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危險了!”夏子龍憂心道,“咱們勢單力薄,恐怕不是敵手。若是白白丟了性命,我無法向小主交代!”
香雪海也愁眉道:“師兄,你有把握嗎?魔嬰這次傾巢而出,想從她手裡救人只怕比登天還難。上次在雪峰山她手下留情,這次恐怕不會了。貿然前往,說不定連師兄都會搭進去。實在不行,我去換少主。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把少主往火坑裡推,否則我師父在九泉下也不會瞑目!”
“不可!”夏子龍急道,“就算你去換天佑,魔嬰也未必會同意。”
“為什麽?”香雪海疑惑道。
夏子龍一時無語,不禁望向天賜。
天賜歎氣道:“子龍說得對,魔嬰絕不會同意,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她劫走天佑另有隱情。剛才聽你一說,我隱約覺得她劫走天佑或許跟天佑的身世有關。天佑是獨孤前輩的外孫,也是齊大俠夫婦的兒子。據說所知,齊大俠當年有個師妹,就是師父的妻子華師娘。他們師兄妹二人當年曾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可惜陰差陽錯齊大俠辜負了師娘,娶了獨孤前輩的女兒。後來齊大俠夫婦慘死,師娘聽聞後憂思成疾,突然就瘋了。我猜魔嬰抓走天佑必然是因為他的身世,而不是為了帶路。”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一時沒有回過神,唯有沐寒月輕咳一聲道:“既然魔嬰另有目的,想必定然戒備森嚴,咱們如果白天去劫,只怕是自投羅網。聖童,不如等晚上他們防禦松懈時,咱們用聲東擊西之計,趁亂劫營!要是他們白天攻打龍山,咱們也可以等他們無暇他顧時,再趁虛而入,必然能成功。”
天賜欣然笑道:“寒月姑娘好聰明,就這麽辦!你們做好準備,咱們隨時起行。我負責盯梢,你們都不要露面,有事我會通知你們。哦,對了,聖毒教和幽冥教有消息嗎?逍遙閣呢?”
夏子龍鏗鏘道:“探子來報,聖毒教在廬州遭到暗算,前鋒盡滅,只有無當閣老湯智淵逃走。幽冥教也在壽州城遭到襲擊,前鋒盡滅,唯有少主紫琥珀和生死判官萬古碑逃走。至於聖閣,小主來信,要想救出天佑必須等沈前輩到,否則投鼠忌器,必然竹籃打水一場空。小主還說了,讓咱們等援兵,她已經派了一支人馬前來接應。”
聽著夏子龍奏報,天賜隻覺陣陣暖意襲上心頭,笑道:“知我者,小蝶也!看來咱們不用冒險了,等吧,等沈前輩來!現在兩教被重創,想必天魔教也不敢輕易強攻。”
這會黃龍堂主華元已經挾眾人來到聖尊殿外,見玉玲瓏遲遲不到,他有些心焦如焚。正要入殿,只見玉玲瓏領著兩個黃衣女子飛身而來,她滿臉歉意道:“久等了,實在抱歉!”華元皮笑肉不笑道:“人有三急,情有可原。聖女,請吧!”
玉玲瓏、華元、副堂主華芳一起入殿,只見大殿上端坐著華家眾分支當家。
聖尊華淵平抬手道:“聖女辛苦了,先領八位副堂主到聖相殿等候!”
待其走後,華淵平命人關上殿門,又命殿外四位聖護領著眾護衛退到五丈外。接著宗長華祖盛笑道:“聖教是我們父輩打下的,關鍵大事還得我們拿主意,豈能讓外人乾預?現在戰和之事關系聖教存亡,也關系華家興衰,更關系諸位身家性命,決不能等閑視之。這次率眾人上山,正是為了給聖尊撐腰,為聖教出謀劃策。華賢弟,說說天魔教提了什麽無禮要求?”
華元愁眉不展道:“啟稟聖尊、宗長,天魔教坐地起價,要求給聖毒教、幽冥教各補償五萬兩,同時罷黜上尊、右聖尉衛青山、水聖相韓文信、火聖相蕭永貴和藍龍堂主關山月等人,誅殺聖禦彭文博、聖丞王博賢、聖使李正淳和王秉盛等人。”
“坐地起價?”華淵平怒道,“豈有此理!天魔教是欺我聖教無人了嗎?之前要求已經過分了,現在又得寸進尺,簡直欺人太甚!告訴天魔教,要打就打,本聖尊奉陪到底!”
