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奇緣 第四百五十九章 舍己為人

二人面前老婦、老者並肩而立，一個咬牙暗恨，一個目光陰厲。老婦玉爪緊攥道:“沒想到二賊武功突飛猛進，如今這般厲害了！若不是有婆婆指點，又有冰魄護體，今日險些陰溝翻船！”

老者也陰聲道:“二賊武功怎麽可能這麽厲害?必有高人相助！我有火魂，你有冰魄，又有老婦指點，才勉強與二人戰平，二賊怎麽可能沒有高人指點?”

“峰哥說得對，”老婦笑道，“看來上官甫必在龍山，衛青山也必在龍山，有二人在，咱們也不枉此行。”

老者欣然點頭，趁機問道:“雪妹，接下來該怎麽辦?”

老婦細細思忖，喜憂參半道:“早知道就該聽婆婆的話，等她們到了再動手。現在已經打草驚蛇，只怕上官甫二人要逃之夭夭。兩位盟主，立刻派人嚴密監視，決不能讓他們跑了！”

“可是……”凌雲思憂心道，“證人都在鎮上，他們會不會趁機偷襲?要不要派人保護?”

“不必！”老婦不屑一笑道，“他們此時一定以為證人已被滅口，怎麽可能料到證人還在咱們手上?何況他們呆的地方很安全，就算夏婉瑩來了也未必能找到！”

話音剛落，盤龍鎮東面傳來道道信炮聲，眾人大驚失色，急忙撲向鎮東。

剛趕到龍神寺，就看到斷壁殘垣間躺屍一片，血流成河。老婦忙趕到密室，只見密室門被震毀，所有證人全部身體蜷曲，面暗唇紫，死狀慘烈。見眾人被毒殺，她咬牙怒道:“衛青山，我必將你碎屍萬段！”

楊言忠、凌雲思等人面面相覷，都不敢吱聲。

老者近前小聲道:“雪妹，事情辦砸了，老婦不會輕易放過咱們，怎麽辦?要不要殺人滅口?”

沒等他話說完，老婦忙怒目一瞪，陰聲道:“外面還有幽襲、幽靈二人，難道他們都是傻子嗎?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擔，你怕什麽?”

夜幕降臨，龍神寺內，一對戴著面具的男女恭敬佇立，低頭不語。二人眼前坐著一個老婦，龍杖拄地，眼神陰鷙。她旁邊坐著如意，如意盤膝靜坐，暗暗運氣。兩邊侍立著幽襲和幽靈，二人黑衣蒙面，神秘而肅穆。廟門外站著楊言忠、凌雲思等人，眾人面面相覷，戰戰兢兢。

薑夢雪面帶儺具，恭敬奉茶，諂笑道:“婆婆，事情辦妥了嗎?”

“嗯，”王仙婆冷冷道，“老身的事辦妥了，可你們的事辦砸了！誅邪使、罰惡使，老身交給你們的任務是什麽?”

薑夢雪忙下跪道:“屬下罪該萬死！”

“我們只是奉命辦事，何罪之有?”宋軼峰帶著巫師面具，語氣冰冷道。

“何罪之有?”老婦陰目逼視道，“老身囑咐你們給神龍教打個招呼，誰叫你們打草驚蛇的?”

“婆婆息怒，”薑夢雪驚慌道，“是屬下的錯，屬下錯估了形勢，低估了上官甫二賊的能耐，屬下願意接受懲罰！”

“原本我們險些覆滅了神龍教，”宋軼峰冷冷道，“若不是使者把《天魔寶典》交給香雪海，聖後豈能練成神功?”

“你閉嘴！”薑夢雪怒目道，“找死是不是?”

宋軼峰不屑一顧，冷笑不語。

“放肆！”王仙婆怒目道，“你在責備老身?老身能成就你，一樣能毀了你，再敢放肆，門規處置！”

宋軼峰虎軀一震，不得不跪地。

想起《天魔寶典》，王仙婆喃喃自語道:“難怪天尊如此看重她，果然不簡單！”抬眼盯著薑夢雪二人道:“你們記住，聖尊、聖後都是天尊賞識之人，任何人不得下死手，否則門規處置！”

宋軼峰百思不得其解，薑夢雪卻心領神會，心下暗道:“好手段！聖尊是天賜的師弟，是上官甫的私生子，擒住他就等於擊中二人七寸，二人必定投鼠忌器。而聖後是夏婉瑩的姐姐，又是夏閣主的妹妹，擒住她必能逼二人就范。何況二人手裡有《寶典》，如果能奪回《寶典》，天魔教複興有望，我和峰哥也就不用再寄人籬下了！”

王仙婆似乎看穿了她心思，鏗鏘道:“誅邪使，記住《寶典》武功是禁術，任何人不得私自修練，否則決不輕饒！”

薑夢雪一驚，恭敬低頭。

待二人出去，楊言忠、凌雲思入內，爭相請罪。

王仙婆擺手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起來吧！老身想弄清楚兩件事，第一，證人為何會死，死於何人之手?第二，上官甫、衛青山是否還在龍山?”

