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先後道:“屬下等必定同心協力,蕩平龍山!”
魔天老薑仁傑趁機道:“啟稟魔嬰,神龍教派來了求和使者,是否接見?”
魔嬰冷笑一聲,命人帶使者入內。
不久一個年近四十的男子疾步入堂,他單眼皮,癟嘴巴,鼠目微眯,身材枯瘦,手握神龍教金牌,鏗鏘道:“在下是神龍教使者鍾潭溪,奉聖尊之命前來議和,請魔嬰允準!”
“嗯,”魔嬰漫無神情道,“接著說!”
鍾潭溪恭敬道:“之前鄙教兩位使者前往貴教議和,貴教三位魔王曾親口說奉了魔嬰旨意提出五個要求,分別是誅殺元凶、禁止反魔、賠銀五萬兩、罷黜上官聖尊、縮減教徒等。如今鄙教聖尊已經廢上官聖尊為上尊,又準備誅殺元凶、賠銀十萬兩、縮減教徒、禁止反魔,可謂誠意滿滿,望兩教化乾戈為玉帛,再結盟好!”
魔嬰一言不發,只是瞅了瞅天魔王宋思遠。宋思遠捋著胡須,陰陽怪氣道:“誅殺元凶?特使信誓旦旦說聖尊誠意滿滿,可老夫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不久前貴教左聖禦彭文博等人在滁州附近襲擊我教聖童,又偷襲我教聖女,致使兩位魔禦、四位魔丞和眾魔使不幸喪命。請問特使,這就是你所說的誅殺元凶?這就是禁止反魔?簡直彌天大謊!來人,把神龍教使者抓起來!”
堂外佇立在兩位督主,沒有魔嬰命令,眾人不敢入內。
見魔嬰似笑非笑,宋思遠眯著眼笑道:“魔嬰,此人滿口胡言,不聽也罷!”
“為何不聽?”魔嬰笑道,“請特使回去告訴貴教聖尊,誅殺元凶、賠銀十萬兩、禁止反魔,這三個要求必須兩日內達成。縮減教徒可以延後,但不能超過五日。如果聖尊肯答應,天魔教可以撤軍,否則必踏平龍山,滅了神龍教!”
鍾潭溪賠笑道:“來時聖尊、宗長都已經囑咐過,命在下全權負責,我現在就可以向魔嬰保證,兩日內必定誅殺元凶、賠償損失、禁止反魔,貴教退軍後我教立刻裁減教徒。還請魔嬰盡快撤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退軍?”宋思遠冷笑道,“貴教言而無信,屢屢違背承諾,我們豈能再上當?之前你們就許諾要誅殺元凶,結果呢?不僅沒有誅殺彭文博等人,反倒重用他們對付我聖教,這種出爾反爾的小人行徑簡直令人不齒!既然貴教想打,我們奉陪到底!”
“魔王誤會了!”鍾潭溪乾笑道,“任何事情都有支持者和反對者,兩教議和也是如此,貴教如果退軍,議和聲音便能蓋過主戰聲音,反之也是如此。不是聖尊不肯誅殺元凶,確實是貴教咄咄逼人,不斷興兵討伐,聖尊就算有心議和也架不住群情激憤。如果貴教肯退軍……”
沒等他話說完,宋思遠冷眼一瞥道:“這是欺瞞不懂的,對老夫可沒用。之前我聖教步步退讓,結果貴教屢屢挑釁,從北爐鎮暗殺夏禦恆,到滁州城圍殺江問天,再到江寧鎮、落鳳鎮、鎮江等,你們咄咄逼人,殺我教徒無數,簡直罄竹難書。這一次若我聖教還退讓,貴教必定得寸進尺,故技重施。回去告訴貴教聖尊,要想息事寧人,就趕在我們踏平龍山前,盡快滿足要求,否則大軍所至,片瓦無存!”
魔嬰欣然點頭,露出一抹笑意道:“天魔王的話就代表本君,他的要求就是天魔教的要求,你回去告訴華聖尊,要求達成之前,天魔教大軍不會撤退半步。”
此時聖尊華淵平正與黃龍堂主華元秘議,聽聞火聖相蕭永貴回教,華淵平大怒,立刻召見蕭永貴、彭文博等人。
聖尊殿裡,兩邊坐著四位聖相和四位堂主,殿下跪著蕭永貴、堂主關山月、聖禦彭文博、聖丞王博賢、聖使李正淳、王秉盛、護教郭嘉佑、汪道聖等人。
抬眼掃視眾人,華元陰厲道:“聖尊有令,召你們回教,你們公然違抗聖命,到底想幹什麽?公然違抗聖命,私自出兵偷襲天魔教,到底是奉了誰的命令?教有教規,國有國法,你們肆意破壞教規,蓄意挑起爭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屬下懇請聖尊以反叛罪處置眾人!”
