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不凡陰沉著臉道:“我等為天魔教得罪了兩盟,現在不僅什麽都沒有得到,反倒損失了眾護法,簡直是無妄之災。天魔如果不問事,恐怕不合適。還望魔嬰為我們做主,向兩盟討回公道!”
聽殷不凡語氣不善,聖童宋軼峰冷笑道:“你們打不過兩盟,吃了敗仗,關我們什麽事?該付給你們的酬銀,在慈氏寺已經給你們了,足足三十萬兩,你們還嫌少?現在你們的銀子被劫了,卻跑來說被劫的銀子是我們的,又說什麽都沒有得到,簡直可笑!你們把天魔教當什麽了?”
見二人爭執,七星堂主兆文正拍椅而起,鏗鏘道:“聖童這話不對,什麽叫不關你們的事?我等北上是受貴教邀請,也是奉盟主之令,不管怎麽說,我們的事都不是私事,而是日月盟的事,更與貴教息息相關。再者,當初我們之所以答應出兵,是因為魔嬰親口許諾付給酬銀四十萬兩,還說要與眾人瓜分神龍教。昨日你們來信,說慈氏寺有三十萬兩,可以先付給我們。但貴教轉手把銀子交給了兩盟,這銀子怎麽能算酬銀?”
“對對!”眾人一陣聒噪。
宋軼峰怒容滿面,正要爭辯,聖女薑夢雪已經先開口道:“諸位息怒!既然你們也承認銀子是奉盟主之令,那就不要說什麽酬銀的事。如果承認了酬銀的事,就不要口口聲聲說你們的事就是日月盟的事。何況你們不肯承認三十萬兩是我們給的,非要說三十萬兩是從兩盟手中搶來的,那你們為何來找天魔教?銀子是兩盟搶的,你們應該去找兩盟算帳,而不是來這裡撒野!”
眾人大怒,唯獨桃源島主陶孝武捋須笑道:“殷教主、兆堂主雖然說話難聽,但句句在理。我們八教也是日月盟成員,兩盟打壓我們就是打壓日月盟,瞧不起我們便是瞧不起盟主。如果咱們不同仇敵愾,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只怕從今往後日月盟在江湖的威望將不複存在,盟主在江湖的聲望也將一落千丈。請貴教顧全大局,望魔嬰三思!”
兆文正也附和道:“說得對,為區區一點銀子爭得臉紅脖子粗,實在是沒意思。不管銀子是貴教給我們的酬銀,還是給兩盟的議和錢,只要把銀子奪回,再商議不遲。眼下銀子是小,臉面是大,咱們日月盟被人欺負成這樣,如果不奮力反擊,今後日月盟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早晚散盡!”
聽二人說話中肯,天魔王宋思遠眯著眼笑道:“剛才一進門你們就這麽說,也沒有現在的口舌之爭。陶島主和張寨主說得對,銀子是小,顏面是大,兩盟膽敢對日月盟下手,就是蔑視我天魔教,蔑視日月聖盟!不管他們仗了誰的勢,一定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否則今後還有誰把我們放在眼裡?”
眾人大喜,交口稱讚宋思遠明事理,顧大局。
恰此時左督主袁偷香來報,蒙城、懷遠一帶發現逍遙閣、天靜宮人馬。
魔天老薑仁傑急道:“現在當務之急是盡快拿下龍山,再耽誤下去,只怕遲則生變。兩盟不過是疥癬之疾,神龍教才是心腹巨患。等逍遙閣和天靜宮人馬趕到,局面將迅速惡化,形勢將徹底扭轉。屬下請魔嬰三思!”
殷不凡負手冷笑道:“魔天老這話我們不敢苟同,既然擔心逍遙閣與天靜宮插手,就更該殺雞儆猴,先重創兩盟,讓逍遙閣等不敢小視我日月盟。否則貴教以一敵三,只怕沒有勝算吧?”
“殷教主多慮了!”薑仁傑捋須笑道,“有聖毒教和幽冥教在,最多三比三,何來以一敵三之說?我們全力強攻龍山,一日即可拿下龍山,逍遙閣、天靜宮根本來不及救援!”
殷不凡陰笑道:“魔天老大話說得好聽,怎麽沒見你們拿下龍山?天魔教幾日前就攻到了盤龍鎮,如今遲遲沒有攻上山,怎麽好意思大言不慚?”
