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大戰一觸即發,突然四人飛身而來,擋在正邪中間。四人清一色黑衣罩身,黑巾蒙面,隱約可見是三男一女。為首男子冷眼一瞥宋軼峰,嘲笑道:“上次被你偷襲,害得我被義父臭罵一頓。這次無論如何,我得討回這個面子!”
“狂妄!”宋軼峰大怒,抬掌急揮,直奔黑衣男子攻去。
黑衣男子不甘示弱,主動迎戰,二人比拚內力,齊齊倒退三步。宋軼峰大驚失色,黑衣男子也眼神露出一絲詫異。
細細觀望,薑夢雪已經猜出四人身份。自知毫無勝算,抬手急呼道:“住手!聖童,繼續死戰,只會玉石俱焚,不要逞強了!魔派眾人聽著,撤!”隨著魔派眾人撤去,戰局驟然轉變。
宋軼峰咬牙怒道:“狗賊,今日算你走運,你等著,此仇不報,天魔教誓不罷休!”
待天魔教眾人退去,黑衣男子摘下黑巾,露出邪魅一笑,正是天靜宮少主傅玉成。傅玉成回身拱手道:“兩位聖童,你們總算安然無恙,我也好回去交差了。”沒等二人搭話,他衝著冰兒揚眉一笑道:“小美人,你沒受傷吧?”冰兒心神一蕩,不禁低下了頭。
天賜早瞧出蹊蹺,欣然笑道:“大恩不言謝,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聊!”
眾人繞道前往鎮北,紫琉璃突然駐足,笑中帶愁道:“天賜哥哥,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了。往後的路千難萬險,你自己要保重!若是以後遇到什麽麻煩,盡管來幽冥教找我。”
天賜苦笑道:“多次蒙你出手相救,也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你。要是以後你有為難的事,盡管吩咐,我一定全力以赴。”
紫琉璃粲然一笑,猛然撲入天賜懷中,低語道:“北面望峰林中有兩匹馬,可以幫你們盡快脫離險地。要是以後窮途末路,一定記得來幽冥教找我!”沒等天賜回過神來,她已經扭身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望著夜幕下的黑影,想起在廬州城初見她的情景,又回憶起江寧鎮她出手相救的情形,天賜悵然若失,暗暗感激。
婉瑩余光一瞥,繼續埋頭為晴兒包扎,心疼道:“你咧,就是太傻了,幹嘛這麽拚命?你要是出事了,某人可未必心疼。”天佑正愁眉不展,聽出婉瑩語氣不善,急道:“哪有啊?我心疼死了!我可不像師兄三心二意的,我對晴兒可是一心一意。”邊說邊扶著晴兒,弓腰如豆芽。晴兒看在眼裡,喜在心裡,故意抿笑不語。
聽到這話,天賜哭笑不得,回頭佯怒道:“我哪裡三心二意了?你小子再胡說,我就讓雪海把你帶回五指山,讓兩位前輩好好教訓教訓你!”
