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波旬望著面前平整的石壁,抬手在石壁上一拍,只見平整的石壁緩緩轉動,竟出現了一道暗門。他提著天賜飛身閃入洞中,健步如飛。四周黑漆漆一片,伸手難見五指,而且還夾雜著一股難聞的氣味。沈波旬東拐西轉,這才閃身出了山洞。
放眼望去,眼前宛如盆地般,遼闊平整,四周五座高峰凸起,宛如手指環繞。沈波旬一瞥南面,狂奔而去,很快來到一個地穴式洞外。只見洞口旁邊巨石上刻著三個朱紅篆字:絕情谷。
打開洞口石門,隻覺陣陣寒氣從洞中冒出,寒冷刺骨。沈波旬冷笑一聲,提著天賜深入洞中,左拐右抹,來到一道石門旁。點了旁邊油燈,接連打開三道石門,來到一間密室中。放眼望去,四周玄冰叢立,不規則綿延著。四方各有一根粗壯冰柱直立,宛如梁柱。中間吊著一盞大油燈,在油燈照耀下,四周宛如千萬個油燈同時燃起,交相輝映。
站在冰上,天賜隻覺手腳冰冷,渾身汗毛倒豎,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自己內力被封,此刻無法運氣護體,隻覺渾身震顫,雙腿已經有些發僵。
沈波旬冷眼一瞥,突然抬指擊中天賜氣海穴,廢了一身武功。
天賜又驚又怒道:“晚輩與前輩無冤無仇,為什麽?”
“為什麽?”沈波旬冷笑道,“神龍教的人都該死!華恆旭害得老夫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老夫恨不得殺光所有神龍教的人!這份恨意就算再過千年也絕不會變,絕不會!既然你是上官甫的徒弟,那你死得不冤,慢慢享受吧!”
沒等天賜搭話,沈波旬已經一閃而逝,隨後石門閉合,四周又恢復了寧靜。天賜怒不可遏,一拳砸中旁邊冰柱,不僅沒有砸動冰柱,反倒險些傷了自己手腕。他跌坐冰上,望著四周寒氣陣陣襲來,隻覺心寒骨冷,仿佛身處無邊地獄。時間一點點流逝,望著油燈逐漸乾涸,火苗越來越小,天賜長歎一聲,心底無限絕望。
想起婉瑩音容笑貌,他暗暗咬牙,急忙盤膝而坐,默默修練《燃燈訣》。雖然武功被廢,修習起來異常困難,但為了活著走出去見婉瑩,天賜一邊忍著刺骨嚴寒,一邊凝神靜氣苦心修練。直到燈油耗盡,尚未完成《築基篇》。
望著四周伸手難見五指,天賜暗暗擔憂,不知會不會窒息而死。他趕緊修習,一刻也不敢耽誤。不久頭上灰氣逐漸摻雜黑氣,最後全部變成了黑色。自從恢復了些許武功,他已經不懼寒氣,邊禦氣護體,邊繼續修練。
正修習間,突然石門大開,一道微弱之光射了進來。天賜虎軀一震,扭頭望去,只見一盞油燈出現在石門外,沈波旬正提著油燈緩緩入內。擔心被沈波旬識破,天賜忙收掌,神色稍稍慌張。
“哈哈……”沈波旬笑道,“老夫這絕情谷滋味如何?”
“絕情谷?”天賜冷冷道,“不過如此!”
“好個不過如此!”沈波旬再度出手,一爪扣住天賜右肩,將他拖進了第二間密室。四周同樣寒冰叢立,只是中間擺著一方厚厚的冰棺。沈波旬指著冰棺道:“剛才只是普通寒冰,這裡是千年玄冰,足夠你喝一壺!慢慢享受吧!”
天賜還沒反應過來,沈波旬再度閃身而去,接著石門關閉,四周又恢復了安靜。這時四周陣陣寒氣襲來,淒神寒骨。天賜忙禦氣護體,依舊覺得汗毛倒豎,渾身打顫。望著千年玄冰棺,天賜不禁喃喃自語道:“不愧是玄冰,果然厲害!看來鬼仙高手根本抵擋不住這千年玄冰,不知道人仙能不能抵擋?這冰棺如此邪門,難道是江湖高手練功的器具?”
