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愁眉道:“不知道,我攔住她,你伺機逃走!”
“不行!”傅玉成一把抓住她胳膊,急道,“要走一起走!”
這時坤宮殿主鮑蕊蕾在無當閣老湯智淵和裘莫言聯手夾擊下且戰且退,邊奮力苦戰,邊疾聲道:“少主,快撤!”
“想走?”天魔王宋軼峰嘴角邪笑道,“今日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話音剛落,宋軼峰率先禦火急攻,飛身撲向傅玉成。薑夢雪不甘落後,飛身攻向冰兒。傅玉成禦劍出鞘,手腕抖動,劍氣如雨。冰兒也飛劍迎戰,冰劍飛旋,擋住了來襲冰凌。四人混戰兩處,宋軼峰稍佔上風,薑夢雪與冰兒戰鬥膠著。不遠處鮑蕊蕾在湯智淵二人夾攻下也步步後撤,根本無力援助冰兒二人。
眾人正苦戰中,黑暗中奔來一隊人馬,為首的男子左眼戴著眼罩,一嘴胡須拉茬,正是天道魔禦蕭楚睿。他身後女子杏目小鼻,柳眉彎彎,正是人道魔禦史寶釵。蕭楚睿抬手示意,嘶啞著嗓子道:“把銀車拉走!”眾人紛紛下馬,牽走騾車,唯獨史寶釵騎馬未動。
待銀車拉走,蕭楚睿目光如炬道:“寶釵,援助聖女,襲殺叛徒!”
史寶釵心領神會,飛身而去,兩掌禦霧,霎時四周薄霧蒙蒙,宛如海市蜃樓般。冰兒早覺察不妙,一邊奮力迎戰薑夢雪,一邊禦冰擋住史寶釵。兩人前後夾擊,逼得冰兒步步後撤。
三場戰鬥,傅玉成、冰兒和鮑蕊蕾紛紛落了下風,雖然一時半刻不至於落敗,但三人根本看不到扭轉乾坤的希望。鮑蕊蕾急呼傅玉成先撤,傅玉成急呼冰兒先走,冰兒奮力鏖戰,不願舍眾人而去。三人苦戰八十余招,紛紛左支右絀。
冰兒余光一瞥,見傅玉成陷入絕境,趕緊賣個破綻,被薑夢雪一掌震退三步外。借助她的力量,冰兒趁機跳出戰圈,飛身護住傅玉成,急道:“我擋住他們,你快走!”傅玉成暗暗咬牙,上前護住冰兒,且戰且退,疾道:“你快走,他們不敢殺我!”
“是嗎?”宋軼峰邪笑道,“老子今日就廢了你,看天靜宮能奈我何?”
“狂妄自大!”一聲悶喝從半空傳來,接著四周雷聲大作,只聽蕭楚睿哀嚎一聲,被劈落馬下。眨眼間雷珠密密麻麻從天而降,紛紛襲向宋軼峰、薑夢雪、湯智淵、裘莫言等人,驚得眾人紛紛躲閃,狼狽後撤。眾人剛穩住身形,只見一人兩掌禦雷而至,他年近五旬,彎眉塌眼,腦袋半禿,冷眼盯著宋軼峰等人。
傅玉成一眼認出來人正是乾宮殿主安正剛,又驚又喜道:“是叔父到了!”
安正剛掌心雷光閃,笑道:“少主,你們沒有受傷吧?”
“我們都沒事,叔父放心!”傅玉成揚聲道。
“原來是安殿主!”湯智淵捋須冷笑道,“難怪如此豪橫!可惜,就算你來也無濟於事,銀子我們劫定了!”
“不僅如此,”宋軼峰邪笑道,“今日誰也休想活著離開!”
“是嗎?”一個清麗的聲音從黑暗中飄來,接著一個容顏秀美的婦人從天而降,她柳眉杏目,娃娃臉,膚如凝脂,面若桃花,正是中宮殿主焦蘭芝。
傅玉成早聽出是焦蘭芝到了,喜道:“姨母!”
焦蘭芝笑道:“你義父很擔心你,幾日前聽聞毒尊已死,特命我和安殿主前來援救。幸而我們早有防備,否則便讓邪教得逞了。”
見天靜宮援兵趕到,暗忖已經錯失良機,薑夢雪面寒如鐵道:“撤!”
“為什麽?”宋軼峰冷眼一瞥道,“雙方勢均力敵,你怕個毛?”
薑夢雪咬牙道:“魚死網破對咱們有什麽好處?留得青山在,何愁大仇不報?我遲早將這個賤人碎屍萬段!撤!”