“哼!”薑夢雪怒道,“殷教主陰陽怪氣,好像自己打了勝仗一樣,你們還不是被兩盟打得狼狽逃竄,灰頭土臉向我聖教求救?”
殷不凡正要回擊,被兆文正抬手攔住了,兆文正大笑道:“口舌之爭有什麽意思,我們隻向盟主討一句話:我們的事是不是日月盟的事?盟主到底管不管?如果不管,八教立刻告辭,絕不叨擾!從今往後,日月盟的事與八教無關,休怪我們不遵盟主之令!”
眾人齊齊一驚,聚義堂主吳明義忙諂笑道:“兆堂主言重了,這不過是氣話,諸位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我們身為日月盟成員,盟主如果不問事,傳出去對日月盟不利,對盟主更不利。要是咱們同仇敵愾重創了兩盟,我們就可以替貴教守住後路,也保住退路,豈不是一舉三得?”
宋思遠、薑仁傑互望一眼,很快達成默契。宋思遠鏗鏘道:“魔嬰,聖教是日月盟主,自然責無旁貸。如今眾人被兩盟欺負,這是在打咱們的臉,聖教決不能坐視不理。應該聯合聖毒教、幽冥教教訓教訓兩盟,順帶威懾逍遙閣和天靜宮!”
薑仁傑也附和道:“神龍教議和使者一去不回,說明神龍教內主戰之人不在少數,他們還在觀望局勢,還想拚死抗爭。只要咱們重創兩盟,威懾了逍遙閣和天靜宮,將來消息傳到龍山,對神龍教就是最大的震懾!一旦主戰派受挫,主和派自然會重新前來議和,那時咱們乘虛而入,必定事半功倍!”
見天、魔兩派不謀而合,魔嬰似笑非笑道:“兩盟彈指可滅,何須大張旗鼓?去請徐閣老和紫大小姐,三教各出十人,幫助八教向兩盟討回公道!”
兩盟雖然重創江南八教,但不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正義盟折損了近十位星宿,卍盟折損了近十位伽藍。如今兩盟合兵一處,正等待兩盟總壇回信。正義盟三位大帝與卍盟三位大帝齊聚一處,一邊等待總壇回信,一邊商議如何處置三十萬兩銀子。
北方大帝楊言忠奸笑道:“三十萬兩如果能順利運回兩盟,盟主必定會寬恕咱們輕敵冒進之罪。否則,既賠了夫人又折了兵,盟主豈能不怒?”多聞天王凌雲思也附和道:“楊大帝說得對,嵩山和青城山兩位前輩的命案至今沒有抓回元凶,名山已經震怒。如果再毫無建樹,只怕盟主必不會輕饒。要是能把銀子運回去,就能解聖盟燃眉之急,盟主必定歡喜,名山也能消消氣。”增長天王王鯤鵬忙附和。
“不妥!”西方大帝韋長恭急道,“當務之急是防范邪教偷襲,不是商議著如何分贓!江南八教受了重創,必定會去搬救兵,如果天魔教、聖毒教和幽冥教出手,咱們該怎麽辦?此地離盤龍鎮太近,押著騾車一日能行多少裡?他們快馬加鞭趕來,我們豈不是作繭自縛?依我看,應該速速撤離,先撤到壽州附近,等盟主命令下來了,咱們再作打算。”
東方大帝高孝廉欣然點頭道:“說得有道理。”旁邊持國天王李存賢遲疑不決,沒有吱聲。
“這話看似有道理,其實不然。”楊言忠冷笑道,“咱們實力遠勝江南八教,如果狼狽逃竄,必定被邪教恥笑,令正道失望,兩盟幾十年來的積攢的威望將頃刻化為雲煙。諸位捫心自問,這種事盟主會允許嗎?名山會允許嗎?區區江南八教就把咱們嚇得屁滾尿流,傳出去豈不成了笑話?”
“不光如此,”凌雲思陰笑道,“如果咱們不逃,邪教尚有三分忌憚,至少不敢小視我聖盟。現在敵軍未到,咱們就狼狽逃竄,消息傳出後邪教必定欣喜若狂,說不定連江南八教都敢追殺咱們上千裡。”
眾人爭執不下,莫衷一是,最後隻好擱置爭議,等兩位盟主定奪。
韋長恭心憂如焚,又獨自攔下高孝廉,急道:“威脅正在迫近,咱們難道要坐以待斃嗎?二十輛騾車太引人注目,何況在這小小的西頂寺?如果邪教追來,咱們如何自保?”
