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撫摸地面,剛才躺著的地方果然凸凹不平。繼續撫摸,才發覺中間平整,四周平滑,唯獨周圍有一圈狹小的縫隙,宛如一個五尺見方的圓台邊緣般。天賜恍然大悟,欣喜道:“原來移動三個石像既可以打開密室,又可以升起石台,不知道能不能打開密道?剛才躍下之後,石台就緩緩下沉,看來只要石台上有人,它就會自動下降,羅漢像便會複位,密室也就自動關閉了。”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難見五指,天賜看不清四周,更不知該如何打開密道。不斷在黑暗中摸索,他漸漸有些疑惑,幽靈是怎麽在漆黑的密室中準確找到機關所在的?還是密道早在他進入密室前就打開了?天賜絞盡腦汁,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緩緩抬掌禦氣,突然凌空躍起,不斷拍打四周,除了聽到震耳欲聾的拍打聲和碎石落地的撞擊聲,四周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接連躍起三次,他逐漸有些心浮氣躁,眼看無濟於事,頓時怒衝雲霄,兩掌齊出,震落了一塊大石。大石正砸中密室中間圓台,發出一聲沉悶巨響。天賜心裡咯噔一下,隻覺這聲音與之前聲音稍微不同,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蹲下細聽,突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想必石台下面就是密道!”想到這,他直起身來,兩掌混元,一團罡氣陡然砸下,只聽砰一聲巨響,竟震塌了石台。飄然落下,順著空心石台落入密道洞外。望著閃著微弱燭光的密道,他欣喜若狂,急忙鑽入。
順著密道走走停停,不知道走錯了多少叉道,這才找對了方向。
而聖龍宮眾人原以為就要走上光明大道,不料風雲驟變,又起波瀾。紫龍堂主上官雲起身道:“諸位,聖毒教、幽冥教分別逼近我四大分堂,大有瓜分我聖教之心。憑咱們的實力,如果能攥成一個拳頭,打贏邪教是易如反掌的事。不知諸位覺得對否?”
眾人紛紛點頭,個個心憂。眼下神龍教剛經歷了一場內耗,如果這個時候迎戰邪教,眾人也沒有十成的把握能在擊潰邪教後全身而退。
見眾人低眉沉思,上官雲繼續道:“要想把聖教眾人團結一起,必須得有個令人信服之人執掌聖教。而他……”上官雲陡然回身,抬手悍指殿上道:“十年前背叛華聖尊,德不配位。今日又借刀殺人,挑起神魔糾紛,神毒恩怨,將聖教引入萬劫不複之地。如果此人繼續執掌聖教,我等立刻率眾下山,誓不回教!”
墨龍堂主諸葛封、紅龍堂主方中日齊齊起身附和,唯獨藍龍堂主關山月靜坐不語。
火聖相蕭永貴大怒,一蹦而起道:“住口!聖尊面前,你們怎麽敢放肆?若不是聖尊出手,你們早就被地老誅殺,死無葬身之地。十年前是聖尊開口求情,地老才放你們一條生路。今日又是聖尊暗中運籌,你們才保住一條狗命。現在地老伏誅,總教衰落,你們就想忘恩負義,挾持聖尊號令聖教嗎?”
彭文博、香雪海紛紛起身,佇立蕭永貴身後。
見形勢嚴峻,金聖相周君昊、木聖相曹致遠齊齊起身,也附議蕭永貴。二人剛棄暗投明,正想著如何與地老派切割,趁機洗白自己,沒想到天上掉餡餅,機會來得正巧。周君昊二人的加入令聖尊派實力大增,再加上尚未開口的右聖尉衛青山和水聖相韓文信,足以威震分堂眾人。
上官雲深知這一點,冷冷道:“諸位此言差矣,不是上官聖尊挽救了聖教,是聖教成就了他;不是他救了我們,恰恰是我們出手救了他。眼下個人恩怨不值一提,在下所思所想是為了聖教的百年基業,也是為了諸位的生死存亡。上官聖尊繼續執掌聖教,華家不服,我等不服,連霍聖尉等人也不服,沒有我等相助,聖教被滅不過是遲早的事。而如果華聖尊能夠複位,不光我等心服口服,連霍聖尉等人也會棄暗投明,更有華家眾人全力相助,豈不是如虎添翼?”
