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慢慢逼近,殺氣騰騰,突然一個倩影飛身而來,從背後揮爪急攻。黑影輕松閃過,一爪扣住倩影香肩。倩影哎喲一聲,忍痛回攻,又撲了個空。見黑影佇立桌案後,她飛起一腳踢翻了桌案,趁機左右開弓。不料桌案撞倒了屏風,眼前卻不見了黑影蹤跡。她大驚失色,正要回身防禦,隻覺背脊一寒,穴道已經被封。
“沈前輩,”婉瑩氣若懸絲道,“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何必趕盡殺絕?”
見被他識破身份,沈波旬冷笑一聲,繼續逼近,緩緩抬掌。
“師父!”晴兒急得滿頭是汗,哀求道,“求師父不要傷害小主!”
“晴兒,”沈波旬陰聲道,“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要摻和!”
“師父……”晴兒急呼道,“你答應過天賜不會傷害小主的。”
“我什麽時候說過了?”沈波旬冷眼一瞥道。
“上次在蝶谷!”晴兒眼珠一轉道,“師父當著獨孤前輩的面說得!”
沈波旬稍稍遲疑,逐漸回過神來,仰天大笑道:“好個緩兵之計,為師差點被你騙了!”
話音剛落,抬眼瞥見一個黑影破窗而入,沈波旬抬掌回攻,不料凌厲掌風呼嘯撲去,眼前卻不見了黑影蹤跡。沈波旬冷哼一聲道:“是你!天賜,你總算來了!”
天賜邊抬掌急攻,邊疾聲道:“天佑,幫晴兒解穴!”
話音剛落,天佑破門而入,迅速抬指解穴,卻始終解不開。晴兒急得汗珠淋漓,又急又氣道:“你怎麽這麽笨啊,一個穴道都解不開!”天佑也急得愁眉苦臉,反覆用力,卻無濟於事。
婉瑩氣息微弱道:“不用解了,沈前輩武功遠在天佑之上,他根本解不開。”
“還是小主有見識!”沈波旬邊抬掌急攻,邊笑道,“天賜,你不是我的對手,老夫不想殺你,你不要逼老夫動手!”
“沈前輩,”天賜鏗鏘道,“你想殺小主,除非先殺了我,否則在下隻好得罪了!”
“好,”沈波旬冷冷道,“老夫成全你!”
“天佑,快助戰!”婉瑩、晴兒齊齊道。
天佑慌忙飛身而起,凌空禦掌,兩道掌氣宛如迅龍般飛襲而去。沈波旬不屑一顧,旋身避開。只聽砰一聲巨響,窗台被當場震塌。沈波旬一愣,沒想到數日不見,天佑武功竟然進步如此神速。他正遲疑間,余光一瞥,天賜已經從側翼迅速逼近,掌氣凌厲而狠辣。沈波旬不敢大意,忙飛爪迎上,左右開弓。天賜、天佑兩人聯手出擊,逐漸纏住了沈波旬。
“不要硬拚!”婉瑩有氣無力道,“繼續遊鬥!”
天賜、天佑立時會意,左右遊走,不斷纏鬥,逼得沈波旬無暇他顧,不得不全力應付二人。三人拚鬥五十余招,沈波旬一掌震退天佑,回身抓去,險些扣住天賜手腕。趁天賜抽身急退之際,沈波旬突然回身朝床上抓去。擔心婉瑩有失,天賜抬指急攻,三道指氣飛襲而去,逼退了沈波旬。沈波旬大怒,繼續出掌,一掌劈下,摧枯拉朽。
“不要!”晴兒、婉瑩紛紛急呼。
眨眼間,天賜飛身撲上,生生擋下了沈波旬雷霆一掌,匍匐婉瑩身上,一口鮮血浸濕了被褥。
“你怎麽這麽傻哩!”婉瑩心疼不已,雖然看不見鮮血,卻能聞到陣陣血腥味,淚濕眼眸道,“讓你不要過來,你幹嘛不聽咧?”
沈波旬稍稍動容,遲疑瞬間後再度出手,突然身後疾風陣陣,他冷眼一瞥,迅速抬掌回攻,一掌嚇退天佑。這時外面響聲陣陣,屋外人影綽綽,沈波旬冷笑一聲,絲毫沒有抽身急退的意思,繼續抬掌急攻。
“沈前輩!”天賜死死護著婉瑩,回頭怒喝道,“勞燕分飛不是你最痛恨的嗎?為什麽要奪人所愛?”
沈波旬一愣,緩緩收掌,忙破屋而出,飛身而逝。
見沈波旬飛身出屋,聖尉衛青山急道:“上尊,要不要留下他?”