高孝廉無奈道:“眾人不肯放棄銀子,你也看到了,本大帝也無能為力。如果把騾車換成馬車,只怕得六十匹馬兒,豈不是更引人注目?怎麽辦?你有什麽好方法?”
“聯系逍遙閣和天靜宮!”韋長恭欣喜道,“他們就在蒙城附近,咱們同為正道,他們絕不會袖手旁觀。有他們在旁相助,咱們才可高枕無憂!”
“好,”高孝廉鏗鏘道,“你立刻派人聯絡,看他們怎麽說。”
夜幕降臨,西頂寺外,正義盟八位高手在正門附近巡邏,卍盟七位高手在後門附近巡邏。一刻鍾後,兩盟換防,星宿南宮恪搖著羽扇,領著眾人往後門行去,挖耳羅漢儲晨朔晃動著雙下巴,領著眾人往前門行去。
兩隊人馬在半路相遇,南宮恪邊搖羽扇邊笑道:“賢兄,有沒有什麽異常?”
儲晨朔摸著大耳,搖頭道:“沒有什麽異常,不過還是小心為是。”
“嗯,確實要小心,”南宮恪面色凝重道,“天魔教無處不在,咱們的騾車又太顯眼了,想避開他們很難啊!沒有辦法,大家只能多留心了。傍晚時,有人在前門附近轉悠,前門尤其要小心。”
二人寒暄幾句,一個往前門而去,一個往後門奔去。
一刻鍾後再度換防,南宮恪行到半途,卻不見儲晨朔前來。眾人以為必是儲晨朔耽誤了,唯獨南宮恪心下暗慌,面色一變道:“不對勁,事情有些不對勁,立刻示警,寧可誤判,不可大意!”
霎時一道信炮衝天而起,發出絢爛無垠的光芒,照得四周亮如白晝。
接連三道信炮衝天,映得龍山半空燦如星河。望著遠處道道亮光,天賜又驚又喜道:“龍山……大局已定?”
眾人不解,齊齊望著天賜。唯獨婉瑩挽著他胳膊笑道:“衛聖尉說過,如果事成便放三道不同顏色的信炮。看來聖尊已經複位,神龍教大局已定了。等蒙城的事結束了,咱們與天魔教的較量就要開始了。這是一場空前的正邪大戰,也是一場決定未來十年江湖格局的關鍵之戰!而這場大戰的序幕已經在幾十裡外拉開了……”
聽到外面信炮聲,西頂寺內眾人個個震驚,紛紛奔入院中。只聽南面傳來陣陣廝殺聲,高孝廉忙吩咐四位值神前往支援,李存賢也趕緊四位金剛率六位羅漢前往救援。
眾人前腳剛走,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托著一身血跡踉蹌奔來,撲通一聲跌趴地上。見是儲晨朔,凌雲思大驚失色,忙一把扶起他,急聲詢問。儲晨朔氣若懸絲道:“是天魔教……聖毒教……幽冥教……”話未說完,已經一命嗚呼。
楊言忠急道:“壞了,是三教聯手殺來了!”
韋長恭跺腳怒道:“老夫早就說過,你們偏不聽!高大帝、李天王,四位值神、四位金剛未必是邪教敵手,還是咱們親自支援吧!”楊言忠、凌雲思齊齊附議。
高孝廉當機立斷道:“速速前往支援!”李存賢也招手示意,領著眾人奔去。兩盟眾人尚未奔出西院,只見前面站著九個黑衣人,竟擋住了去路。為首的男子抱劍而立,眼神冷厲,與魔元天佑有些神似。高孝廉正要指揮眾人往南,不料南面屋脊上站著九個人,為首的老者目光炯炯,眼袋鼓鼓,與無當閣老湯智淵頗為相像。李存賢趕緊吩咐眾人後退,又有九個人擋住了去路,為首的中年男子手握冰劍,目光陰鷙,與生死判官萬古碑極為相似。
見眾人被三路人馬包圍,韋長恭咬牙道:“咱們中計了,人馬被分割兩處,只怕要被逐一擊破。”
“哈哈……”抱劍男子大笑道,“束手就擒吧,你們已經毫無勝算。如果繼續負隅頑抗,全部誅殺!”
“癡心妄想!”高孝廉怒吼道,“兩盟絕不會向邪魔投降,你們死了這條心吧!眾人聽令,殺出一條血路!”李存賢也急聲道:“殺出去!”
霎時眾人混戰各處,殺得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