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驚慌逃奔的還有湯智淵,他早就瞧出嶽陽樓主關玉峰的真實身份,自知難敵,豈肯坐以待斃?此刻只顧拚命逃亡,根本顧不上東西南北,一直逃到幾十裡外,這才稍稍喘口氣。
至於聖毒教眾副堂主,既不敢回身迎戰,又找不到湯智淵,隻好像無頭蒼蠅般東奔西竄。剛奔到西頂寺南十裡外,突然前面奔來一隊人馬,隱約有十幾人。四位副堂主不敢大意,邊緩步行去,邊暗暗戒備。
夜幕漆黑,眾人都未燃燈,根本看不清彼此容貌。不過,夜半時分竟有人在荒郊野外走動,無論是聖毒教眾人,還是眼前十幾人,雙方都猜測對方絕不是善類,紛紛暗中提防。
待雙方走近時,一個中年婦女厲喝一聲道:“是聖毒教的人!”隨著一聲斷喝,四位副堂主紛紛大驚失色,齊齊出手,一個禦火,一個禦冰,一個兩掌金光閃,一個抬掌禦雷,聯手衝殺,先下手為強。
騎馬眾人毫不示弱,從馬上率先飛下四人,生生擋住了眾人攻勢。為首的男子年近五旬,身材瘦長,一頭黑發,八字胡,氣勢逼人,是忠義堂主司馬義。旁邊男子年約四十六歲,身材魁梧,冷眼寒光,頗為瘮人,是龍虎門主司徒霸。最左邊女子年約三十五,身姿凸凹,容貌秀美,是俠嵐島主莫嵐。最右邊男子年近四旬,菱角分明,負手而立,正氣逼人,是玄黃教主玄天祖。
司馬義大手一抬,四人聯手出擊,與四位副堂主戰到一處,難分彼此。司馬義兩掌禦火,以火攻火;司徒霸兩掌禦電,兩電碰撞;莫嵐抬手禦冰,寒冰相撞;玄天祖兩掌禦雷,雷珠不斷撞擊,宛如天雷戰地火。眾人看得目瞪口呆,紛紛四面圍住,並沒有出手助戰的打算。
不多時,又四十人騎馬奔來,團團圍住了四位副堂主。見大局已定,人群中走出一人,年近四旬,一身傲氣,鷹目狼顧,透著幾分狠厲,是風雷寨主風禦坤。風禦坤冷笑道:“司馬堂主他們已經佔了上風,你們守住外圍,南宮閣主、郭幫主、宇文莊主隨我助戰!”
風禦坤兩掌禦風,文昌閣主南宮璋兩掌禦塵,丐幫幫主郭尋香手握雪棍,天翼山莊主宇文天手持冰劍,四人聯手助戰,很快壓製住了四位副堂主。
見形勢不妙,四位副堂主紛紛且戰且退,伺機準備跳出戰圈。不料司馬義等八人攻勢凌厲,絲毫不給四人喘息的功夫;再加上周圍八位副堂主、副門主等率四十位護法阻住了眾人退路,四人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四人分別以一敵二,苦戰四五十招,先後敗北。
剛擒了四人,玄天祖側耳靜聽,急道:“有人!”
不多時卍盟和天靜宮眾人飛身趕到,持國天王李存賢上前拱手道:“司馬堂主、司徒門主,諸位江湖同道,多謝諸位出手相助!柴盟主已經發話,絕不會讓諸位白跑一趟!”
司馬義負手笑道:“李天王客氣了,代我等謝過柴盟主。接到兩盟號令,我們立馬星夜趕來,事關正道興衰,武林大義,我等豈敢不來?有什麽事兩盟盡管吩咐,我等必赴湯蹈火!”