香雪海邊為夏子龍包扎傷口,邊笑而不言。耐心忙碌許久,細致周到,香汗淋漓。望著玉容仙姿,聞著彌漫芳香,夏子龍不覺心神恍惚。見她汗水順著粉腮流下,忍不住替她輕輕擦拭。香雪海一愣,羞赧一笑,輕聲道:“這藥每日外敷兩次,另一瓶每日內服三次,公子切記。”夏子龍難得擠出一絲笑意,暗暗記下。
眾人忙著照顧傷員,傅玉成領著天靜宮眾人在周圍巡視。見四周沒有敵情,傅玉成吩咐道:“姑母,勞煩你繼續巡視,以防不測。”旁邊冷傲孤豔的坤宮殿主鮑蕊蕾欣然遵命,領著陰門主易希誠、陽門主殷逸凡繼續巡視。
冰兒正站在天賜身旁護衛,突然肩後探出個腦袋笑道:“小美人,你有沒有受傷?要不要我為你包扎傷口?”冰兒面無神情,輕輕搖頭。傅玉成繼續笑道:“他們都受傷了,你怎麽可能沒受一點傷?就算你不肯讓我包扎,好歹讓小主和雪海姑娘為你包扎下,否則傷口感染,會變成醜八怪的。”冰兒一愣,雙眉皺成了一團,欲言又止。傅玉成細細察言觀色,已經猜出她心思,揚聲道:“雪海姑娘,勞煩你來給冰兒姑娘敷點藥。”
香雪海輕輕幫夏子龍系好衣帶,回頭笑道:“好嘞!”疾步過來,細細診斷,眉頭微皺道:“我要給她脫去肩衣,你要幫忙嗎?”沒等傅玉成開口,冰兒猛然抬頭,下意識抓住自己衣角。傅玉成心領神會,連忙擺手道:“我可沒這意思!姑娘安心給她醫治,我為你們護駕!”見他負手站在不遠處,背對著二人,香雪海輕聲道:“咱們開始吧?”冰兒稍稍露出一絲笑意,欣然點頭。
待眾人好轉,天賜憂心道:“這裡危險重重,咱們還是盡快離開吧!這次傅少主帶來了四匹馬,琉璃在望峰林準備了兩匹馬,我想應該夠了。”
婉瑩掐指一算,欣然點頭道:“咱們倆同乘,雪海帶著晴兒,天佑帶著子龍,傅少主獨自騎乘,鮑殿主帶著冰兒,兩位門主同乘一匹,正好。”
“不合適!”傅玉成湊過來笑道,“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不過你們有沒有想過,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依我看,不如這麽安排,小主獨自騎馬在前,義聖童帶著夏常侍,冰兒帶著晴兒,兩馬並排在後,鮑姑母帶著香雪海左邊護衛,兩位門主右邊護衛,我與孝聖童為你們殿後。小主覺得如何?”
婉瑩嘴角淺笑道:“傅少主機智過人,心思細膩,又擅長布陣,令人佩服!不過,大局已定,天魔教已經失去戰機,不會再卷土重來。眼下他們即將全力北伐,絕不會拚盡全力捉拿咱們。不過,要是傅少主不放心,不如這樣安排,讓鮑殿主帶著香雪海,傅少主帶著冰兒,你們四個負責殿後,我和玉兒負責開道,如何?”
傅玉成欣喜若狂,連連點頭。
待他疾步飛去,天賜湊近笑道:“你是不是打算撮合他們倆?”
婉瑩輕輕挽著天賜胳膊,笑而不語。
眾人尋了六匹馬,連夜直奔延平府奔去。
追捕小主任務失敗,宋軼峰、薑夢雪領著九位魔侍跪倒殿下請罪,六位魔禦和七位魔丞跪倒殿外請罪。三位魔王端坐大殿,個個面色凝重。左使者鄧妙雯、右使者徐天心分別站在天魔王宋思遠左右,既有旁聽的意思,又有監督的意味。
宋思遠冷眼一瞥兩邊使者,已經猜出魔嬰的意思:敲山震虎。他面色冰寒道:“小主逃脫,追捕失敗,又折損了兩位魔丞,是什麽原因?聖童,你可知道?”
宋軼峰怒視薑夢雪道:“原本已經快要擒住小主,不料聖女從中作梗,率魔派眾人臨陣脫逃,致使任務功敗垂成,屬下這才铩羽而歸。”
聽到宋軼峰斥責,魔天老薑仁傑不屑一顧道:“聖童說話要注意措辭,什麽叫臨陣脫逃,什麽叫從中作梗?聖女,你有沒有話說?”
原本薑夢雪並不想計較,但此刻聽到宋軼峰歇斯底裡的怒斥,她忍不住怒容滿面道:“聖童,你不要含血噴人!當時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之前敵寡我眾,咱們尚且拿不下他們,後來敵眾我寡,你你有什麽把握全身而退?要不是我下令撤兵,聖童已經身首異處,你還能坐在這裡耀武揚威嗎?”
“薑夢雪!”宋軼峰大怒,陡然起身道,“你自己無能……”
“住口!”宋思遠拍案而起,邊步下高階,邊眯著小眼道,“中天魔侍梁靖天、從天魔侍蔡書桓,你二人說說,為什麽擒拿小主失敗?”
