聖毒教要是輸了,今晚貴教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回去,除了要回去以死謝罪的湯閣老!而天魔教要是輸了,宋軼峰必然戰死,聖女只怕要殉情,其余人就算能回到雪峰山,也是死路一條。”
天賜火上澆油,無非是希望兩教自相殘殺,削弱邪教實力。這一點湯智淵心知肚明,薑夢雪二人也心中有數。只不過現在騎虎難下,湯智淵沒有退路,宋軼峰也絕不肯想讓。兩邊對峙許久,沒人敢前進半步,更沒人敢後退一寸。
見天魔教眾人擺好了架勢,聖毒教眾人也擺好了姿勢,天賜捂嘴打了個哈欠,困意濃濃道:“你們要是再不打,我都要睡著了。宋軼峰,你不是要殺我嗎?怎麽現在變孬種了?要是沒膽量,還是滾回去躺在女人堆裡,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
宋軼峰大怒,陡然抬掌,厲聲道:“宰了狗賊天賜!”
“誰敢!”湯智淵大手一揮,冷厲道,“敢前進半步者,休怪老夫翻臉無情!”
薑夢雪眉頭緊蹙,咬牙道:“好,算你狠!”回頭一瞥宋軼峰,小聲道:“峰哥,咱們撤!我答應你,一定幫你截回狗賊!”
宋軼峰氣得面色鐵青,望著天賜得意神情,恨恨道:“狗東西,你等著,我遲早讓你嘗嘗噬心之痛!”
望著宋軼峰等人悻悻而去,天賜搖頭笑道:“人可以輸,不能認輸,不能輸了志氣。宋軼峰,你已經輸了志氣,我勸你不要再當人了,還是去當一條喪家之犬吧!”
湯智淵疑惑地瞅著天賜,不解道:“聖童,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老夫可以替你求情,求毒尊留你一命,如何?”
天賜歎氣道:“閣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其實我根本不認識什麽獨孤勝,也不知道什麽齊鳳翼、獨孤龍葵,你們找錯人了。”
“怎麽可能?”湯智淵邪笑道,“聖童不認識獨孤勝,為什麽要去梅園?難道是巧合?”
“不錯!”天賜斬釘截鐵道,“確實是巧合。神龍教出事以後,我亡命江寧鎮,恰巧路過梅園,就進去歇一歇腳。”
“哈哈……”湯智淵陰笑道,“這種話也就騙騙三歲小孩,聖童覺得老夫會相信嗎?你被小主救了之後,在金陵短暫停留,後來你師兄弟二人特意專程前往梅園,又折返金陵,沒錯吧?我聖教接到消息後,早就在梅園附近埋伏已久,又一路跟蹤到了金陵。聖童,現在該說真話了吧!獨孤勝到底在哪兒?”
天賜暗暗吃驚,反問道:“是誰把我要去梅園的消息泄露給了聖毒教?這樣吧,咱們做個交易,我說出獨孤勝的下落,閣老說出泄密的人,如何?”
湯智淵細細思忖,也覺得蹊蹺,不禁暗忖道:“這件事處處透著蹊蹺,難道是有人要借刀殺人?還是有人要故意引出我聖教眾人,趁機截殺?要是前者,此人定是神龍教中人,而且極有可能與聖童有仇。要是後者,此人必定與我聖教有仇,想引蛇出洞。現在看來,後者的可能性很大!壞了,得盡快趕回聖教!”
想到這,他陡然覺察細微聲音,急忙驚慌四望,抬手道:“迅速返回,不得遲誤!”
話音剛落,南北兩邊閃出幾十個高手,紛紛截住了聖毒教退路。只見南面為首的老者雙目深陷,黑須飄飄,正是北方大帝楊言忠。北面領頭的老者狼耳蛤蟆嘴,白須飄飄,正是多聞天王凌雲思。
楊言忠負手笑道:“湯閣老,把人交出來,放你們回去!”
凌雲思也捋著胡須陰笑道:“湯閣老,上次你在江心逼迫老夫交出義聖童,這次老夫還你一報,把孝聖童交出來,咱們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見二人一唱一和,湯智淵氣得雙目噴火,怒道:“老夫要是不答應,你們能怎樣?”
楊言忠、凌雲思齊齊擺手,正義盟眾人從南面逼近,卍盟眾人從北面逼迫,很快圍住了聖毒教眾人。楊言忠冷笑道:“湯閣老,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此人與青城山張老前輩之死有關,武林人盡皆知,老夫奉命前來,一定要拿他回去審問。湯閣老要是想帶走他,除非宇文盟主同意!”
凌雲思也揚聲道:“沒錯,此人也與嵩山朱老前輩之死有關,江湖盡人皆知,老夫奉命前來,必定要拿他回去問罪。湯閣老要是想帶走他,除非柴盟主同意!”
