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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蝶奇緣 第一百九十三章 恩斷義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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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淮左臥龍 分类:仙侠武侠 更新时间:2024-08-27 01:14:40 来源:搜书1

婉瑩佇立遠處旁觀,暗覺蹊蹺。身後晴兒驚道:“小姐,會不會是我師父?”夏子龍也幽幽道:“莫非是……雪海姑娘?”婉瑩嘴角淺笑道:“我看你們說得都對。如今玄女教實力大減,短期內已經對聖閣構不成威脅。至於女帝死活,那是玄女教自己的事,與咱們無關,你們不許插手。”

“可是……”晴兒拍拍婉瑩肩膀,小心翼翼道,“小姐,你家玉兒好像已經追去了。”

婉瑩無奈搖頭道:“我知道。他呀,只怕要為難嘍!一邊是忘年交,一邊是師妹,一邊是救命恩人,該怎麽選哩?”

天賜一路急追,抬眼見一個紫衣人手裡提著一人直奔東門奔去,他稍稍遲疑,沒有繼續追去,反倒往西奔去。一直追到園外,果然又瞅見一個紫衣老者提著一個女子飛奔而去。一眼瞧出那女子正是女帝,於是悄悄尾隨,一直跟到西面江邊。

唐昭容等人追著紫衣老者一直到園東望潮林,見紫衣老者提著一人鑽入林中,唐昭容自忖不是敵手,邊吩咐眾人圍住林子,邊召集援兵。突然林子煙霧繚繞,接著熊熊烈火蔓延開來。眾人大驚失色,一時進退兩難。唐昭容跺腳道:“壞了,紫衣老者要跑!”

話音剛落,南面江邊一葉扁舟劃過江面,往上遊而去。船頭站著一個紫衣老者,老者負手而立,不怒自威,隱約正是沈波旬。

唐昭容邊吩咐眾人留守撲火,邊親自領著眾人飛奔追去。

江灘附近,紫衣老者突然止步,將女帝丟在一旁,自己負手望著江面,神色凝重。他身材魁梧,白發蒼蒼,眼神犀利,不怒自威,正是沈波旬。

女帝勉強起身,怒目望去,恨恨道:“你我早已恩斷義絕,誰稀罕你出手相救?”

沈波旬暗歎一聲,掏出一個小錦盒,幽幽道:“你受了重傷,這是六神丹、金創丹和息痛丹。”隨手丟給女帝,頭也沒回。

“哼!”女帝揮手撞飛了錦盒,怒容滿面道:“不要假惺惺,我早就說過,你犯的錯得用一生去懺悔,不要指望我能原諒你!”

見錦盒落地,沈波旬無奈道:“我知道你恨我,恨玉瑤,不過當年我們確實都有苦衷,不是真心要遺棄你。尤其是玉瑤,如果不是修練了禁術,遭到名門追殺,她絕不會遺棄你。”

“住口!”女帝厲聲道,“不要在我面前提楊玉瑤,我早就說過,我與她毫不相乾。自從她拋夫棄女那刻起,她就不配為人妻,更不配為人母!還有你,我早就說過,如果你不肯唾棄楊玉瑤,就永遠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飛燕!”沈波旬陡然回身,眼神哀傷道,“她是你母親,也曾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也曾在你病中日夜守護,也曾手把手教你識文練字,就算你不顧念她的養育之恩,你總該顧念她的生養之恩吧?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這份痛苦不是人人都能禁受得住。你雖然沒有親生女兒,但你也曾為人之母,你應該能體會其中的艱辛。”

“閉嘴!”女帝怒吼道,“不要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當年她意外懷孕,早就想暗中打掉,甚至三番五次背著你喝墮胎藥。若不是義母可憐我,偷偷減了藥,我還有命嗎?這就是你口中的十月懷胎之恩?自打我出生,我就沒有喝過她一滴乳汁,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說什麽病中守護,說什麽親身照顧,她楊玉瑤要是做到一件,我削肉剔骨把這副皮囊還給她!”

沈波旬被她說得無地自容,局促不安道:“就算你母親對不起你,她終究是你母親;就算她有千錯萬錯,也不該你我去譴責。說來說去一切都是我的罪過,該懺悔的是我,該贖罪的也是我,當初如果不是我鬼迷心竅,玉瑤不會死,你也不會變成這樣。”

“哼!”女帝冷笑道,“你不肯譴責她,那就不要指望我能原諒你,更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女帝正要離去,突然一個俊秀男子飛身而下,擋住了去路。見來人正是天賜,她氣得破口大罵道:“朝三暮四的畜生,我遲早將你碎屍萬段!”