他話音剛落,黃龍堂主華元、副堂主華芳急忙叩拜,異口同聲道:“恭請華聖尊複位!”霍天毅也領著四位聖護齊齊跪拜,揚聲附議。
見眾人聲勢浩大,上官雲眼神暗遞,率領諸葛封、關山月、方中日四人跪地,同樣齊聲附和。分堂眾人聯手地老派形成了一股龐大的力量,逐漸對聖尊派呈現碾壓之勢。
衛青山捋著胡須,冷面不語;韓文信雙手交叉,沉默不言。二人都是聖尊派的核心人物,卻在關鍵時刻選擇了沉默。
余光一瞥,張浩宇已經猜出蹊蹺,抬眼望了望玉玲瓏,輕輕搖頭,接著閉目沉思,眉頭微皺。聖女玉玲瓏心領神會,也低頭不語。
大殿上空氣沉悶,氣氛尷尬,又處處透著殺機。
上官甫冷冷道:“這是要逼宮啊!小師弟,你怎麽說?”
華淵平嘴角邪笑,緩緩起身步下高階,回身拱手道:“我的命是聖尊所救,我聽聖尊的。若是聖尊讓我死,我立刻撞死在大殿上;若是聖尊讓我退,我立刻率領眾人下山,不再踏入神龍教半步;若是聖尊讓我勸,我可以立刻勸說諸位和華家眾人效力聖尊!”
聽到華淵平擲地有聲的話,眾人齊齊一驚,華元、上官雲等人更是又驚又喜,個個激動不已。
上官甫一陣冷笑,陡然起身負手大笑,直笑得眾人毛骨悚然。
華淵平暗覺不妙,輕輕抬手,身後眾人迅速起身,左右護衛,煞氣逼人。
這時蕭永貴、彭文博和香雪海也迅速移步,佇立石階上,護住了上官甫。余光一瞥,周君昊、曹致遠二人寸步未移,正不知所措,蕭永貴破口罵道:“豎子匹夫,不足與謀!今日誰敢前進半步,老夫讓他血濺當場!”
見雙方劍拔弩張,張浩宇緩緩起身道:“兩位聖尊,大敵當前,不可同室操戈,令親者痛仇者快!如果此時起了刀兵,就算誰爭得了聖尊寶座,也終究會淪為邪教階下囚,得不償失。不如各讓一步,先擊潰邪教入侵,再解決聖尊之事。”
韓文信也慢慢起身道:“張聖相說得對,大敵當前不殺敵而殺友,是亡國之兆。屬下以為可以先請前聖尊代理聖尊之位,等日後擊潰邪教入侵,再以功勞定大位。”
蕭永貴大驚失色,怒目而視道:“韓文信,你敢背叛聖尊!”
“我是為了聖教大局著想!”韓文信鏗鏘道。
“狗屁!”蕭永貴怒火三丈,抬指道,“你就是吃裡扒外的叛徒,賣主求榮的畜生!”
“不要吵了!”上官甫一手撫著額頭,一手扶著蒙紗女子香肩,隻覺渾身顫抖,竟有些站立不穩,一頭栽入女子懷中。衛青山大驚,一閃而至,搭脈診治,語重心長道:“聖尊急火攻心,需要靜養十幾日!”上官甫幽幽道:“本尊身體有恙,頭痛欲裂,要靜養月余,恐怕無力處置教中大事。眼下外患凶凶,人心不穩,思前想後,決意命小師弟華淵平為上尊,全權執掌聖教之事。今後無論教徒任免,兵力調動,戰和大計等,皆由上尊處置,不必報我!本尊暫搬入神龍宮,諸位不必探視!”
華淵平近前握著上官甫手,鏗鏘道:“聖尊放心,我不會眼睜睜看著聖教分裂,更不會縱容別有用心之人攪亂聖教,只要有我在,邪魔就絕不可能踏進龍山半步!”
上官甫苦笑一聲,另一隻手握著香雪海玉手,手指輕劃,緩緩合上了雙目。
見大局已定,華淵平陡然起身,揚聲道:“諸位聽著,聖尊身體有恙,暫移入神龍宮靜養,由右聖尉衛青山、護法夏淑敏照料,其余人不得前往打擾。”
衛青山、蒙紗女子夏淑敏齊齊應聲,先後護著上官甫出了大殿。
待三人離去,華淵平回身登上高階,飄然落座,笑意濃濃道:“諸位請坐!來人,給霍聖尉、四位聖護、華堂主、華副堂主賜座!”
眾人紛紛落座,唯獨蕭永貴紋絲不動,佇立如山。沒等華淵平詢問,他鏗鏘道:“屬下身體有恙,老眼昏花,已經不堪大用,自願請辭,望上尊恩準!”
韓文信暗暗皺眉,早已猜出蕭永貴的心思——他是痛徹心扉,打算與神龍教決裂了。想到這,韓文信緩緩起身道:“啟稟上尊,蕭聖相為聖教立下汗馬功勞,是聖教南天一柱!最近疾病纏身,想必是勞累過度,不妨讓他歇息幾日,以彰顯上尊仁慈寬厚。若三日後他依舊執意離去,再放他走不遲!”