李存賢大喜,惡狠狠瞪著跪地的四位副堂主道:“四賊是聖毒教的人,之前隨江南八教一起偷襲兩盟,襲殺兩盟不少人,簡直死不足惜!如今江南八教已經被我們擊潰,天魔教、聖毒教、幽冥教等人狼狽逃竄,我們正聯手追擊。諸位能否把四人交給我們處置?有四人在手,看毒尊還有什麽話說!”
話音剛落,四位副堂主大懼,紛紛舐毒而死。
李存賢跺腳怒道:“便宜這些狗賊了!可恨!”
坤宮殿主鮑蕊蕾冷傲道:“聖毒教只剩一個湯閣老,不僅毒術高強,而且十分精明,只怕不易追捕。李天王,還要繼續追嗎?”
聽出她話外之音,李存賢歎氣道:“罷了,諸位也累了半夜,暫時先回去歇息歇息,等高大帝的消息吧!”
高孝廉正率領眾人往西追,追了半路,竟途中撞上了天佑。高孝廉大喜,急呼道:“那黑衣人就是義聖童天佑,立刻擒住!”北方大帝楊言忠一驚,忙率四位值神飛身追去。
擔心楊言忠等人中埋伏,高孝廉又拜托逍遙閣眾人一起前往輔助。嶽陽樓主關玉峰捋著美髯笑道:“小主特別囑咐,萬一碰到義聖童,千萬不可插手。他是孝聖童的師弟,孝聖童又是小主的準夫婿,請恕老夫無能為力。”
高孝廉眉頭緊皺,無奈領著西方大帝韋長恭飛身追去。眾人追了五裡,逐漸失去了天佑身影,唯獨韋長恭窮追不舍,始終與天佑保持一段距離。天佑一路狂奔,見甩不掉韋長恭,急得冷汗直冒,慌不擇路。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馬鳴,天佑大喜,調頭鑽入道旁城隍廟中。
韋長恭忙駐足觀望,沒敢輕易追入廟中。他一邊捋著長須,一邊凝目望去。廟門外雕刻著四尊威風凜凜的天將,個個青面獠牙,陰森可怖。他遲疑片刻,聽到廟中傳來一陣轟隆聲,忙朝廟中飛去。
剛飛過廟門檻,隻覺一道掌氣迎面撲來,趕緊抬掌射出道道金電,擋住了掌氣。借著亮光定睛望去,廟中並無一人,甚至連個鬼影都沒有,他不禁暗暗心驚。這時外面傳來一聲馬鳴,順著破窗望去,隱約看到一人騎馬飛奔而去,他立時覺察不妙,不禁又驚又怒。正要回身追去,隻覺身後有股強大的功壓若隱若現,更令他背脊一涼,心神稍慌。
他畢竟年近五旬,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很快穩住心神,迅速回身,兩掌禦電,雙目四顧。憑借經驗,他敏銳猜出廟中之人必定擅長隱身術。世上能隱身的秘術只有三類,一是隱身術類,二是攝魂術類,三是迷幻藥類。他自忖絕不可能中攝魂術,又沒有聞到什麽藥香味,那就必定是隱身術無疑了。
望著空蕩蕩的城隍廟,韋長恭忍不住冷冷道:“閣下是什麽人?與靈山派是什麽關系?為何會隱身術?不必故弄玄虛,出來吧!”見四周無人應答,更沒有功壓逼近的跡象,他怒火衝冠,突然兩掌齊出,道道金電四周飛襲而去。霎時金電交織,燒著了供案,震倒了城隍像,驚得外面馬兒嘶鳴不斷。
韋長恭正暗自詫異,一個虛影飛身而至,凌空一掌拍下。他又驚又懼,雖然看不見人影,卻能感覺到一股強大功壓迅速逼近。沒等凌厲一掌拍下,他迅速抬掌迎擊,竟被震退兩步,險些跌倒。沒等他穩住身形,虛影再度出手,步步緊逼。韋長恭且戰且退,暗暗咬牙道:“幾番惡戰,此刻內力不濟,斷然不是賊人敵手。”邊心下暗想,邊余光掃向廟外,準備尋馬離去。
二人從廟內戰到廟外,韋長恭苦戰三十余招,這才發現不遠處拴著一匹馬兒。他趁機兩掌虛對,道道金光從天而降,齊齊射向四周。待逼退了虛影,趕緊飛身而起,準備騎馬奔去。剛到半途,兩道掌氣迎面打來,生生將他逼落地面。沒等他站穩腳步,虛影飛身撲來,虎掌凌厲狠辣。韋長恭不敢大意,左右閃躲,步步後退,勉強撐了十余招,已經露了敗相。
突然虛影兩掌齊出,掌氣排山倒海,震得韋長恭骨頭宛如散架般,跌趴地上,再難起身。他緩緩抬頭,只見一個灰衣蒙面人步步緊逼,眼神陰厲……
待高孝廉等人趕到附近時,韋長恭早已被梟首。高孝廉怒目而視,恨得咬牙切齒,半晌甩下一句狠話:“義聖童,正義盟與你勢不兩立!”