聽二人說話一套一套,很明顯是鐵了心要聯手奪回天賜,湯智淵自知不敵,直恨得牙根癢。但眼看到嘴的肥肉被搶走,他又心有不甘,準備放手一搏。冷眼掃視二人,湯智淵威脅道:“楊大帝、凌天王,你們想明搶嗎?實話告訴你們,老夫什麽場面沒見過?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誰給你們的膽子?要是你們敢明搶,老夫保證今晚除了老夫,沒人能活著走出這條街!”
天賜大笑道:“湯閣老,新的賭局又開始了,這次賭注還是在下。剛才湯閣老已經連贏兩局,先是贏了逍遙閣,後又贏了天魔教,如今能否蟾宮折桂,就看楊大帝和凌天王給不給面子了!湯閣老要是輸了,只能回去以死謝罪。楊大帝和凌天王要是輸了,多半也只能一死以謝天下。”
楊言忠暗暗吃驚,強顏笑道:“聖童為何這般肯定?”
“哈哈……”天賜笑道,“兩位江湖德高望重的老前輩被逼自殺,不管能不能查出真相,正義盟和卍盟的聲譽都已經受損。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說明什麽?說明兩盟的影響力已經今不如昔,說明兩盟已經無法維護金主的利益。試問,這樣的廢物要來何用?就算兩位盟主諒解你們,難道金主也會忍氣吞聲?楊大帝自己覺得無功而返會是什麽下場?”
楊言忠、凌雲思齊齊一驚,紛紛抬掌怒道:“截回聖童!”
湯智淵面色大變,此時才知上了天賜的當,不禁惱怒道:“殺!”他率先飛身而起,一把抓住天賜,縱身飛去。
楊言忠、凌雲思早有戒備,左右追擊,窮追不舍。
街心處,兩盟近二十個高手聯手圍攻,很快拿下了聖毒教四位督禦。接著紛紛急追而去,馬不停蹄。
湯智淵輕功與楊言忠二人差不多,此刻帶著天賜當累贅,不知不覺慢了半拍,很快被二人攔住了去路。見楊言忠拄劍在地,凌雲思禦水周身,他怒不可遏,陡然將天賜甩飛一旁,兩掌禦毒,咬牙道:“老賊欺人太甚,你們以為老夫怕你們不成?”
凌雲思不屑一笑道:“這場賭注,你輸定了!”
三人鏖戰,一個冰劍揮舞,寒芒漫天,一個水珠彌漫,霹靂驚魂,一個毒氣縈繞,摧枯拉朽。湯智淵自知不敵,卻又不甘心罷手,他心中始終存有一絲僥幸,只要自己視死如歸,二人必定膽怯。不過苦撐近五十招,他已經心浮氣躁,不僅沒有看到楊言忠二人膽怯的跡象,反倒自己左支右絀,已經露了敗相。
望著三人鏖戰, 聽著遠處傳來的喊聲,天賜斜躺地上,一手撐著腦袋,靜靜望著三人廝殺,宛如看戲般。
這時凌雲思一瞥楊言忠,一邊眼神暗遞,一邊抬掌禦水,霎時一層水珠罩向湯智淵,擋住了他的視線,也阻住了他的退路。楊言忠心領神會,瞅準時機,陡然冰劍指天,霎時冰箭如雨落下,齊齊射向湯智淵。接著冰劍駐地,地下冰錐拔地而起,如雨後春筍般。
見二人聯手協攻,湯智淵不屑一顧,兩掌虛對,毒氣道道繞身飛,震破了氣珠,震斷了冰箭。這時,他隻覺雙腳一涼,驚慌低頭,原來無數冰錐已經凍住了雙腳。他冷哼一聲,手掌下翻,毒氣破冰,護住了雙腳。
剛化解了二人攻勢,陡然見四周冰棺拔地而起,湯智淵大駭,急忙飛身而起,縱身逃去。如果不是他反應及時,早已被冰棺封住。回頭望著寒氣逼人的冰棺,湯智淵大怒,雙掌齊出,震碎了冰棺。瞪著楊言忠,他怒氣衝冠道:“楊言忠、凌雲思,這一局老夫先讓你們,他日老夫一定會親手贏回來!”
話音剛落,兩盟眾人已經齊齊趕到,困住了天賜。
望著湯智淵狼狽逃走,楊言忠強顏笑道:“這個湯智淵毒術不簡單,要不是我們倆先發製人,只怕再過十招也未必能擊退他。”凌雲思不屑笑道:“大帝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就算讓他佔了先機,再過二十招,結局一樣是他狼狽逃竄!”
二人齊齊望著天賜,紛紛奸笑道:“聖童,跟我們走吧!”
天賜緩緩起身,負手前行,嘴角始終掛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