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嬉笑道:“有師兄在,怎麽可能走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師兄難道忘了?”
天賜苦笑道:“世事難料,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你先保管著,以防萬一吧!”
被天賜一說,天佑隻覺右眼皮跳個不停,忙撫摸眼皮,驚慌道:“我怎麽感覺這眼皮不停跳,會不會有什麽征兆?”
天賜一拍大腿道:“壞了,你可能有災劫!”
“啊?師兄你別嚇我,災劫……什麽災劫?”
“哈哈哈,桃花劫啊!自從那粉衣女子出現後,你總是神不守舍,不是桃花劫是什麽?”
“哪有哦,師兄,我看你才有桃花劫,自從那白衣女子給你診治後,你總是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肯定是春心蕩漾了吧!”
天賜笑而不語,心中不覺對那白衣女子感激莫名,隻盼日後有緣還能相見。
二人草草用了飯,正打算回客棧,途中遇到一個算命先生。他頭戴純陽巾,身穿八卦袍,右肩搭浮塵,左手拈指掐。嘴裡念念有詞:“行走南北命靠天,八卦盤中知凶險。預知姻緣八字合,一支竹簽紅線牽。婚喪嫁娶求吉利,銅錢卜卦良辰現。功名利祿不難求,半仙靜坐掐指算。”
天佑大喜,急忙拉著天賜要算卦。天賜搖頭道:“七分天注定,三分靠運氣,算與不算有什麽關系?再說咱們只有區區不到二兩銀子,還是算了吧。”
“別啊,師兄,來都來了,難得的機會,算算吧,要不了幾文錢。”
天賜拗不過他,隻得隨他去了。
天佑拱手笑道:“老神仙,在下出門在外,遇到些麻煩,不知道老神仙能不能幫我算一卦,什麽時候能逢凶化吉?”
算命先生一手捋著胡須,仔細打量二人,笑道:“公子請坐,請問公子算什麽?”
“算吉凶!最近幾日的吉凶!”天佑急切道。
天賜留了個心眼,插話道:“等等,還是問清價格再算。”
算命先生皮笑肉不笑道:“有緣千裡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我與兩位公子有緣,今日算命不要錢。如果公子覺得鄙人算得還可以,隨便捐些就行。”他浮沉一甩,指著桌上銅盂笑道:“鄙人算卦一為糊口飯吃,二為救濟窮困,公子捐的錢都會化為善因,所謂積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報,捐多捐少全憑心意就行。”
天佑大喜,忙躬身道:“老神仙濟世救人,好生令人佩服。在下有張會票,值一百兩,願意捐給窮苦兄弟姐妹,還望老神仙代為救助。在下遇到些麻煩,如果老神仙能幫我解災,日後定當加倍捐贈。”
算命先生眉毛微抬,一高一低,雙目微眯,閃過一絲亮光,滿臉堆笑道:“公子宅心仁厚,必能夠積善因得善果,遇難成祥,逢凶化吉。不過鄙人只會算卦,不能解災,算卦是窺測天機,而解災是泄露天機,泄露天機者必然折壽,鄙人還想多活幾年,望公子見諒!”
天佑暗暗欽佩,忙恭敬道:“是是,在下隻算卦,求老神仙幫我算算最近幾日的吉凶。”
天賜突然抬手道:“等等,不必算最近幾日,只需要算算明日寅時的吉凶就行。”
天佑一頭霧水,驚道:“為什麽?”
天賜笑道:“等明日你就知道了。”
算命先生掐指一算,正好落在中指上節,不禁大笑道:“掌心八卦盤,內中藏坤乾。這是速喜卦,是上吉的好卦,寓意喜事連連,諸事皆宜。”
聽算命先生一席話,天佑大喜,忙催促道:“師兄你也捐啊,積善因得善果啊!”
天賜眉頭一皺,沒有搭話。
天佑再三催促,天賜輕歎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用算。”
算命先生一瞥天賜,似笑非笑道:“我觀這位小友骨骼清奇,似有命世之才,贈你一句良言:你命裡多災,遇火卒,遇水解,切記切記!”
天賜半信半疑,沒走兩步,忍不住回頭問:“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算命先生一捋胡須,笑道:“在下號臥龍,淮左人氏。”
回到客棧,天佑興奮地在床上翻滾,仿佛已經逃出圍捕。
天賜無奈歎氣,盤膝坐在床上準備練功。
天佑側身撐著腦袋笑問:“師兄,剛才你為什麽不捐錢?”
天賜苦笑道:“這世上最可悲的事就是你拿錢去施舍一個比自己還富有的人,他們日進鬥金,而你窮困潦倒。”
想到這,天賜不禁想起多年前在芒碭山的往事。那時他獨自執行任務,途徑芒碭山下小鎮時,見一位衣衫襤褸的老者端著破碗,拄著半拐,拖著殘腿在雪地裡乞討。望著老者渾身髒兮兮,已經凍得瑟瑟發抖,天賜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忙傾囊相授,散盡錢財。
幾日後任務完成,返回本教途中,天賜特意繞道山下小鎮,希望再也不會看見老者在雪地裡乞討。不料老者依舊在雪地裡乞討,且奄奄一息。天賜大驚失色,慌忙運氣為老者驅寒。
過了一會,老者才恢復神智,淚眼婆娑道:“造孽啊,我生了個逆子,老天爺想讓我不得好死啊!求求好心人不要再給我錢了,你給得越多,他們越是逼我出門乞討,說不定還會把我另一條腿也打斷。你要是可憐我,就給我口熱乎飯吧!”