話音剛落,冰棺再度釋放出陣陣寒氣,連禦氣護體的天賜也不禁打了個寒顫。他趕緊盤膝而坐,一邊忍著凌厲寒氣,一邊暗暗修習。如果不是有真氣護體,他早就蜷縮地上,動彈不得。嘴裡念著口訣,兩掌緩緩虛對,陰陽交匯,內息奔湧。沒過多久,頭上冒起陣陣銀色煙霧。接著銀色煙霧摻雜了白色氣霧,逐漸染成了純白色。
天賜睜開雙目,不禁既驚又喜。此時油燈逐漸耗盡,四周又恢復了漆黑一片。他邊禦氣護體,邊繼續修習。在真氣護佑下,周遭寒氣竟無法近身。
突然石門大開,老者又提著油燈飄然而來。見天賜盤坐冰上,他似笑非笑道:“看來這千年玄冰也奈何不了你,那老夫就帶你見識見識什麽才是真正的北冥極冰!”
沒等天賜反應過來,他一把抓住天賜肩膀,飛身入了另一個密室。四周寒冰鋪地,地上冰花朵朵,正中間盛開一朵奇花,宛如冰心寒魄,令人不寒而栗。沈波旬指著奇花笑道:“這就是冰心所在,如果沒有地仙之力,絕對活不過一刻鍾!”見天賜滿眼驚恐,他拍了拍天賜肩膀,嘴角邪笑道:“這北冥極冰就是你最好的歸宿,慢慢享受吧!”
待石門合上,望著孤寂苦寒的冰室,天賜忍不住抱緊雙肩,隻覺渾身震顫。就算禦出真氣護體,依舊感覺陣陣寒氣侵入骨髓,難以抵擋。他趕緊盤膝而坐,默默念誦著《氣訣綱》大成篇:“無氣生氣,一氣生二,二氣生三,三生萬物。”
不多時,寒氣逐漸侵入肌膚,滲入骨中,天賜隻覺雙臂僵硬,手腳麻木,頭上臉上都覆蓋了一層寒霜。他大驚失色,忙催動氣血周轉,卻感覺氣血運轉不暢。眼看就要被寒冰凍僵,他情急生智,掌心禦氣,不斷拍打周身要穴,強行催動氣血周轉。不久身上寒霜消融,四肢逐漸恢復正常,頭上白色霧氣也變成了藍色氣霧。
見寒邪不斷來襲,他一邊禦氣護體,一邊加緊修習。四周寒氣源源不斷侵入腠理,鑽入骨髓,令人痛不欲生。天賜咬牙握爪,陡然兩掌虛對,熱氣噴湧而出,環繞周身。堅持了一盞茶時間,又逐漸有些力不從心。他怒而抬掌震破了冰花,不料冰花重開,越來越大。
這時四周寒氣烈烈,鋪天蓋地裹挾而來。天賜大驚失色,隻覺四肢僵硬,坐地成雕。他仿佛感到一股死亡的氣息,絕望和恐懼逐漸爬上心頭。隨著時間流逝,意識逐漸變得模糊,全身也已經被霜花蓋滿。彌留之際,他仿佛看到婉瑩蹲在自己面前,衝著自己淺笑,宛如嚴冬暖陽。望著婉瑩燦笑,他忍不住心底呼喚:“小蝶……”
婉瑩仿佛感受到了天賜的呼喚,突然神情恍惚,險些栽下馬去,幸而及時攥緊馬繩,這才穩住身形。想到天賜安危,忍不住喃喃自語道:“玉兒……”
見她神色凝重,又聽見她自言自語,晴兒稍稍憂心道:“小姐,你沒事吧?”
婉瑩愣了許久,搖搖頭道,“沒事,我沒事。不過,我總覺得天賜好像出事了,會不會是我漏算了什麽?”
“什麽?”晴兒一驚道,“漏算了什麽?”
婉瑩面色越來越凝重,自言自語道:“天靜宮戰力不俗,對付天魔教絕不是問題。現在聖毒教已經退回嶺南,幽冥教也撤回了廬州,只剩天魔教構成威脅。外部玄女教與天魔教不和,未必肯幫天魔教;而內部魔派掣肘,宋軼峰想殺天賜也沒有那麽容易。只要不節外生枝,按理說天賜不至於有性命之憂。莫非是……”
聽她喃喃自語,晴兒越聽越糊塗,苦笑道:“小姐在說什麽?什麽節外生枝?”
婉瑩歎氣道:“有些事我也說不清楚,但願沒有什麽枝節橫生。”雖然嘴上這麽說,可她心裡依舊憂慮重重。當初沒有及時出手相救,她是盤算著借助天魔教之手威震群雄,幫助天賜金蟬脫殼。雖然明知宋軼峰對天賜恨之入骨,但考慮到天靜宮已經出手,加上天魔教內外兩道保險,她始終覺得就算形勢再惡化,天賜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望著遠處悄悄落下的黑幕,她心下湧出一陣悲傷,暗暗感慨道:“玉兒,千萬撐住了,等著我!”
