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後晴兒挨著天佑落座,東面坐著少主夏子龍、樓主朝牧隱、關玉峰、聖女玉玲瓏、聖尉汪道聖,西面坐著少主傅玉成、殿主安正剛、鮑蕊蕾、聖相韓文信、張浩宇等人。凌尚香佇立晴兒身後,垂目不語。
天佑詢問眾人意見,只見夏子龍抱劍而坐,一言不發,傅玉成兩手拄劍,笑道:“明日攻山,咱們一起上,請聖後率聖女、鮑殿主和幾位聖相收拾殘局,怎麽樣?”
“天魔教易守難攻,”晴兒憂心道,“如果強攻,只怕難免死傷慘重。能不能想個方法把他們引下山,咱們在山下決戰?”
朝牧隱、安正剛、關玉峰、鮑蕊蕾紛紛附和。
韓文信笑道:“這就是我們為什麽要在小鎮歇息的原因。天魔教負隅頑抗,終究是死路一條,他們想死裡逃生,只有一條路可走。”
“主動偷襲!”張浩宇接話道,“如果我們沒有猜錯,邪教主力已經不在山上,說不定就潛伏在鎮上。此時攻山既無意義,還會中了邪教奸計。”
“不錯,”韓文信繼續道,“若咱們前腳攻山,他們後腳偷襲,前有毒陣,後有堵截,咱們豈不是要全軍覆沒?”
眾人齊齊一驚,唯獨關玉峰不屑一笑道:“薑夢雪毒術雖然厲害,但在老夫眼裡不過是花拳繡腿,諸位不必憂心。天后早已料定今日局面,也安排好了應對之策。不管是天魔教,還是聖毒教,有老夫在諸位都可以一往無前!”
韓文信眉頭微皺道:“天后是怎麽說的?”
關玉峰笑道:“天后贈了老夫八個字:聲東擊西,擒賊擒王。”
眾人紛紛點頭,似懂非懂。
韓文信雙手交叉,低眉沉思;張浩宇捋須低眉,也靜思不語。
不多時,韓文信、張浩宇異口同聲道:“攻山!”
關玉峰、鮑蕊蕾紛紛點頭,齊聲道:“佯攻?”
朝牧隱、安正剛紛紛暗喜,笑道:“好主意,好一招引蛇出洞!”
天佑一頭霧水,晴兒笑道:“他們是打算佯攻雪峰山,將魔君、女帝引出來!”
聽眾人分析,天佑恍然道:“好啊,那就乘勢攻山,引君入甕!”
臨行前,關玉峰取出一個寶盒,托出一瓶歸元丹,分給眾人服下。眾人頓覺內力充沛,疲態盡除,精神抖擻。
聽聞俠客盟眾人又直奔雪峰山而去,宋軼峰疑惑不解道:“他們在搞什麽鬼?一會攻山,一會撤退,現在又攻山,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薑夢雪低眉沉思,也百思不得其解。夜晚攻山對眾人不利,反倒有利於天魔教,他們為什麽執意攻山?難道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越想越蹊蹺,搖頭道:“不可能,其中必有詐!咱們再等等,看看他們是真攻山,還是假攻山。”
不久雪峰山頻頻傳來信炮聲,只見道道信炮衝天而起,響徹天際。
宋軼峰佇立酒樓觀望,急得如熱鍋螞蟻。旁邊薑夢雪眉頭緊皺,也暗暗心憂。幽襲三人面面相覷,也都不敢吱聲。
隨著夜幕加深,連半山腰也傳來求援信號。宋軼峰跺腳怒道:“你的毒陣、機關、陷阱屁用沒有,現在雪峰山告急,他們就快攻上山了,都是你出的餿主意!”
“誰說的?”薑夢雪怒道,“你怎麽知道他們沒有傷亡?我就不信他們能毫發無損地攻上山!等他們攻到心魔關,咱們再乘勢出擊,必能一舉重創他們!何況派出去打探的人還沒有回來,咱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在鎮外安排伏兵,此時出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本君已經懶得聽你廢話!”宋軼峰厲聲道,“來人,立刻傳令援救雪峰山,夾擊俠客盟!”冷眼盯著薑夢雪道:“滾開!雪峰山如果被攻破,本君不會放過你!”
薑夢雪又氣又怒,咬牙暗道:“閹狗,若不是為了復仇,我早將你碎屍萬段!”
宋軼峰率眾人前腳出了小鎮,後腳被一群人擋住了去路。定睛望去,為首的男子兩手拄劍,氣定神閑,正是聖尊天佑。他身旁站著晴兒、夏子龍、傅玉成等人,眾人嚴陣以待,氣勢如虹。見俠客盟布有伏兵,宋軼峰暗暗吃驚,心下叫苦不迭,怒目道:“狗賊果然奸詐,竟然佯攻雪峰山,引本君入甕!”
天佑邊抬手示意,邊洋洋得意道:“宋軼峰,你果然自投羅網了!殺!”