“聖尊息怒!”華元唉聲歎氣道,“聖毒教、幽冥教已經兵臨壽州,正打算與天魔教合兵一處。如果讓他們合兵一處,聖教幾乎毫無勝算。咱們的議和時間只剩半日了,錯過了這半日,就只剩下死戰一條路了。屬下為聖教大局著想,已經先答應他們,正等待聖尊裁決,屬下再回復他們!”
聽聞聖毒教和幽冥教已經近在咫尺,華淵平頓時氣消一半,驚慌道:“這該如何是好?敵強我弱,拚死對抗有沒有出路?死守龍山能不能守住?一旦天魔教攻破龍山,咱們該躲往何處?要是三教聯手追殺,又該怎麽辦?諸位,你們倒是說話呀?”見眾人不語,華淵平急得來回踱步,急道:“實在不行,把眾聖相和堂主請來,一起想想辦法!”
“不可!”宗長華祖盛鏗鏘道,“聖教大事,不足為外人道!諸位,今日之事是生死大事,留給咱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盡快商議個辦法,否則聖教傾覆就在一日之間,華家興衰也在一夕之間,諸位生死更在一念之間。”
此時聖相殿外,眾聖相也在焦急等待著,金聖相周君昊與木聖相曹致遠聚在一處,竊竊私語,個個眉頭緊鎖。土聖相張浩宇低眉沉思,似乎憂心忡忡。火聖相蕭永貴湊到水聖相韓文信身旁,低聲私語幾句,面露恨意。不遠處四位堂主同樣聚在一處,悄悄私語,只聽紫龍堂主上官雲冷笑道:“不管怎麽樣,分堂眾人決不受他們擺布!”
眾人在殿外站著,殿內反倒坐著聖女玉玲瓏和八位副堂主,門內站著四位黃衣女子,個個面無神情,垂頭而立。突然東面一個劍眉英氣的男子大步朝殿門走去,剛走到殿內附近就被四位黃衣女子攔下,其中一女子面無神情道:“聶副堂主請回,聖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殿。”
聶凌雲怒道:“人有三急,難道我們連出去解手都不行?”
“偏殿有壺、桶,請副堂主將就將就!”女子繼續道。
聶凌雲正要發作,身後傳來一聲細語:“她們是奉命辦事,也是按規矩辦事,副堂主就不要為難她們了。”見玉玲瓏發話了,他隻好回身朝偏殿走去。見聶凌雲被刁難,眾副堂主或氣憤異常,或眉頭緊皺,或靜靜沉思。
突然殿門被推開,周君昊領著眾聖相大步而入,怒氣衝衝道:“眾人可曾離開聖殿半步?”
玉玲瓏一驚,起身道:“不曾離開,幾位天罡都在這裡,她們可以證明。”
周君昊疑惑道:“那就怪了,消息難道真會不脛而走?現在聖教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坊間到處謠傳聖教要屈膝議和,不僅要殺彭文博、王博賢、李正淳、王秉盛等人,而且還要驅逐上尊、衛聖尉、韓聖相、蕭聖相、關堂主等人,這到底是誰在散步謠言?聖尊已經震怒,命我們嚴查,諸位最好配合,不要逼我們用刑。”
眾人分次落座,玉玲瓏領著眾副堂主單膝跪在殿下。周君昊面色陰沉道:“你們都是今日參與議和之人,你們各自說說,從議和結束到回到山上期間都做了什麽。”待眾人挨次說遍,周君昊眉頭緊皺道:“聖女解手期間,是否有人跟著?”兩位黃衣女子齊聲道:“我們一直跟著,並無異樣。”
張浩宇輕咳一聲道:“當時隨行的還有華堂主和華副堂主,是否等二人都來了,再一起審理?”
“不妥!”周君昊面色凝重道,“聖尊留二人商議大事,不能輕易打擾。何況二人是華家的人,沒有理由把消息散布出去,無須審理。既然八位副堂主都不曾離開,唯有聖女有嫌疑,那就委屈聖女了。四位天罡,立刻封了穴道,將聖女押往虎頭牢獄,交給左監細細審問。”
“且慢!”張浩宇揚聲道。剛起身,便見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華元領著華芳疾步入殿,面色陰寒。他心裡咯噔一聲,暗覺不妙,又輕輕落座,沒敢繼續開口。
華元環顧四周,揚聲道:“議和消息走漏,聖尊十分震怒,特命本堂把疑犯玉玲瓏押去,詢問詳情。你們不必審了,立刻把造謠滋事之人抓起來,務必抓住罪魁禍首,看看是誰在包藏禍心,妄圖攪亂聖教!”