“天賜?”沈波旬吃驚道,“你怎麽來了?這是我們父女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你走吧!”

“想走?”女帝怒目瞪著天賜,咬牙道,“你不是想贖罪嗎?把這個畜生殺了,我就原諒你!”

沈波旬一愣,左右為難,一時不知該怎麽辦。

女帝冷眼回視,厲聲道:“殺了他!”

“理由呢?”沈波旬幽幽道。

“殺夫之仇,不共戴天!”女帝鏗鏘道。

見她心意堅決,沈波旬緩緩抬掌,面色冰寒道:“天賜,動手吧!”

天賜苦笑道:“前輩,咱們無冤無仇,真要殊死搏鬥嗎?何況就算你殺了我,難道女帝就真的會原諒你?她心中恨得是魔嬰,不是你,就算你殺了我,她對魔嬰的恨也不會減少半分。望前輩三思,不要被人蠱惑!”

沈波旬兩眼冷厲道:“你我是忘年交,老夫本不該對你下手,無奈小女一生沒有開口求過我,今日唯一請求,我豈能拒絕?算老夫對不起你,這筆債老夫遲早還了你。你有什麽遺願盡管提,老夫必替你達成。”

天賜默然不語,兩掌急抬,突然出手。如魅身影迅速逼近,卻在半途一閃而逝。沈波旬早識破玄機,眼皮微抬,奮力一掌迎上,狂風急旋,呼嘯卷向半空虛影。天賜大驚,急忙翻身閃躲,險些被狂風怒卷。他身影剛落地,余光一瞥,沈波旬已經欺身攻來,飛爪如電,掌氣如雷。天賜旋身閃避,飛身急退。二人一個步步緊逼,氣勢如虹;一個節節後退,身影如魅。

見沈波旬十余招都沒有拿下天賜,女帝大怒,揚聲道:“你要是不想殺他,就沒必要惺惺作態。”

沈波旬虎軀一震,眼神逐漸變得狠厲,面上更是籠罩著一層煞氣,暗暗五指緊攥,指甲血紅。猛然張開手掌,掌心狂風怒旋,一掌打出,宛如龍卷風般摧枯拉朽。

天賜已經是第二次見識這種武功了,想起上次在五指山沈波旬與神秘黑衣人之間的對決,他暗暗心驚,急忙拔地而起,凌空踏葉飛去。只聽身後掌風呼呼,忙千斤落下,避開致命一擊。腳尖剛落地,頭上轟隆一聲巨響,參天大樹攔腰折斷,重重砸下。來不及細想,躍身飛去,馬不停蹄。十招後,已經汗珠淋漓。

“小主!”女帝故意厲喝一聲。

天賜正慌不擇路,猛然聽到女帝厲喝,忙止步回身。見沈波旬雷霆一擊近在眼前,趕緊雙掌抬起,奮力迎擊。砰一聲巨響,四周蕩起層層塵灰,卷起無邊落葉,天賜定立不住,不得不倒退三步,這才勉強穩住身影。低頭一瞅,一個暗影正飛身躍起,凌空拍下。天賜自知死路難逃,無奈閉目等死。

“是誰?啊!”一聲尖叫傳來,沈波旬渾身一震,眼看就要一掌拍碎天賜腦袋,卻在最後一刻生生撤回了掌。不過他掌力驚人,雖然撤回了掌,但掌氣依舊吹得天賜耳朵生疼,頭髮飛舞。沈波旬忙回身望去,只見女帝身旁多了個神秘黑衣人,他身材魁梧,眼神陰鷙,氣勢逼人,一手背後,一手死死扣住女帝脖子。

“又是你?”沈波旬抬指怒道,“上次你擅闖五指山,這筆帳我還沒有找你算!今日你自投羅網,老夫就成全你!”

“哈哈……”黑衣人大笑道,“你找我算帳?十五年前的舊帳我還沒有找你算,你竟敢大言不慚跟我算帳?”

“十五年前……”沈波旬心裡咯噔一下,細細思忖,怒目圓睜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誰。”黑衣人陰笑道,“原來堂堂女帝竟是你的女兒,竟是聖後楊玉瑤的女兒。好啊,你擄走了我的女兒,我就殺了你的女兒,讓你血債血償!”