隨著一聲令下,天佑率先飛劍出擊,直逼宋軼峰。晴兒也趕緊血爪揮舞,撲向薑夢雪。夏子龍飛劍攔下幽襲,傅玉成舞劍擋住幽靈。朝牧隱、安正剛聯手夾擊常五郎,韓文信、凌尚香攜手攔下眾嘍囉。
宋軼峰怒氣衝冠,禦火漫天,與天佑戰作一團。原本以為能迅速拿下天佑,不料拚盡全力也只是稍佔上風,不禁急得雙目噴火。
薑夢雪禦冰攔下晴兒,上次未能打贏晴兒,她一直耿耿於懷,這次機會難得,她暗暗立誓必要生擒晴兒。晴兒不甘示弱,血爪如魅,身影似鬼,陡轉騰挪,飄逸自如,令薑夢雪頭疼不已。更令她頭疼的是晴兒的《天魔寶典》,雖然她的《冰魄掌》攻勢凌厲,氣勢逼人,但《寶典》顯然更勝一籌,不僅招式霸絕,而且氣吞山河。晴兒雖然武功稍遜,但在《寶典》加持下,竟絲毫不落下風。
遠處夏子龍、傅玉成與幽襲、幽靈鏖戰兩處,殺得難分難解。旁邊朝牧隱、安正剛聯手逼得常五郎節節敗退,雖然佔了上風,但一時半刻還拿不下他。韓文信、凌尚香心有靈犀,一個禦冰遍地,一個飛毒如霧,殺得天魔教、玄女教徒哀嚎遍野。
眼見敗局已定,薑夢雪急道:“速撤!”幽襲、幽靈早有退意,迅速隱身撤去。常五郎驚慌失措,也趕緊回身飛去。宋軼峰咬牙暗恨,不得不禦火四射,趁機跳出戰圈。
宋軼峰等人狼狽逃竄,雪峰山眾人也紛紛四散逃奔。
聖女玉玲瓏率汪道聖、張浩宇、鮑蕊蕾、關玉峰、四位聖督、四位殿主、兩位樓主等人趕到心魔關,只見心魔關夾山而立,兩邊魔塔高聳,異香撲鼻,令人頭昏目眩。玉玲瓏感慨道:“幸好關樓主提前準備了藥丸,否則我們都要葬身心魔關。”
關玉峰捋須笑道:“還是天后有先見之明,老夫不過是照本宣科罷了。接下來只需殺上城關,心魔關立破。”
“還是小心為是,”張浩宇凝目望去,神色凝重道,“之前兩關十分輕松,其中必有蹊蹺。我料心魔關附近定有陷阱,大家小心!”鮑蕊蕾、玉玲瓏紛紛附和。
聖督楊耀武等人不以為然,紛紛道:“如此彈丸小關,彈指可破,屬下等願為先鋒,為聖女鋪路!”
見張浩宇點頭,玉玲瓏抬手示意,聖督楊耀武、聶凌雲、封北海、魏無邪率眾人紛紛出手,飛簷走壁,攀關而上。楊耀武四人在前,四位殿主在左,兩位樓主在右,如鷹擊長空,瀟灑飄逸。
眼見眾人就要登上心魔關,突然城關頂部坍塌,霎時兩邊高塔毒箭齊射,暗器漫天。眾人措不及防,死傷過半。楊耀武狼狽落地,迅速禦火護體;聶凌雲倉促落地,急忙禦風周身;封北海也跌落地上,趕緊翻身躲閃,禦火護身;魏無邪飄然落地,兩掌齊出,金光護體。四人剛擋住漫天暗器,轉眼飛石如雨,鋪天蓋地砸下。四人措不及防,紛紛被飛石掩埋,當場斃命。
玉玲瓏等人大驚失色,紛紛回身躲閃。關玉峰輕功卓越,率先飛奔;玉玲瓏、鮑蕊蕾反應敏捷,迅速急奔;汪道聖、張浩宇緊隨其後,邊退邊掩護二人。
高大的心魔關落石如雨,巨石沿著山道滾下。見汪道聖、張浩宇遠遠落後,玉玲瓏、鮑蕊蕾紛紛回援,一個禦氣護體,蕩飛山石,攜手汪道聖回身飛去;一個禦雪護體,震裂山石,攬著張浩宇回身奔去。
眾人急奔百米,關玉峰突然駐足回身,兩掌齊出,掌風排山倒海而去,只聽砰砰十余聲巨響,山石碎裂,紛紛四射。玉玲瓏、鮑蕊蕾等人齊齊止步,也趕緊回身助戰,霎時巨石紛紛被震落,滾入懸崖。
張浩宇感慨道:“幸而聖尊等人在小鎮外擋住了邪教援兵,不然我等真要葬身雪峰山。”鮑蕊蕾也感慨道:“還是師……張聖相有遠見,否則貿然出擊,此刻已經全軍覆沒。”
“不知聖後他們情況如何了?”關玉峰喃喃自語道。
“先下山!”張浩宇鏗鏘道,“山道堵塞,咱們已經無法攻山了。”
玉玲瓏等人欣然點頭,紛紛朝山下奔去。