楊言忠急道:“屬下猜測是衛青山毒殺了所有證人！之前兩位使者率我們貿然出擊，險些滅了神龍教。關鍵時刻有個虛影殺了出來，此人擅長隱身，又會《冰魄掌》，應該是杜玉琴。既然杜玉琴在龍山，那麽衛青山必在龍山。他為什麽眼睜睜看著神龍教眾人陷入絕境而不出手?如果屬下沒有猜錯，當時衛青山必定已經猜出真正的證人藏在山下，所以釜底抽薪，毒殺了他們！”

“是，”凌雲思附和道，“衛青山先是擒殺了山下的兩盟高手，接著尋到了龍神廟，又擒住了眾人，逼出了證人下落，然後殺人滅口，永絕後患！依屬下愚見，他必定還在龍山。至於上官甫，他也必在龍山！憑衛青山的智謀怎麽可能猜出證人是假的?必定是上官甫所為！此人算無遺策，神鬼莫測，屬下等不是他的敵手。”

“嗯，”王仙婆起身望著遠處龍山，若有所思道，“杜玉琴在則衛青山在，衛青山在則上官甫必在！如今他們實力今非昔比，雙方旗鼓相當，想擒殺二賊恐怕是難於登天！不過天尊既然把任務交給了老身，老身自然不能空手而歸！明日老身要親自登山拜訪，你們做些準備，等著接應！”

翌日王仙婆率眾拜山，天佑等人親自出迎，雙方寒暄一陣，紛紛落座。

王仙婆笑道:“老身剛從八公山而來，已經與天尊達成一致，將攜手應對江湖挑釁。最近一段時間江湖不太平，有人惡意散布謠言，誹謗名門，中傷靈山，天尊震怒，特命本使前來緝拿真凶！今日登門拜訪，正為此事。”

“哦?”天佑漫不經心道，“是否查出真凶?”

“已然查出，”王仙婆拄杖笑道，“此人諸位都認識！”邊說邊提杖搗地，霎時兩個黑衣蒙面人押著一個冷豔的婦人飄然而入。王仙婆指著婦人道:“此人叫鮑蕊蕾，想必諸位都不陌生吧?”

玉玲瓏大駭，張浩宇面色大變，眾人也個個又驚又怒。

天佑急道:“怎麽可能?”

“聖尊稍安勿躁，”王仙婆笑道，“此人名為天靜宮殿主，其實真實身份是逆賊呂麒麟的弟子。呂麒麟是貴教前教主楊世濁的弟子，曾盜走祖母綠珠，後銷聲匿跡，隱居世外。老身本以為他會苟延殘喘，沒想到他暗中培養弟子，捏造所謂卷宗，時刻想著替他的師父楊世濁復仇，妄圖顛覆名門，真是膽大包天啊！”

見鮑蕊蕾眼神呆滯，面色蒼白，張浩宇緩緩起身道:“使者說卷宗是捏造的，可有證據?又說鮑殿主是幕後黑手，可有證據?”

“問得好！”王仙婆擲地有聲道，“老身若沒有證據，豈敢登門?”

話音剛落，之前的老婦和老者領著一群人飄然而入。眾人齊齊跪地，個個戰戰兢兢。

王仙婆指著眾人道:“這些人都是鮑蕊蕾派出去散布謠言之人，他們都可以作證，消息是鮑蕊蕾散布出去的。不光如此，這份名單上之人都曾協助鮑蕊蕾散布謠言，誹謗靈山，其中既有天靜宮、逍遙閣和貴教的人，還有天魔教、聖毒教、玄女教的人。”

眾人驚懼交加，紛紛供述是受人指使，並齊齊將矛頭指向鮑蕊蕾。

天佑隻覺頭皮發麻，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置。晴兒趁機低語道:“先拖住他們，等八公山消息！”天佑大喜，急道:“這件事真假難辨，還是等查清再說。”

“事情一目了然，聖尊還想拖延到何時?”王仙婆冷笑道，“鮑蕊蕾利用三教黨羽肆意散布謠言，惡意中傷名門，此罪一。又利用名門矛盾，妄圖挑起靈山和八公山糾紛，其心可誅，此罪二！何況她利用貴教門徒散布消息，企圖金蟬脫殼，再拖貴教下水，如此用心險惡之人，聖尊難道還要包庇嗎?老身提醒聖尊，現在人證物證俱在，還有鮑蕊蕾自己的認罪書，已經證據確鑿。”

天佑無言以對，默不作聲。

張浩宇趁機質問道:“使者口口聲聲說證據確鑿，可依我看，鮑殿主神志不清，似乎被人下了禁術，她的認罪書可信嗎?至於殿下這些人，個個眼神閃爍，戰戰兢兢，一看就是做賊心虛，居心叵測，誰能證明他們不是受人脅迫?”