華淵平低頭撥弄袖口,一言不發,臉上露出一絲不屑。
見氣氛尷尬,張浩宇也附和道:“啟稟上尊,聖教內憂外患,隨時有覆滅危險,眼下應該團結聖教內外所有力量一致對外,如此方能與邪魔一較高下。”
華淵平欣然點頭,似笑非笑道:“張聖相說得對,大敵當前,諸位當團結對外,不可自相殘殺,令親者痛仇者快。至於蕭聖相,原本該準你請辭,不過兩位聖相先後求情,本尊體恤你年老力衰,準你歇息三日。三日後你還一意孤行,本尊就成全你。”
“多謝上尊成全!”蕭永貴冷冷道,轉身拂袖而去。
華淵平嘴角邪笑,鏗鏘道:“華堂主,聖後和小主何在?”
華元支支吾吾道:“屬下……還沒來得及詳查。”
“那就盡快查!”華淵平面色一寒道,“還有沒有要下山的,盡管提出來,本尊來者不拒!”
話音剛落,香雪海起身道:“稟上尊,小女子早就離開神龍教,這次回來只是幫聖尊的忙,現在事情告一段落,我也該回去了,告辭!”
“且慢!”華淵平急道,“姑娘武功高強,才貌雙全,正是聖教急需的人才,也是本尊急缺的左膀右臂。聖尊雖然身體有恙,但聖教一直未變,始終是諸位避風的長亭,避雨的屋簷。本尊有心重用你,望姑娘留下繼續擔任左聖女!”
望著他那充滿渴望的眼神,香雪海心裡咯噔一下,直覺不妙,忙低頭道:“多謝上尊美意,只是臨行時家師多次叮囑要盡快回去,小女子不敢違背師命,還望上尊準我下山!”
見她去意已決,華淵平無奈歎息道:“可惜,倒是可惜了!不過本尊十分欣賞你,若日後你改變了主意,神龍教大門隨時為你敞開!”待香雪海離去,華淵平冷眼掃視眾人,語氣冰寒道:“還有誰想下山?”
彭文博虎軀一震,正要起身,余光一瞥韓文信,又緩緩落座,皺眉沉思,暗覺蹊蹺。
待威服眾人後,華淵平任命霍天毅為左聖尉,執掌神龍宮護衛;周義傑、劉連城、楊金鵬、吳文暉為四位聖護,執掌聖龍宮護衛;華元為黃龍堂主,華芳為副堂主,執掌黃龍宮護衛,並兼管山門守衛;周君昊、曹致遠、張浩宇、韓文信、蕭永貴依舊為聖相,負責輔佐上尊處理政事;上官雲、諸葛封、關山月、方中日依舊為分堂主, 其部下全部官複原職。又任命彭文博、樊辰逸為左右聖禦,王博賢、崔恆初為左右聖丞,李正淳、王秉盛為左右聖使,郭嘉佑、汪道聖、趙德鈞、林朝羲、沈柏霖、鄭錦華等人為護教。
回身望著巍峨的聖尊殿,香雪海一聲歎息,領著冰兒直奔山下而去。
冰兒急道:“雪海姑娘,你到底有沒有見到公子?他怎麽樣了?”
香雪海邊朝山下奔去,邊苦笑道:“等到了山下,我再告訴你!”
二人一路急奔,不久來到山下涼亭。
冰兒一把拽住香雪海衣袖,急道:“已經到山下了!”
香雪海反手握著她玉手,面色凝重道:“不是我不肯告訴你,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剛才大殿上師父他們都在,唯獨少了師兄。後來分堂眾人聯合地老派逼宮,把我師父軟禁了,其余聖尊派眾人只怕也凶多吉少。臨下山時我詢問蕭聖相,他說師兄隨聖尊去了神龍宮,後來並沒有看到他出宮。唉,師兄……恐怕已經……”說著說著,淚水已經盈滿眼眶。
“啊?”冰兒嚇得花容失色,險些跌坐地上,一手扶著香雪海,一邊喃喃自語道,“不會的,臨行前公子說……他不會有事的。怎麽會出事?怎麽可能?不會的,不會的!萬一……那小主怎麽辦?”
被她一點,香雪海也慌了心神,哽咽道:“是呀,少主怎麽辦?臨行前我答應他會護好師兄,可是……還是來遲了。少主要是知道了,該怎麽辦?”
兩人越說越傷心,忍不住相擁而泣,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