“不可!”紫龍堂主上官雲急聲道,“聖尊,眼下天魔教步步緊逼,大有踏平龍山之勢。這個時候不殺敵而殺友,智者不為啊!真要殺了他們,將來誰還替聖尊賣命?誰又肯護衛聖教?屬下懇請聖尊網開一面,念在眾人重創天魔教的份上,令他們將功折罪!”
華淵平一聲不吭,只是漫不經心道:“眾人是什麽意見?”
金聖相周君昊起身道:“違抗聖命是決不能輕饒的,否則聖尊權威何在?如果人人都如此,聖教立時分崩離析。不過眾人也有微功,罪不至死,應該罷黜職位,罰陣前效力!”木聖相曹致遠忙附議。
華淵平瞅了瞅默不作聲的土聖相張浩宇,笑道:“張聖相,你是什麽意見?”
“唉,”張浩宇歎息道,“屬下明白眾人所想,無非是戰和之事。如果誅殺眾人能換來兩教和平,屬下舉雙手讚成。不過天魔教言而無信,貿然殺了眾人,一旦天魔教反悔,聖教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屬下建議先將眾人關押,待大局已定,再商議如何處置不遲。”
華淵平欣然點頭,見華元眉頭緊皺,便下令先將眾人罷官削職,關押虎頭牢獄。又屏退眾人,獨留華元一人秘議。
華元急道:“聖尊,議和使者這會應該已經到了,繼續留著彭文博等人,議和前途無望,只剩對抗。憑咱們的實力對抗天魔教尚且不足,又如何能以一敵三?以命相博必定是死路一條,唯有棄戰求和才是唯一出路。聖尊莫忘了,聖教財賦來源於商幫和商肆。如今紫墨兩堂被廢,商幫必然不支持咱們繼續對抗。聖教勢力損失過半,商肆也淪入邪教之手,他們也不會支持咱們對抗。如此一來,聖教錢財損失大半,怎麽打都是輸!”
聽他分析得頭頭是道,華淵平愁眉道:“宗長是什麽意見?”
“剛才的話就是宗長囑咐我傳達的,”華元歎氣道,“殺了彭文博等人,委曲求全,或許有一條生路;繼續對抗,財賦枯竭,終究是死路一條。屬下覺得宗長這話是至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財源不濟,最大的內患是上尊派離心離德,最大的外患是幽冥教虎視眈眈。”
“財源……財源……”華淵平起身負手,喃喃自語,越想越氣,怒道,“地老把三寶攥在手裡,至今下落不明;紫墨兩堂被滅,商幫心寒;諸位是本尊手足,這個時候都只顧自己的財富,全然不顧聖教的生死。都說財源不濟,華家個個富可敵教,手指縫漏一點也夠聖教開支,為什麽不肯同舟共濟?你去告訴宗長,他們的財富是從聖教身上吸得血,年年聖教還養著華家這麽多閑人,現在聖教存亡之際,他們要是不肯同舟共濟,那就破罐子破摔,大家一起沉船淹死!”
見華淵平動怒,華元隻好勸慰道:“聖尊息怒,宗長已經說了,只要殺了彭文博等人,促成兩教議和,華家各分支願意拿出一部分財富支援聖教,保證聖尊十年內無憂矣!”
華淵平冷冷道:“不過是眾人十分之一的財富,宗長還真是大方!好,既然宗長放了話,那本尊也直說,彭文博等人可以處死,但蕭聖相和關堂主要留著,否則流言蜚語,本尊豈不是威嚴掃地?再者,天魔教屢屢食言,本尊不能不防。”
華元趁機追問道:“敢問聖尊何時處死彭文博等人?”
“等!”華淵平鏗鏘道,“等議和使者回來,看看天魔教提了什麽條件,咱們再作商議。另外,封鎖消息,不準任何人妄議,違者以造謠滋事論罪!”