“住手!”沈波旬驚慌道,“你的女兒沒死!”見黑衣人停了手,他幽幽道:“燕兒沒死,這些年我收她為徒,把她當親生女兒對待,沒有虧待她半分。當年無意中擄走燕兒,使你們骨肉分離,都是老夫的錯,你想報仇盡管衝著我來,不要為難辜負之人。”

“辜負之人?”黑衣人冷笑道,“她是你的女兒,就不算無辜之人。你讓我失去十五年天倫之樂,只有讓你失去一生所愛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等等!”沈波旬急道,“冤有頭債有主,老夫的罪老夫自己賠,不要遷怒他人。你不就想報仇嗎?老夫願意自盡賠罪,請聖尊高抬貴手,放了女帝!”

黑衣人愣了許久,笑道:“好!你肯自裁謝罪,女帝就能活命!”

沈波旬長舒一口氣,緩緩抬掌,陡然拍向腦門。

眼看就要一掌拍下,女帝身軀顫抖,厲吼道:“住手,你不配替我死,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承你的情,更不會原諒你!”

沈波旬一愣,露出哀傷神情,盯著女帝瞅了一眼,面上逐漸露出欣慰笑意,繼續舉掌拍下。這時身後一陣疾風吹來,沈波旬隻覺手腕被人死死扣住,竟不能動彈半分。知道是天賜出手阻止,他愧疚道:“天賜,老夫之前對不住你,你何必出手?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與你無關;這也是老夫自己的選擇,也與你無關。”

“不!”天賜面色凝重道,“前輩錯了,如果不是晚輩,前輩不會泄露形跡,至今還生活在世外桃源中;如果不是晚輩,前輩更不會被卷進來,要面對女帝的斥責和兩難得抉擇。”扭頭盯著黑衣人,突然松了手,跪地道:“弟子懇請師父放了女帝,饒了沈前輩!”

“哈哈哈……”黑衣人放聲大笑,聲音竟與之前稍稍不同,更顯渾厚沉穩,充滿磁性。仔細打量天賜,不急不躁道:“好徒兒,起來吧!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不久前,”天賜悠悠道,“其實五指山時弟子就已經隱約覺察到,只是沒敢確定是師父。師父,燕兒師妹現在已經是天魔教魔嬰了,沈前輩沒有說錯,這些年他確實沒有虧待師妹,一直視如己出。何況,他對弟子有救命之恩,對雪海師妹有撫養之情,對天佑也有成全之義,求師父高抬貴手,放過沈前輩!”

黑衣人語氣冰冷道:“好徒兒,你可知道他是誰?你可知道當年他殺了多少無辜之人?你可知道他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天賜鏗鏘道:“就算師父不在乎雪海、天佑和弟子,總該想想燕兒師妹。她一直把沈前輩當父親對待,今日師父逼死了沈前輩, uukanshu 他日如何見燕兒?為一外人而使父女反目,弟子以為不值得。”

黑衣人虎軀一震,陡然松開女帝,負手笑道:“多日不見,你真是長進了。是不是近朱者赤,受某人的影響?”見天賜笑而不語,他揮手示意,一閃而逝。

天賜早心領神悟,拱手道:“前輩,玄女教之事非我本意,我也是被迫卷入,如有得罪,還望前輩體諒!晚輩還有要事,先告辭了。日後前輩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吩咐!”

沈波旬感慨道:“原本是老夫對不住你,沒想到你不計前嫌,出手相救,老夫感激不盡,怎麽會怪罪?你既然有事,就先去吧,老夫還有一些夙願未了,是時候該面對了!請轉告聖尊,燕兒會回心轉意的,希望他有些耐心。”待天賜飛身而去,沈波旬喃喃自語道:“若早些認識他,或許人生不會如此無趣。”

話音剛落,女帝冷冷道:“你的人生是毀在你自己手裡,怨不得別人。當年你要肯當機立斷,早已妻兒滿堂,安享晚年。是你鬼迷心竅,非要吊死在一棵紅杏樹上,不僅葬送了自己的一生,也毀了我的一生。直到今天,你依然執迷不悟,還幻想著楊玉瑤是為了保護你才改嫁狗賊。像你這樣死不悔改之人,今天的結局就是老天爺對你最好的懲罰!今日你我恩斷義絕,從此再無瓜葛!”沒等沈波旬搭話,她已經飛身而去,消失在落葉盡頭。

沈波旬一個人佇立江灘,心中思緒紛飛,隻覺五味雜陳,痛不可當,淚水逐漸模糊了雙眼。朦朧中,遠處一個倩影飛奔而開,沈波旬又驚又喜,急道:“飛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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