這一聲呼喚給了千裡之外的天賜一絲希望,他仿佛感應到了婉瑩心意。陡然聚精會神,默念口訣,逐漸陽氣複轉,寒氣消退,頭頂冒出藍青色氣霧。繼續修習,氣霧變濃,最後成了青色。心裡想著婉瑩,他稍稍露出一絲笑意。
這時燈盡油枯,四周又變成了漆黑一片。
油燈剛熄,沈波旬又打開了石門,帶著光明而來。見天賜生龍活虎,他暗暗吃驚,冷冷道:“看來老夫小瞧你了,既然北冥極寒奈何不了你,那老夫隻好讓你嘗嘗冰火兩重天的滋味!”
他一掌拍昏天賜,出了絕情谷,來到龍鳳谷外。這兩個洞口仿佛太極圖的陰陽黑白點,而谷穴便宛如太極圖的黑白魚。站在谷口外,隻覺無邊熱浪從谷中湧出,吹得他衣袂飄飄,老臉發燙。沈波旬提著天賜飛身而入,來到一處石壁旁。洞中沒有什麽陳設,只是中間有個大圓窟,宛如熔爐般,四周石壁旁被鑿出了一條窄道,只能容得下兩三人站立。
沈波旬拍醒了天賜,眼簾低垂,露出一絲邪笑道:“剛才是酷寒,這裡是熾熱。沒有神仙級內力,休想擋得住這熊熊烈火。冰火兩重天的滋味,慢慢享受吧!”
見沈波旬一閃而逝,天賜急呼道:“前輩!”話音未落,沈波旬已經不見了蹤跡,四周只剩無邊熱浪洶湧襲來。望著大圓窟深不見底,炙熱難耐,仿佛要把人烤乾一樣,天賜忍不住倒退幾步,本想轉身出去,但想到沈波旬必在谷外把守,又不敢挪步。
谷中空氣乾燥,熱氣奔湧,低頭一瞅,雙手早已汗珠淋漓,汗水剛滑落石頭上,又被生生烤乾。天賜自知堅持不了多久,趕緊盤膝而坐,默念口訣。隨著陰氣消散,體內逐漸陰陽失調,隻覺皮膚發燙,口乾舌燥,喉嚨乾疼,五心煩熱。天賜心焦如焚,邊禦氣護體,邊凝心修習。
沒等他突破地仙,皮膚已經滾燙,連一滴汗珠都沒有。勉強睜開雙眼,隻覺眼睛乾澀,已經不敢大睜。正要開口,卻覺雙唇粘在一起, 已經開不了口。他暗暗心驚,情急之下,陡然想到一個方法:散陽。既然陰虛陽盛,不如散陽尋求平衡。隨著陽氣外泄,體內又重新恢復了平衡。但陽氣消散,逐漸影響了內力,兩掌虛對,他已經感覺內力耗去了三分之一。
眼看就要被困死谷中,天賜咬牙切齒,陡然兩掌運氣,頭上冒出絲絲粉色氣體,很快消失殆盡。再次運氣護體,已經能扛住谷中炎熱。
這時沈波旬一閃而至,望著天賜毫發無損,暗暗吃驚,笑道:“不愧是上官甫的徒弟,老夫真是刮目相看!既然這炎熱傷不了你,那老夫隻好讓你嘗嘗真正的千年酷熱!”
來到下一層,沈波旬指著火谷笑道:“冰谷分為三層,火谷也分為三層。冰谷三層是寒冰、千年玄冰和北冥極冰,火谷三層是烈火、熔岩地火、南明離火。這裡是熔岩地獄,慢慢享受吧!”
天賜雖然不懂這些,但聽起來依舊覺得毛骨悚然,頭皮發麻。見沈波旬一閃而逝,他急忙飛身急追,不料石門關閉,自己竟慢了半步。回身望著熔岩地火,隻覺酷熱難耐,心煩意燥。抬頭望去,高不見頂;低頭一瞅,四周只有方圓兩米的石台可以走動。身後是石壁,身前是火窟,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唉!”天賜無奈歎氣道,“看來這沈波旬是要玩死我!就算闖過了這一關,還有下一關。說不定等我熬過了下一關,他還會想出什麽別的新奇玩法。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得想個法子逃出去才是!”
抬頭望著高不見頂的洞谷,天賜暗暗咬牙,突然飛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