雖然神龍教極力封鎖消息,不過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遍大江兩岸。
半道聽到兩教議和的消息,天賜苦笑一聲道:“華家真是該敗了!”邊說邊揚鞭策馬,直奔錢塘而去。身後跟著香雪海、冰兒、夏子龍、沐寒月等人,其中夏子龍蒙面遮臉,背著劍匣,沐寒月喬裝易容,早已換了容顏。
傍晚時分,眾人已經抵達錢塘附近。安排好眾人,天賜囑咐道:“你們呆在客棧裡,不要輕易出去,免得被玄女教發現。我去玄女教打探打探消息,明日再前往五指山。”
夜幕降臨,天賜一身黑衣,飄然來到玉女園外。
望著高高的城牆,他飛身而上,飄然落下。左閃右避,一路趕到玉女閣附近。見玉女閣殘破不堪,天賜心裡咯噔一下,暗覺不妙。悄然擒住一個婢女,詢問之後才知道公主金鴛鴦已經**而死。天賜黯然神傷,一掌打昏婢女,坐在樹上靜靜望著玉女閣,癡癡發呆。想起金鴛鴦兩次出手相救,隻覺心中無限悲涼。
靜坐到深夜,正要出園,陡然見一個紫衣老者飄然而去,直奔鳳陽閣方向。天賜一驚,忙疾步追去。
鳳陽閣裡,女帝抱著常五郎,正同床共枕。突然外面一陣響動,女帝一驚,忙披衣束帶,疾步而出。這時殿門大開,兩個侍女被踢飛在地。望著二人狼狽身影,女帝怒道:“退下!”
兩個侍女又驚又懼,忙退到女帝左右。
漆黑的夜幕下,一個黑影逐漸邁入殿中,修長的身影在月光下更顯偉岸。
女帝早瞧出來人身份,吩咐眾人道:“你二人出去,傳令任何人不得入閣!”待二人走後,女帝回身落座,冷冷道:“怎麽,還想為那個逆女報仇?”
紫衣老者五指緊攥,吱吱作響,怒道:“五指山的火是你派人放的?”
“是!”女帝漫不經心道,“你要是想報仇,可以一把火燒了這裡。”
“人也是你殺得?”紫衣老者咬牙道。
“人?什麽人?”女帝一愣。
“獨孤勝!”紫衣老者憤怒道,“是不是你殺得?”
女帝陡然起身,震驚道:“獨孤勝?我根本不知道獨孤勝在五指山,又怎麽可能殺了他?”
紫衣老者強壓怒火,陰聲道:“除了你的人,還會有誰?”
女帝冷冷道:“你若是認定是我殺的,那就動手吧!”
紫衣老者愣了許久,突然轉身沒入夜幕中。
見沈波旬垂頭喪氣而去,女帝回頭厲聲道:“滾過來!”常五郎慌忙跪地,戰戰兢兢。女帝怒道:“放火燒山時,有沒有燒死什麽人?或者誤殺什麽人?”常五郎大駭, uukanshu 急道:“臣妾……臣妾沒有傷任何人,更不敢殺任何人,就連燒山也是看準了時機,等魔君到了小鎮之後,我們才開始燒山。”女帝稍稍平息怒火,自言自語道:“難道有人闖進了蝶谷?他是昨天晚上到的,應該是昨天上午出谷,這段時間就是獨孤勝出事的時間,是誰闖進了蝶谷?”
眼看沈波旬就要出園,突然一聲厲喝從身後傳來。沈波旬一愣,知道是女帝的聲音,頭也沒回,只是佇立不語。四周侍女聽到聲音,紛紛趕到,四面圍住了沈波旬,個個緊張兮兮。
望著沈波旬蹣跚的步伐,女帝一抬手,身後常五郎忙領著眾人迅速退到遠處。女帝上前兩步,鏗鏘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沒有殺獨孤勝,更沒有想逼死鴛鴦的意思。聽說昨天有人進了蝶谷,此人是誰你應該知道。雖然我覺得她應該不會殺獨孤勝,但是眼下似乎只有她知道真相。這會她應該已經到了廬州府或金陵城,你想查出真凶,只能去找她。”
“嗯,”沈波旬冷冷應了聲,逐漸消失在夜幕中。
聽到二人談話,天賜虎軀一震。他曾親眼見過獨孤勝與沈波旬鏖戰,自然深知他武功厲害,放眼江湖,除了沈波旬,他不知還有誰能打平獨孤勝。聽到獨孤勝被殺的消息後,他如遭雷擊,也愣住了。誰能殺了獨孤勝?誰又會殺獨孤勝?是不是魔嬰為了帶走天佑,才痛下殺手,暗中偷襲?還是另有隱情,有人悄悄潛入蝶谷,暗中下手?想到這,他不禁擔心起天佑。來不及細想,忙飛身而去,直奔園外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