梁靖天恭敬道:“啟稟天魔王,小主已經恢復了武功,又救出了魔元,助他恢復了武功,兩人戰力不俗,絲毫不輸聖童和聖女。原本我們人多勢眾,應該能擒住眾人,不料侍女冰兒突然叛變,中途又殺出四路援兵,屬下等這才铩羽而歸。”
“四路援兵?”薑仁傑捋著胡須驚道,“哪四路援兵?”
蔡書桓戰戰兢兢道:“啟稟魔天老,屬下等也是猜測,一路是逍遙閣的人,一路隱約是天靜宮的人,一路是魔元同黨,一路是隱約是幽冥教的大小姐。”
薑仁傑目光如炬道:“逍遙閣向來與天靜宮關系密切,兩教狼狽為奸不足為奇。至於聖童同黨,些許殘敵,不足為懼。你剛才說什麽幽冥教大小姐,確信嗎?”
聽薑仁傑追問,蔡書桓已經意識到不妙,忙改口道:“屬下可能看花眼了,她的武功有些類似幽冥鬼爪。”
薑仁傑欣然點頭,笑道:“天魔王,你怎麽看?”
如今三教聯手北伐,宋思遠自然深知不能與幽冥教鬧掰,就算明知紫琉璃從中作梗,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見薑仁傑故意出難題,他也只能打起了太極,乾笑道:“天下武功相似者多如牛毛,僅憑武功相似豈能定罪?何況聖教之前把魔元許給了幽冥教,他們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咱們無須過問。眼下最重要的是討伐神龍教,不能旁生枝節,貽誤戰機。兩位魔王,你們覺得呢?”
“有道理,”薑仁傑輕輕點頭道,“那就對小主逃脫一事秘而不宣,也不追捕。咱們盡快養精蓄銳,準備北伐神龍教!禦魔天,你的意思呢?”
禦魔天秦牡丹抬眼掃視殿下眾人,輕咳一聲道:“老身同意兩位魔王的看法,眼下不宜與逍遙閣、天靜宮起衝突,更不應與幽冥教鬧內訌,還是謹慎處理合適。至於小主逃脫一事,魔嬰高瞻遠矚,應該不會繼續深究。”
三位魔王意見相同,便結案陳詞,上奏魔嬰。
魔嬰望著桌上龍山地形圖,漫不經心道:“兩位督主失職,令小主輕易逃脫,罰其閉門思過七日,以示懲戒。”
“是!”鄧妙雯小心翼翼道,“啟稟魔嬰,明日神龍教特使前來拜山,已經下了拜貼,是否親自接見?”
“哼!”魔嬰冷笑一聲道,“本君不見,讓三位魔王去應付。另外,告訴三位魔王,五月十三日聖教北伐,凡貽誤戰機著,就地免職。”
第二日三位魔王在大殿接見神龍教特使:左聖禦鄭錦華。幾日前神龍教派鄭錦華出使天魔教,請求議和;派右聖禦樊辰逸出使逍遙閣、天靜宮、兩盟商議處置孝聖童一事。如今鄭錦華故地重遊,望著雄壯的魔嬰殿,偷偷瞅著霸氣側漏的幾位魔王,隻覺心中忐忑,忍不住戰戰兢兢。
天魔王宋思遠不屑一顧道:“貴教口口聲聲要議和,卻毫無誠意,不僅不肯答應魔天老提出的四個條件,反倒派黃龍堂主率地煞、修羅虛張聲勢,恐嚇我聖教。鄭特使,這難道就是貴教所說的誠心議和?”
鄭錦華恭敬道:“天魔王息怒,聖教人心不一,有人主和,自然有人主戰。地老這麽做也是為了顧全大局,為兩教議和掃清道路。如果這個時候貿然誅殺彭文博、李正淳等叛徒,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反倒不利於兩教議和,也會給貴教帶來威脅。請天魔王體恤地老難處,放眼大局,化乾戈為玉帛,再結秦晉之好。”
“秦晉之好?”宋思遠冷冷道,“什麽秦晉之好?難道貴教想聯姻?聽聞貴教聖尊已經回教,閣下所謂秦晉之好難道暗示聖尊想迎娶魔嬰嗎?”