“質問得好！”王仙婆冷眼盯著張浩宇道，“張聖相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其實你才是幕後黑手，對不對?”見眾人驚詫，王仙婆繼續道:“張聖相不愧是呂麒麟首徒，盡得其真傳，做事縝密，說話滴水不漏。可惜啊，鮑蕊蕾早已把你出賣了。你窮極一生的復仇計劃已經胎死腹中，不知張聖相作何感想?”

“使者且慢！”天佑急道，“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呂麒麟首徒?什麽復仇?”

“哈哈哈……”王仙婆大笑道，“此人也是呂麒麟的徒弟，四十年前被呂麒麟救下，並收為門徒。三十五年前被送入名門修習《混沌掌》，五年後混入神龍教。他入貴教並不是為了什麽江湖正義，也不是為了賺錢糊口，而是為了刺探貴教機密，並趁機挑唆貴教與名門為敵，妄圖覆滅貴教，顛覆名門，為其師祖楊世濁報仇雪恨。”

眾人齊齊震驚，唯獨玉玲瓏、韓文信低眉不語。

“哈哈……”張浩宇苦笑道，“此言差矣！老夫潛入神龍教不是刺探什麽機密，而是為了尋找一份卷宗。這份卷宗是當初楊教主留下的，裡面記錄了當年祖母綠被盜案詳細經過，還有祖母綠被盜案幕後的真凶。使者不敢提起是不是害怕暴露了名門不可告人的醜事?”

“住口！”王仙婆陰目逼視道，“張聖相還想誹謗名門?你們編造卷宗，惡意攻擊名門，企圖挑起名門爭鬥，欲置神龍教於死地，今日還想蠱惑眾人嗎?鮑蕊蕾已經招供，張聖相還打算繼續狡辯嗎?”

她邊說邊拄杖起身，雙目死死盯著天佑，似笑非笑道:“聖尊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麽是明哲保身。張浩宇、玉玲瓏、鮑蕊蕾乾犯天條，罪不容赦，聖尊應該及時與他們劃清界限，以免引火燒身！”

“玉玲瓏?”天佑大驚道，“這件事與聖女有什麽關系?”

“哈哈……”王仙婆笑道，“聖尊大概還不知道吧，玉玲瓏也是呂麒麟的弟子，她奉命潛入神龍教是為了策應張浩宇，意圖顛覆貴教，替楊世濁報仇雪恥。”

沒等眾人詢問，玉玲瓏陡然跪下道:“聖尊，是屬下欺瞞了聖尊，屬下罪該萬死，但屬下絕沒有想過顛覆聖教，更沒有想過毀掉聖教。今日之禍是屬下惹出來的，屬下願意一力承擔，望聖尊保下張聖相和鮑殿主，屬下死而無憾！”

“不！”張浩宇鏗鏘道， “此事都是我幕後策劃，聖女、鮑殿主也是受我蠱惑，屬下願意以死贖罪！”邊說邊抬掌化塵，眨眼間塵灰裹身，窒息而死。

“師兄不要！”玉玲瓏撕心裂肺，飛身抱住張浩宇。

王仙婆暗暗震驚，迅速抬手示意，殿內老婦、老者聯手出擊，一個封住了玉玲瓏穴道，一個禦火逼退了天佑。見天佑出手，王仙婆忙龍杖搗地，擲地有聲道:“聖尊息怒！擒拿張浩宇等罪魁之事已經征得八公山同意，還請聖尊不要插手，以免自誤！”

聽聞天賜已經同意，天佑驚得目瞪口呆，拚命搖頭，不敢置信。

“不可能！”晴兒飄然護住天佑道，“天尊怎麽可能同意?”

“這得問貴教上尊上官甫！”王仙婆似笑非笑道，“當年衛青山奉命策劃江寧案，害得天尊家破人亡。不久前，有個帶著儺具的神秘黑衣人闖入靈谷寺，悍然殺害了無相和尚，害死了天尊唯一的親人。此人一嘴金胡，武功絕世，正是上官甫。天尊知道後十分震怒，豈會不同意我們拿人?”

眾人大驚失色，韓文信也虎目圓睜，咬牙不語。

王仙婆得意道:“聖尊是聰明人，望不要與名門為敵，否則必引火**！老身再提醒你一句，天尊與聖尊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日若有需要，只要聖尊開口，靈山必會出手相助。”邊說邊招手示意，如意領著兩個黑衣蒙面人押著玉玲瓏、鮑蕊蕾先退，王仙婆率領老婦、老者緩緩退去。

眼看眾人就要離去，聖尉汪道聖虎爪緊攥，面寒如鐵，突然禦火出擊，飛身攻向王仙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