眾人回到西頂寺,兩教眾人和江北八教眾人幫忙斂屍。待安頓好一切,關玉峰與鮑蕊蕾等人商議一番,一起前來拜見高孝廉和李存賢二人。
關玉峰面色凝重道:“蒙城一戰,兩盟損失慘重,逍遙閣和天靜宮都深感痛心。但邪教猖獗,咱們不能沉浸悲傷,就此沉淪,忘了江湖大義,還望高大帝、李天王節哀!小主曾吩咐過,蒙城之事結束後立刻趕往龍山,天魔教今明兩日必定攻山。我們不敢耽誤,今夜就要立刻前往,否則遲則生變,變得生亂!”
高孝廉、李存賢感激涕零,領著江北八教眾教主、島主等親自相送。關玉峰擔心小主安危,鮑蕊蕾擔心少主安全,紛紛率眾人直奔盤龍鎮而去。
盤龍鎮內,魔嬰等人在密道中逐漸迷了路,聖童宋軼峰一把抓住華元,面色陰沉道:“華堂主,你在耍我們?”
華元大驚失色,急道:“在下不敢,萬萬不敢!這裡原本就是迷宮,之前在下派人探索過,走來走去都會回到這裡。”
宋軼峰冷笑不語,死死掐住華元脖子,慢慢舉起。
旁邊薑夢雪抬手阻止道:“行了,殺了他也無濟於事。這迷宮叉道太多,必定有一條路是正道,咱們每遇到一條叉道就派人前往探索,必定有收獲!”
二人回奏魔嬰,魔嬰冷冷道:“可以。沿途做標記,叉道處派人舉火駐守。”
眾人沿著密道往上走去,先是兵分三路,魔嬰領一路往前,天魔王宋思遠領著天派眾人往左,魔天老薑仁傑領著眾人往右。接著眾人再度一分為三,魔嬰派禦魔天秦牡丹、倉帝魔王徐逸飛分別帶著眾人往左右叉道探路,宋思遠也派黃帝魔王宋靈瑞、浩帝魔王程秀忠分率眾人左右探索,薑仁傑同樣派青帝魔王裴守恆、吳帝魔王李志硯分率眾人左右探尋。
又走了許久,眾人再度分兵,魔嬰請聖毒教多寶閣老徐勝傑、幽冥教大小姐紫琉璃各率本部人馬探索左右,宋思遠也派宋軼峰探索分道,薑仁傑同樣派魔天擎薑全壽和薑夢雪探索分道。
隨著叉道越來越多,各路人馬也越來越深,往往數人探索一條叉道。其中薑夢雪領著罪魔堂魔聖陳志飛、副堂主崔虎、馬豹等人沿著密道前行,走了許久,又來到一個三岔口。薑夢雪回頭一瞥眾人,幽幽道:“又是一個岔道口!”