待華元等人走後,周君昊如坐針氈,起身道:“諸位,聖尊已經有令,那就執行吧!來人,命七十二地煞立刻把造謠滋事之人全部抓獲,不得放過一人!”
“且慢!”紫龍堂主上官雲陡然起身道,“誰散布的消息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消息是否屬實?請周聖相給我們個明確答覆!”
周君昊面色凝重道:“自然是謠言,剛才華堂主已經說了。既然是謠言,自然該捉拿散布謠言之人。上官堂主一再阻撓,到底是何居心?”
上官雲負手笑道:“什麽居心?聖教大敵當前,傾覆就在一念之間,若有人妄圖攪亂聖教,分堂眾人絕不答應!既然周聖相說是謠言,為何剛才華堂主稱呼聖女為疑犯?又奉命把聖女帶去審問?真是謠言的話,與聖女何乾?既然把聖女當疑犯,自然未必是謠言!周聖相,我說得對不對?”
聽他分析得頭頭是道,周君昊面露尷尬,無言以對。他至今心裡也沒底,同樣沒有弄清到底坊間傳聞是否真是謠言。見眾人眼光逼視,周君昊無奈道:“諸位如果不信本相,大可以去詢問聖尊和華堂主。”
“本堂正有此意!”上官雲鏗鏘道,“聖教生死存亡之際,這些人還在手足相殘,同室操戈,分明是天魔教奸細,妄圖分裂聖教!聖尊已經被某些人裹挾,咱們如果不振臂一呼,勤王護駕,只怕聖教立時就要敗亡了。諸位都是聖教股肱,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看著聖教滅亡嗎?覆巢之下無完卵,聖教滅了,諸位難道能全身而退?”
“說得對!”墨龍堂主諸葛封捋著一撮胡須道,“我等受先聖尊囑托,扶助聖尊振興聖教,重任在肩,責無旁貸。如今聖教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大事卻不與咱們商議,這是聖尊本意,還是他人逼迫?如果今日大家不站出來,今後就只能做卑躬屈膝的奴婢,搖尾乞憐的犬狗。諸位都是堂堂七尺男兒,難道要任由他們羞辱嗎?”
藍龍堂主關山月、紅龍堂主方中日立刻率領八位副堂主齊聲附議。
見眾人聲勢浩大,蕭永貴拍案而起,怒罵道:“我蕭永貴絕不做縮頭烏龜!今日之事不是我個人之事,是眾人之事,本相就是豁出這條老命不要,也要向聖尊討個說法!”
“不是聖尊,”韓文信趁機笑道,“是向華堂主討個說法!他們陰謀奪權,妄圖挾天子令諸侯,是司馬昭之心,咱們絕不能聽之任之。如果此時不迎頭痛擊,他們今日可以驅逐我們,明日就能驅逐諸位,徹底把聖尊變成掌上玩伆,徹底把聖教變成天魔教的傀儡!”
隨著蕭永貴、韓文信發話,周君昊徹底坐不住了,鏗鏘道:“諸位不可放肆!聖尊是否被裹挾,眼下尚不可知,咱們不能捕風捉影,憑空質疑聖尊。不如這樣,本相親自前往詢問,諸位靜等,如何?”
“恐怕不妥!”張浩宇眉眼微抬道,“要是他們連周聖相都扣下了,我們的勤王計劃豈不是要付諸東流?”
話音剛落,殿裡怎胡一片,眾人七嘴八舌,質疑聲此起彼伏。見群情激憤,周君昊急忙解釋,不過眾人根本聽不進半個字,紛紛斥責。見壓不住眾人,周君昊眼神暗遞,曹致遠忙悄悄溜出大殿,準備前往報信。
曹致遠一腳剛邁出大殿,不料一隻大手已經死死抓住他肩膀,陰聲道:“曹聖相,要去通風報信嗎?”曹致遠大驚失色,早已聽出是韓文信的聲音,回頭乾笑道:“尿急,尿急……”
眾人齊齊圍了過來,上官雲冷眼寒光,怒道:“今日之事事關聖教存亡,事關諸位生死,誰敢做騎牆小人,休怪我等翻臉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