天賜虎軀一震,沒想到幫人反倒成了害人,不禁大怒。先安頓好老者,接著踹開了老者兒子豪宅大門,將其暴打一頓,又搶回了自己的財物。見老者兒子錦衣玉食,兒媳穿金戴銀,天賜憤怒道:“不敬父母者,畜生不如,你們要是不肯做人,我隨時剁了你們的手腳!”
想起悠悠往事,天賜輕歎一聲,又開始專心修練武功。
上一次他已經修練完《心訣》《氣訣》的《聚神篇》,如今該《行訣》的《聚神篇》。這篇主要教授人如何收斂行跡,即“斂行”。“斂行”便可以“行敏”,“行敏”便能夠動如狡兔,快似飛矢。天賜依照口訣,很快已經漸入佳境。運功三十六周天,逐漸頭冒白氣,很快白霧環繞周身,已經達到人仙上等。
“哇,師兄,你好厲害啊!”天佑大驚道。
天賜收了功,淡淡一笑道,“你怎麽不練功?再不修練,你連旗主都打不過了。”
“有師兄在,不怕!”天佑嬉皮笑臉道。
天賜無可奈何,只能隨他性子。
第二日寅正一刻,兩人準時出城,直奔鎮東,準備前往鳳陽。剛奔出鎮東,迎面碰到一個禿頭男子,兩耳旁各有一縷白發垂肩。天賜一眼認出眼前男子正是天魔教鬼魔使夏禦恆,不禁心裡咯噔一下,急呼道:“小心!”
但為時已晚,天佑還沒來得及勒馬,已經被夏禦恆飛起一腳踹飛出去。
天賜急忙飛身護住天佑,余光一瞥,天佑正捂著胸口,口吐鮮血,顯然已經傷上加傷。
夏禦恆露出一絲詭笑,惡狠狠盯著天賜二人,盯得天賜心底發毛。想起上次夏禦恆貪婪如命,天賜陡然掏出會票,揚聲道:“這是一百兩的會票,還望夏前輩高抬貴手,原諒晚輩失禮!”手腕一抖,會票急速飛向夏禦恆。
夏禦恆大喜,變掌為爪,一把抓住會票,陰笑道:“老子手重,輕易抬不起來。”
天賜心下一驚,冷眼逼視著夏禦恆,恨得牙根癢癢。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也隻好低聲下氣道:“夏前輩想怎樣,不妨直說。”
“老子錢也要,人也要。”夏禦恆陰聲陰氣道。
他聲音不大,卻聽得天賜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天賜強壓怒火道:“前輩大小通吃,未免太貪心了吧!咱們無冤無仇,您為何要咄咄逼人?”
“哈哈,”夏禦恆仰天大笑道,“為何?神龍教與天魔教親如手足,如今神龍教發生這麽大變故,我天魔教怎麽能坐視不理?魔嬰要見你們,隨我走一遭吧!”
見形勢不對,天佑急呼:“師兄,快走!”
天賜暗忖夏禦恆是鐵心了要抓獲二人,眼下自己不是夏禦恆敵手,即便拚命一搏,也毫無勝算。如果自己也被擒,二人必定落入邪教之手,受盡凌辱。余光一瞥天佑,又想起剛才夏禦恆的話,天賜料定夏禦恆絕不會傷害天佑性命。想到這,天賜低聲吩咐道:“我一定會回來救你!”
夏禦恆察覺不對勁, 正要出手,只見天賜已經飛身而去。夏禦恆冷笑道:“調虎離山之計,豈能瞞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嘿嘿……”他一把抓起天佑,直奔城裡走去。
寒氣漸漸被驅散,一輪圓盤冉冉升起。很快北爐鎮街上已經熙熙攘攘,走街串巷的絡繹不絕。
夏禦恆邊走邊不時揚起手裡鞭子,抽打前面天佑。天佑痛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喊出一個字。夏禦恆往路邊包子鋪桌邊一坐,要了碗胡辣湯。天佑正要坐下,夏禦恆惡眼一瞪道:“蹲著!”
天佑嚇了一哆嗦,隻好蹲著,氣得雙目噴火。余光一瞥,發覺不遠處三個人正直勾勾望著這邊。天佑好奇心重,仔細觀望,不禁嚇了一身冷汗。他雖然不認識眼前三人,但從三人穿衣打扮來看,必定是神龍教人。
三人中為首的男子約三十八歲,面色陰沉,看起來令人不寒而栗,他正是睚眥護教徐子驥。徐子驥左手拄劍,右手捏著包子細細品嘗,不時抬頭瞥一眼夏禦恆。
他左邊男子三十五歲,面容姣好,文文靜靜,宛如女子般,正是金猊護教朱景明。朱景明用湯杓小心翼翼喝著胡辣湯,頭也不抬一下。
還有一人約三十六歲,眉宇間傲氣衝天,顯得放蕩不羈,正是屭贔護教胡致寧。胡致寧一口一個包子,行為粗暴,動作狂野。
夏禦恆很快舔幹了碗筷,冷眼一掃三人,露出不屑一笑。起身揚鞭,再度驅趕天佑往背街走去。天佑見越走越偏僻,不禁心裡發毛。
待兩人走後,徐子驥三人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