“不必了!”上官甫背著手面無神情道,“救人要緊!何況留著他還有大用,說不定邪教會葬送在他手裡。”
眾人正要入屋,上官甫抬手道:“小主閨閣不可擅闖!淑敏、玉琴、冰兒、寒月,你們進去看看情況!”
聖護夏淑敏、杜玉琴、冰兒和沐寒月紛紛遵令,先後入屋。冰兒、沐寒月架起天賜,杜玉琴為晴兒解穴,夏淑敏為婉瑩解穴。二人忙活一陣,卻解不開兩人穴道,同樣急得香汗直冒。
天佑兩手一攤,趁機道:“我就說嘛,根本不是我笨,是這穴道封得很邪門。”
一瞥婉瑩雪白**露在外面,天賜忙吩咐冰兒為婉瑩披上衣服,輕咳一聲道:“師弟,你去通知師父,這裡沒事了,請他們注意四周動靜,以免邪教來襲。”
“不用了,”夏淑敏漫不經心道,“你師父早就暗中派霍聖尉他們四周巡視去了。”
見天佑木楞不動,晴兒嗔怒道:“還說自己不笨,快出去啊,難道你想看小姐換衣服嗎?”
天佑一驚,立時會意,忙乾笑一聲,疾步而去。
見房中只剩眾人,婉瑩笑道:“不必忙活了,這穴道你們解不開。冰兒、寒月,勞煩你們為我換衣服。小師娘,等我換好衣服,勞您去請上尊來,說不定他有辦法。”
天賜緩緩調息,逐漸穩住心神。
不久夏淑敏引上官甫入屋,上官甫抬指運氣,綠氣灌輸,兩盞茶時間,先後為婉瑩、晴兒解了穴道。
婉瑩趁機查看天賜傷勢,取出六神丹和息痛丹,親自喂他服下。
望著天賜嘴角滲出的鮮血,上官甫歎氣道:“沒想到魔君武功如此厲害,竟然連賜兒都能輕易打傷,看來這場神魔之戰要血流成河了!若想保住性命,護住手足,守護你心愛之人,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你自己慢慢參悟吧!”沒等天賜應聲,他已經領著夏淑敏、杜玉琴飄然而去。
婉瑩心領神會,輕輕撫摸著天賜肩膀,低語道:“玉兒,你覺得怎麽樣了?還能運氣嗎?”
“我試試!”天賜緩緩提氣,隻覺內息翻騰,疼入骨髓,不禁暗暗咬牙,冷汗直冒。
婉瑩捏著手帕輕輕幫他擦去額頭冷汗,回頭吩咐道:“晴兒、冰兒、寒月,勞煩你們守在外間,有事我會喊你們。”待三人離去,婉瑩親自架著天賜坐在床上,輕輕幫他脫去外衣,自己也盤膝坐在床上,玉掌運氣幫他療傷。
在婉瑩幫助下,天賜運氣三十六周天,氣息漸穩,已經能夠自行調息。在婉瑩徹夜守護下,經過一夜調息,傷勢已經逐漸好轉。
經歷了生死劫,天賜逐漸明白一個道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無論武功多高都應該謙虛勤奮,精益求精。
接下來兩日,在婉瑩幫助下,天賜細心參悟,逐漸練成了《燃燈訣》中《意訣綱》的築基篇。雖然練成了築基篇,天賜卻感覺武功精進不大。又繼續修練《聚神篇》,邊默念口訣,邊參悟。《聚神篇》口訣為:“神凝天腧,意聚地藏。”天腧是什麽,地藏又是什麽,人體並沒有天腧和地藏穴,那二者又暗指什麽?天賜暗暗思忖,逐漸有些眉目。腧為腧穴,天腧是不是指頭上的腧穴?藏與髒相通,藏者心也,地藏是不是暗指心包經穴?
想到這,天賜暗暗欣喜,試著凝神百會、神聰、神庭、本神、承漿、風池等穴,再意聚勞宮、大陵、內關、心俞、天泉、天池等穴,隻覺神清氣爽,心智開明。待運氣七十二周天,逐漸神聰心明。
天賜自以為已經練成《聚神》,於是牽著婉瑩在小溪邊散步。婉瑩問起練武之事,天賜和盤托出,她嘴角淺笑道:“你隻知其一,未知其二。古祖天尊的《燃燈訣》分為心、氣、行、意四個綱目,心決是為了感知敵人功壓,知己知彼。氣訣是為了牢築自身根基,強化本元。行訣與氣訣互為表裡,相輔相成,是對氣訣的提升。意訣是對敵人行為的預判,也是對自身行動的預設,是真正的料敵於先,備敵於先。你明白了這一點,就明白了《聚神篇》真正的內涵!”