宋軼峰咬牙暗恨,隻好緩緩退去。
待眾人退去,焦蘭芝先詢問傅玉成,後握著冰兒玉手道:“你就是冰兒?真是一個嬌小玲瓏的冰美人,難怪能把玉成迷得神魂顛倒。”見冰兒面露嬌羞,她回頭笑道:“玉成,剛才冰兒姑娘舍身護你,險些命喪天魔教之手,你千萬不可虧待了她。”
“姨母最了解我,”傅玉成笑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那倒是,”焦蘭芝摟著冰兒玉肩小聲道,“玉成是我一手帶大,他雖然喜歡招蜂引蝶,卻從沒有做出越矩之事,這一點姨母可以向你保證。日後你們朝夕相處,你就知道姨母所言不虛。”
冰兒輕輕點頭,咬唇不語。
眾人齊齊步入堂屋,傅玉成詫異道:“你們覺不覺得奇怪?之前薑夢雪被天賜兄封了穴道,宋軼峰被他打成重傷,可我看剛才二人似乎安然無恙。還有湯智淵和裘莫言,二人或早已不知所蹤,或被驅逐出教,怎麽會與天魔教沆瀣一氣?”
鮑蕊蕾低眉沉思,突然鳳目圓睜,幽幽道:“或許他們背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縱一切!”
“神秘的力量?”傅玉成喃喃自語道,“莫非是那個老婦?”
“必是!”鮑蕊蕾鏗鏘道。
聽二人話裡話外透著神秘,焦蘭芝漫不經心道:“什麽神秘的力量?什麽老婦?”傅玉成忙把之前遭遇細說一番,焦蘭芝恍然大悟道:“難怪啊,你義父之前卜了一卦,是遁卦。我跟你義父十年,還是第一次聽說遁卦。卦象說:‘濃雲蔽日不光明,勸君且莫出遠行,婚姻求財皆不利,提防口舌到門庭。’你義父說這是下下卦,寓意陽消陰長,小人得勢,唯有明哲保身,及時退隱,方能伺機救天下。”
“宮主英明!”鮑蕊蕾喃喃自語道。
傅玉成似懂非懂道:“義父這卦是給誰算的?”
焦蘭芝遲疑道:“應該是聖童吧!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去問你義父。”
“嗯,”傅玉成若有所思道,“如果是算給天賜兄的,說明此去蝶谷必定凶多吉少。早知道就該勸他不要冒險,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聽到天賜有危險,冰兒頓時坐立不安,暗暗咬唇。
鮑蕊蕾瞅出蹊蹺,笑道:“少主不要猜測了,這卦未必是算給聖童的,也許是算給別人的。咱們還是盡快起行,先趕回聖宮再說。”
眾人剛起身,冰兒便抓住傅玉成衣袖,小聲道:“我想去一趟五指山。”
“啊?”傅玉成連忙擺手道,“不行不行,太危險了!天魔教、聖毒教的人就在附近,禦魔天還沒有露面,咱們誰都不能單獨行動,否則必定凶多吉少。”
鮑蕊蕾趁機在焦蘭芝耳畔低語幾句,焦蘭芝恍然醒悟,撫摸著冰兒香肩道:“不要擔心,鮑殿主說得對,這卦並不是算給聖童的,應該是算給聖尊的。聖童身旁有小主等人護駕,必定會安然無恙。等我們把銀車安全運出廬州府,我再吩咐玉成陪你一起前往,可好?”
見二人情深意切,她隻好點頭應允。
翌日天亮,眾人一路押著銀車直奔廬州城而去。
這時另一批銀車已經押到龍山,聖尉上官雲率聖相關山月等人拜見教主玉玲瓏。望著殿外燦燦發光的銀箱,眾人紛紛大喜。玉玲瓏命人將銀子入庫,笑道:“真是雙喜臨門,不久前衛聖尉下山,尋到了幽冥大帝。紫大帝武功盡失,已經形同廢人。原本韓聖相還擔心幽冥教會成為心腹巨患,現在看來是多慮了。”
“幽冥大帝?”上官雲大喜道,“他怎麽會失去武功?是何人所為?幽冥教其余人又在何處?”