鄭錦華大驚失色,急忙擺手道:“天魔王誤會了,在下沒有這個意思,萬萬……”
“住口!”宋思遠拍案怒道,“神龍教欺我太甚!來人,立刻把鄭錦華押到斷魂台砍了!”
“且慢!”魔天老薑仁傑一揮手,兩邊魔衛忙退出大殿。一瞥戰戰兢兢的鄭錦華,薑仁傑捋著胡須笑道:“天魔王,你這麽做恐怕不合適。兩軍交戰尚且不斬來使,何況咱們與神龍教關系親密,豈可肆意妄為?地老雖然沒有滿足咱們的四條要求,不過也沒有完全否決,只是做得比較隱晦,也是為大局考慮嘛!老夫的意思是,既然神龍教有誠意,那咱們何必寒了人心,無端樹敵?”
宋思遠聽出他話外之音,眯著小眼,奸笑不語。
薑仁傑負手望著鄭錦華,正色道:“特使,貴教地老雖然有誠意,但誠意不足啊!貴教有人主戰,有人主和,我聖教也是如此。既然大家處境都艱難,何不各讓一步?請地老立即誅殺彭文博、李正淳等元凶,並撤回地煞、修羅,停止挑釁行為,我聖教便同意議和。”
見三位魔王先後應允,鄭錦華大喜過望,邊命人傳信總教,邊揚鞭策馬往回奔,很快消失在飛揚的塵土中。
隨著塵灰散去,官道上現出一隊人馬,為首的男子俊秀瀟灑,正是天賜。望著前面九峰連巒,天賜忙勒馬停歇。眾人紛紛下馬,兩位門主牽馬吃草,殿主鮑蕊蕾負責哨崗;冰兒禦冰化水,傅玉成湊到旁邊幫忙。香雪海為夏子龍查看傷勢,婉瑩為晴兒檢視傷口。天賜拉著天佑斜躺樹蔭下,不時低語。
天佑悄悄道:“師兄,你今後打算怎麽辦?”
稍稍沉思,天賜幽幽道:“自然是去逍遙閣,向夏閣主請罪。不過你不用去,你得先去五指山見見你外公。 等我安頓好一切,再去五指山看你。”
“啊?”天佑驚道,“師兄,你……不去五指山嗎?讓我一個人去,我可不敢啊!”
“你怕什麽?”天賜皺眉道,“他是你外公,又不是外人。再說,我之前為了保命曾經騙過毒尊和魔君,現在哪有顏面再去見他們?你隨雪海前去,有她在,你絕不會有事。你若不去,齊大俠夫婦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
想起梅園往事,天佑無奈歎氣道:“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不過,師兄得陪我前往,不然外公要是當面逼親,我不是自投羅網嗎?你也知道,雪海姐是他的得意弟子,他可是把雪海姐當外孫媳看待。之前晴兒就當面提醒過我,我可不敢一個人去。”
天賜左思右想,也隱隱有些擔憂。
待婉瑩忙好,天賜拉著她玉手咬耳道:“我想讓天佑先去五指山一趟,不過天佑擔心被毒尊逼婚。你說咱們該怎麽辦?”婉瑩早聽出他的意思,撇嘴道:“玉兒,你是不是既想陪他回蝶谷,又擔心我吃醋?切,我什麽時候這麽小氣哩?別說是你們三個回去,就是你陪雪海師妹回去,我也不會生氣的。這次大鬧雪峰山,如果不是她全力相助,咱們不可能這麽順利下山,也不會這麽輕易逃出天魔教追捕。這樣吧,既然你們都擔心,那我跟晴兒陪你們走一趟,這總行了唄?”
天賜大喜,輕輕攬著婉瑩蠻腰笑道:“太好了,這下五指山熱鬧了,毒尊必能過個難忘的端午節!”
眾人前腳剛走,官道閃出一匹天馬,馬上端坐一個蒙面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