細細思忖,天賜恍然大悟,環腰抱著婉瑩,大喜道:“你真是我的貴人!我明白了,‘凝神天腧,意聚地藏’只是表象,原來師父只是打了個比方,他老人家是故意在引導我知己知彼,料敵於先。”想通了這一點,天賜當即盤膝而坐,凝神聚意,逐漸心明神清,想得更透徹。
婉瑩也暗暗欣喜,牽著天賜手道:“前面有隻小船,我想去摘菱角,好不好哩?”
天賜笑著應下,扶著她踏上蘭舟,蕩舟孤菱洲。婉瑩玉手在河溪中搖曳,絲毫不嫌棄溪水渾濁。望著遠處兩隻仙鶴飄落孤菱洲,她歡喜道:“快看,是仙鶴!”一手挽著天賜胳膊,一邊笑上眉梢道:“好羨慕它們啊,能夠愜意地自在生活,相濡以沫,白首偕老。”
“哈哈哈……”天賜笑著附和道,“等神魔之戰結束了,咱們也能像他們一樣自在的生活!”
“快看,”婉瑩玉指一點道,“公鶴在給母鶴梳理毛發,動作輕盈而熟練,一如既往,想必母鶴很幸福吧!”
“你怎麽知道不是母鶴在給公鶴梳頭髮呢?”天賜笑道。
婉瑩無奈搖頭,歎氣道:“男人的關注點真是好奇怪哦,我在說情,你在講理。你咧,和他們一樣,一點都不懂女人!”望著仙鶴恩愛依偎,她也依偎天賜懷中,喃喃自語道:“希望我們也能像它們一樣,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心意相通,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天賜環腰抱著她,十指緊扣,附耳低語道:“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咱們都是彼此最堅強的依靠。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不會讓任何人傷你一根手指。”
婉瑩會心一笑,緩緩閉上鳳目。
望著二人在輕舟纏綿,晴兒羨慕道:“小姐跟你師兄真是越來越般配了,好羨慕哦!”
天佑輕輕彈去她香發上柳葉,笑道:“幹嘛羨慕別人,咱們難道不般配嗎?”
晴兒翻了個白眼,突然湊近道:“上次你師父跟你們說了什麽?”
“什麽上次?”天佑不解道。
“就是昨晚啊!”晴兒繼續道,“他把你們留了下來,就沒說什麽嗎?”
“沒什麽,”天佑遲疑道,“師父……”
“怎麽可能沒什麽?”晴兒一把挽著他胳膊,眼神逼視道,“不要說謊哦!要是被我知道你騙我,你死定了!”
“我哪敢啊?”天佑忙和盤托出道,“我不是騙你,我只是沒想好該怎麽說。我師父昨晚說我跟師兄是親兄弟,我們的母親就是林宅的林夫人。”
“林夫人……”晴兒吃驚道。
“是,”天佑輕歎一聲,便將昨晚眾人所說細細轉述一番。
晴兒恍然大悟道:“難怪上尊對你們這麽好, 多次派人暗中相助,原來你們倆是他的私生子。”她說著說著忍不住抿嘴偷笑。
天佑趕緊捂住她嘴,小心翼翼道:“你千萬別聲張啊,我師兄還沒有打算認他,你要是傳出去了,我就沒臉見我師兄了。”
“為什麽不認?”晴兒撥開他手,不解道。
“唉,”天佑一手摟著晴兒,一手替她撥開柳枝,幽幽道,“我師兄說了,他要先問過小主,然後再決定認不認師父。”
“哦,”晴兒抿嘴笑道,“那你呢?你認不認?”
“這個嘛,”天佑若有所思道,“我應該會認吧,我記得以前我娘跟我說過,希望我一生快快樂樂,平平安安。林夫人留下的遺書我看過,跟我小時候的記憶是一樣的。我相信林夫人就是我娘,師父自然就是我爹。不管師兄認不認,我會認的。”
“你師兄事事先問小姐意見,”晴兒嗔道,“你為什麽事事都先斬後奏?”
“沒有啊?”天佑驚道,“我不是正跟你商議嘛!你不想我認他?”
“我什麽時候說過讓你不認了?”晴兒又氣又怒道。
“哦,那你就是想讓我認,”天佑笑道,“那你幹嘛還生氣?”
“你……不想理你了!”晴兒嬌哼一聲,邊折斷柳枝,邊扭身而去。
天佑一頭霧水,不知道她為何生氣。抬眼望去,天賜與婉瑩正在孤菱洲采摘菱角,兩人有說有笑,宛如漁翁漁婆。
二人正有說有笑,突然遠處道道信炮衝天,驚得眾人個個面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