玉玲瓏搖頭道:“暫時還未審訊,紫大帝神志恍惚,似乎有些不正常,一問三不知,眾人也無法審訊。原本指望衛聖尉出手醫治,不過自從派人把紫大帝送回來後,衛聖尉便神秘失蹤了。後來杜聖護、夏聖護下山尋找,也先後失蹤。”
見玉玲瓏愁眉不展,上官雲恨恨道:“這些人不是失蹤,是臨陣脫逃!在聖教最虛弱的時候離開,無異於叛徒,應該全部擒殺,以儆效尤!不過教主不必難過,有我等在,邪教必不敢覬覦,聖教必能振興!為了收復失地,屬下請求重新設立四大分堂,任命聖禦聶凌雲、楊耀武、聖丞封北海、魏無邪為四位分堂主。”
“這事恐怕不妥,”韓文信鏗鏘道,“聖教實力大損,正是休養生息,恢復元氣的關鍵時刻,如果分兵各處,豈不是自毀長城?再者,邪教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隨時會卷土重來,唯有聚兵一處才能威懾邪教,立於不敗之地。”
金聖相張浩宇低眉沉思,捋須點頭。
上官雲不屑道:“真是鼠目寸光!建立四大分堂既可以為總教屏障,又可以迅速恢復聖教實力,還能威懾邪教,豈不是一舉三得?”
“此言差矣!”韓文信搖頭道,“銀子有限,幾十萬兩得拿出大半賠償商幫損失,還剩十萬兩招兵買馬,根本不足以建立分堂。眼下恢復總教實力是當務之急,其他的可以緩一緩。”
“聖教歷來賞罰分明,眾人為聖教立下汗馬功勞,難道不該恩賞?”上官雲怒道,“韓聖相袒護凌尚香,致使聖尊被殺,凶手逃之夭夭,難道不該請罪?”
韓文信冷冷道:“凌尚香還沒找到,如何斷定是她暗害聖尊?聖尊至今杳無音信,如何斷定是被人暗害?負責緝捕凌尚香的是霍聖尉,與本相何乾?我既沒有協助凌尚香,也沒有包庇凌尚香,請罪一說從何談起?”
見二人爭執不下,張浩宇笑道:“兩位不必爭執,這件事教主自有定論!當務之急是派人聯絡商幫,彌補裂痕;其次是招兵買馬,恢復元氣;最後是派人聯絡逍遙閣、天靜宮和兩盟,威懾邪教。”
玉玲瓏欣然點頭道:“張聖相說得對,本教主也覺得應該這麽辦。只不過,幽冥大帝怎麽辦?是就地軟禁,還是送還他們?”
“豈能送還?”上官雲急道,“有幽冥大帝在手,何愁幽冥教不屈膝俯首?”
“這樣會樹敵幽冥教,”張浩宇幽幽道,“目前四教之中幽冥教實力最強,也對聖教威脅最大,若能結好幽冥教,咱們便無後顧之憂。”
“恰恰相反,”上官雲冷笑道,“幽冥教戰力幾乎損失殆盡,現在的幽冥教是實力最弱的,若能乘勢一舉屠滅他們,那才是一勞永逸!屬下建議以幽冥大帝為誘餌,引紫琉璃兄妹前來,然後一網打盡!解決了幽冥教,咱們才是真正的無後顧之憂。”
二人爭執不下,韓文信趁機道:“教主,屬下以為張聖相所言極是,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是上策。就算咱們傾巢而出也未必能滅了幽冥教,如果他們東躲西藏,咱們難道要在太陰山守株待兔?如果戰事膠著,天魔教卷土重來,如何應付?不如結交幽冥教,挑撥邪盟關系,趁機分化瓦解,弱敵強己,這才是上上策!”
玉玲瓏欣然笑道:“諸位說得都有道理,不過張聖相、韓聖相的意見與我不謀而合,應該先派人把幽冥大帝送回去,看看幽冥教的反應。若他們以禮相待,肯化乾戈為玉帛,那咱們就順勢了結恩怨,握手言和;若他們不肯,那咱們再乘勢討伐,應該還來得及。”
“教主,”上官雲憤怒道,“幽冥教欺我太甚,佔我聖教這麽多土地,殺我聖教這麽多教徒,這些也能一筆勾銷?不奪回屬於咱們的地盤,教主拿什麽跟幽冥教和解?就算教主肯,我等也不會同意!”他眼神暗示,關山月、聶凌雲、楊耀武、封北海、魏無邪齊齊響應。
見分堂眾人氣勢逼人,玉玲瓏面色一變,沉默不語。
關鍵時刻聖尉霍天毅挺身而出,怒目道:“你們要謀反嗎?”韓文信點頭示意,聖相蕭永貴、聖督彭文博、汪道聖紛紛聲援。
雙方劍拔弩張,仿佛連空氣都凝重了。玉玲瓏身旁站著霍天毅、張浩宇、韓文信、蕭永貴等人,上官雲身後有五人聲援,同樣不容小視。千鈞一發之際,玉玲瓏拍拍護在身前的汪道聖,面露笑意道:“同室操戈,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既然諸位意見不同,就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而不是逞匹夫之勇。本教主初掌大權,難免有處置不當之處,還望諸位多多提點,多多包容。諸位聖尉、聖相,請入殿商議,其余人等各司其職,不必在殿外候著了。”
眼瞅著眾人隨玉玲瓏朝殿裡走去,上官雲暗暗皺眉,無奈入殿。
眾人分別落座,玉玲瓏率先道:“之前上官聖尉提出建立四大分堂,眼下聖教缺錢,可以先撥出一萬兩建立紫、藍兩大分堂,待日後聖庫充盈,再建立墨、紅兩大分堂。上官聖尉,不知我這麽安排你滿不滿意?”