陳志飛年近五旬,倒懸八字眉,面相奸猾,眼神輕薄,聽到薑夢雪開口,這才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笑道:“聖女,咱們只有四個人,再兵分兩路只怕不妥。魔天老囑咐屬下照顧好聖女,要是聖女出了事,屬下等真是百死莫贖。這密道詭譎,怎麽可能這麽多叉道,分明是有人故布疑陣。”
“故布疑陣?”薑夢雪喃喃自語,越想越覺得蹊蹺。眾人繼續前行,只見前往越走越寬,竟來到一間密室大小的地方。四周螢石閃著奇光,四面石壁平整順滑,竟找不到任何隱藏機關的地方。出了密室,回頭望去,只見密室上方鐫刻著“懷寶迷邦”四個朱漆大字。薑夢雪細細思忖,喃喃自語道:“懷才不遇之人,莫非暗指上官甫?”
不久宋軼峰領著一位魔聖和兩位副堂主也來到一處密室,四周同樣螢石閃爍,石壁平滑,找不到任何機關所在,石門上方也鐫刻著四個字“潛圖問鼎”。望著四個朱漆大字,宋軼峰冷笑道:“好個潛圖問鼎,看來神龍教有人要謀反了!真是天亡神龍教,哈哈哈……”
接著禦魔天秦牡丹領著幾人來到一處,望著石門上鐫刻的“鳥盡弓藏”四個字,她喃喃自語道:“上官甫真是奇人!可惜,投錯了主子,做了華家的爪牙,注定要兔死狗烹!”
隨後魔天老薑仁傑領著眾人來到一處密室,只見上面鐫刻著“明刑弼教”四個朱字。薑仁傑笑道:“上官甫身在囚牢,還想著‘明刑弼教’,治理神龍教,真是癡心妄想!”
這時天魔王宋思遠也領著眾人來到一處石門前,望著上面“飛龍在天”四字,不禁失聲笑道:“區區階下囚也想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豈不是癡人說夢?”
眾人嘲笑上官甫,唯獨魔嬰面色凝重,細細望著石門上“奉若神明”四字,心下暗恨道:“上官甫,憑你也配被人奉若神明?你苦心打造的金身,這次要被我親手打爛, 我倒要看看你是遺臭萬年,還是登上神壇!”
想到這,魔嬰一招手,左督主袁偷香忙押著華元近前。冷眼一瞥華元,魔嬰陰聲道:“這密道是地老請人開鑿的,為什麽會留下上官甫的字跡?”
華元驚慌道:“在下不知,萬萬不知。這密道確實是十年前地老派人開鑿的,可十年來地老很少進入密道,沒有地老旨意,任何人也不得進入密道。偶爾地老會派人進入密道檢查,可這些人後來都死於非命了。上次我等奉命進入密道,也是第一次發現叉道竟像迷宮一般,不知通向何方。在下猜測這必定是上官甫在裝神弄鬼,他一定是發現了地老的密道,然後在密道基礎上又命人開鑿了許多了叉道,想方設法通向聖龍宮!”
“是嗎?”魔嬰冷笑一聲道,“如果真是他做的,地老會發現不了?上官甫會故意暴露自己?你把地老、上官甫當傻子,還是把本君當三歲小孩了?”
華元一驚,急道:“在下不敢,萬萬不敢!或許……或許是地老命人開鑿的,目的是故布疑陣,防止有人進入密道。”
“為什麽開鑿這麽多?”魔嬰繼續道,“故布疑陣是這麽布的?地老辛辛苦苦耗時費力,必定有所圖謀。”她抬眼望著密室上方,嘴角邪笑道:“或許……這上方就是黃龍宮,他們是在給自己謀劃退路,以防上官甫釜底抽薪。”
“是是,”華元忙附和道,“必定如此!”嘴上說著,心下暗道:“好個上官狗賊,原來你早就發現了地老的秘密。哼,這次我要讓你隨著這個秘密一起葬身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