山下小鎮外,常五郎狼狽逃奔,逐漸落單。眼看追不上魔君、女帝等人,後面追兵又至,他趕緊飛身鑽入林中,驚慌四奔,宛如驚弓之鳥。聽到身後傳來的呼呼風聲,他早知追兵已至,趕緊回身急攻,銀槍飛刺。突然眼前一晃,倩影一閃而逝。沒等他回過神來,隻覺虎背一痛,整個人被震飛出去,口吐鮮血,匍匐地上,狀如蛤蟆。
常五郎驚懼萬分,慌忙就地翻滾,狼狽逃竄。倉皇奔出五十余米,急忙躍身而上,藏身一棵蒼樹上,神魂不定,氣息粗喘,眼神閃爍,驚懼四望。夜深人靜,林中寂靜可怖。見四下無人,他驚懼的心稍稍舒緩,偷偷抹去額頭冷汗。
突然身後傳來輕微的沙沙聲,他立時覺察不妙,正要回身,一道掌氣飛襲而至,將其震落樹下,栽了個仰八叉。他強撐左肩劇痛,勉強爬起,又驚懼逃奔。剛奔出三十余米,又被人一掌擊中左腮,斜飛出去,狼狽栽地,面腫如豬。
沒等他爬起,一隻秀足死死踩在他腦袋上,陰厲道:“禽獸不如的狗東西,死有余辜!你連死屍都不放過,今日本後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饒命!”常五郎連連求饒道,“聖後饒命!我知道女帝、魔君的藏身之處,我願意帶你們捉拿二人。”
“哼!”晴兒冷厲道,“你害死心湖、雲夢,害我相公沒法向師兄交代,死不足惜!”邊說邊血爪揮舞,兩爪震斷他雙臂,痛得常五郎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她面露狠厲,繼續道:“二人已死,你還敢辱屍,天理難容!”又揮舞血爪,震斷了他雙腿,痛得常五郎哀嚎不止,汗珠淋漓。晴兒咬牙道:“上次給瑩瑩下毒,害得她險些毀容,死有余辜!”又抬掌震斷樹枝,握緊樹枝猛地戳向他下體。
眼看就要一箭雙雕,天佑突然飛身而至,一把抓住她玉臂,笑道:“這種事還是讓我們男人來,何勞娘子親自動手?”趁機奪下樹枝,一枝刺下,霎時哀嚎聲傳遍綠林。
眾人齊齊趕到,望著渾身抽搐,痛苦呻吟的常五郎,凌尚香不忍直視,回身掩面。殿主安正剛心有不忍,恭敬道:“聖尊、少主,此人已經得到應有的報應,該給他個了斷了。再繼續讓他遭罪,倒顯得咱們不仁義。”傅玉成一言不發,只是笑著望向天佑。
沒等天佑開口, uukanshu 晴兒怒目道:“狗賊禽獸不如,行徑卑劣,令人發指,不能這麽便宜他!”天佑也鏗鏘道:“聖後說的是,此人死有余辜,殿主何必替他求情?你沒有親眼看到心湖、雲夢的慘狀,自然不明白聖後的心情。本尊雖然也沒有親眼看到,但聽聖後提起,也覺得毛骨悚然,恨不得將狗賊碎屍萬段!”
樓主朝牧隱捋須歎氣道:“聖後息怒,他做的事禽獸不如,到了地府也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不僅會遭受烈油血河之苦,而且會被萬箭穿心,千刀萬剮。咱們何不早點送他下地府,讓他得到報應?”
夏子龍輕輕點頭道:“晴妹,給他個了斷吧!”
晴兒瞅了瞅天佑,見他點頭附和,恨恨道:“便宜這個狗賊了!”
天佑忙摟著晴兒離去,眾人也紛紛退去,唯獨朝牧隱、安正剛掌心禦雷,左右佇立。朝牧隱面無神情,心下哀歎:“你我都出自名門,念在同門之誼,老夫今日送你一程!”安正剛也面色淡然,心中悲歎:“你我都出身孤苦,也都是被名門撫養長大,雖無血緣,也算一脈,就讓老夫親手送你上路吧!”
遠處凌尚香聽到後面雷聲陣陣,忍不住回頭望去,眼神複雜,心中更是五味雜陳……當初離開靈山時,王仙婆曾親口許諾,除了靈山外,江湖上沒人敢動眾人一根汗毛。如今多少年過去了,這個神話終於被人打破了。常五郎的死是否只是一個開始?他的今日會不會就是自己的明日?凌尚香不敢細想,只能暗暗悲戚,不是為常五郎,而是為自己,為即將敲響的喪鍾,為行將落幕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