“自然滿意,”上官雲佯裝惶恐道,“屬下豈敢!”
玉玲瓏繼續道:“不過,任命兩位聖禦為堂主似乎有些不妥,還是請上官聖尉和關聖相兼任吧!待以後尋到合適人選,再商議不遲。諸位覺得如何?”張浩宇、韓文信等人紛紛附和,上官雲、關山月志得意滿,自然沒有異議。
投桃報李,玉玲瓏做出了讓步,上官雲心知肚明,忙輕咳一聲道:“既然教主早有安排,屬下不敢有異議。剛才諸位主張與幽冥教結好,屬下思來想去,覺得不妨一試。若他們肯握手言和,那當然是最好的結果;若他們不肯,咱們再建立墨龍堂、紅龍堂,慢慢收復失地,也不失為上策。”
玉玲瓏欣慰笑道:“聖尉說得對,那就這麽辦吧!張聖相、韓聖相,請你們安排安排,派人把幽冥大帝送回去。”
待安排好一切,上官雲眉頭微皺道:“教主,銀子是逍遙閣幫咱們奪回來的,於情於理咱們都不能得罪逍遙閣。何況現在逍遙閣實力強大,已經不在聖教之下,又有孝聖童等人相助,嫣然已經成為一方諸侯。屬下建議赦免孝聖童,交好逍遙閣、天靜宮,以免將來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韓文信、張浩宇等人紛紛附和,唯獨霍天毅怒眉道:“孝聖童涉嫌殺害聖尊,豈能輕易罷休?為結交逍遙閣而不顧聖教教規,豈不是因小失大?事情查清之前不該輕易赦免,否則將來查明真相,教主顏面何在?威信何在?”
“霍聖尉多慮了,”上官雲負手道,“聖尊被害時孝聖童正被關在牢獄,這件事與他無關。何況指證孝聖童是幕後真凶的衛青山、凌尚香二人接連逃走,現在看來二人的證詞未必可信。另外,不久前我們擒住了魔禦蕭楚睿,據他所說魔嬰潛入聖教只是為了替母報仇, uukanshu 並不是為了配合聖童,更沒有什麽預謀。我料聖尊被害一案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說不定真正的幕後凶手就是衛青山。屬下以為聖童是替人背了黑鍋,理應赦免,請教主允準!”
眾人齊齊一驚,紛紛低眉沉思,唯獨霍天毅怒目圓睜,暗暗咬牙,恨不得將衛青山碎屍萬段。
見玉玲瓏一言不發,上官雲繼續道:“衛青山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此人為何潛入聖教,為何擅長聖毒教毒陣,聖尊為何擢拔他入總教,他是何時投靠地老的,又是何時派杜玉琴潛入鸞鳳宮的,失蹤的聖教寶冊、寶圖等是否與他有關,他是不是為了奪取寶圖暗害了聖尊……”
沒等他說完,霍天毅咬牙道:“必然如此!狗賊衛青山屢屢犯上作亂,聖尊必是此人暗害,聖童也必是此人栽贓!屬下請求緝拿衛青山,為聖尊雪恨!”
張浩宇低眉沉思,默然不語。韓文信雙手交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蕭永貴立時拍案而起道:“聖尉說得對,必是衛青山所為,屬下等也主張立刻擒拿衛青山,查出真相,為聖尊報仇!”
玉玲瓏倒吸一口涼氣,幽幽道:“如果真是衛聖尉所為,下一步他很可能會跟蹤聖童,殺人滅口!”
“說不定還會嫁禍聖教!”韓文信目光如炬道,“當務之急是盡快赦免聖童,廢黜衛聖尉,以免他利用聖教作惡,然後嫁禍聖教。”
玉玲瓏瞅了瞅張浩宇,見他輕輕點頭,轉憂為喜道:“既然眾口一詞,那就立刻廢黜衛青山聖尉之職,並赦免兩位聖童和聖女,立刻廣布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