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雲白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她手中已多了一座巴掌大的玉山。
細看那微型玉山,棱角分明細致,其間峰巒錯落,古木參天,各般細節栩栩如生。
李寒崖這才恍然,書山的本體原來並不是真正的山。
實際上,拜過了聖人,就算是聖人弟子了。
行書山只是為了確認學子們的資質——甲、乙、丙、丁,並上中下三等。
就在他思索這座玉山如何攀登的時候,卻見楚雲白嘴唇微張,口中念念有詞,將那玉山往天空中一拋。
“我在此地立下規則,學海無涯,書山路現。”
話音方落,那玉山被無形的氣旋托舉,已然自行旋轉起來,在半空中綻放出流水般的青色光華。
下一息,那湛湛光華猛地膨大,將在場的所有人都席卷入內。
書山,啟動。
頃刻間,所有學子都消失在了原地,唯有楚雲白面色沉寂,被風鼓起烈烈衣衫,凝望著空無一人的廣場。
“頭,頭好疼啊。”
李寒崖緩緩睜開雙眼。
腦子裡一片空白。
在原地坐了片刻,神志才漸漸清明下來。
他迅速觀察四周,只見視線所及之處群山連綿峰巒疊嶂,天邊雲霧繚繞宛如仙境,近旁一條溪水潺潺流著,卻是一處山間谷地。
還是想不出來自己幹什麽來了。
隻好先四處看看。
就在這時。
那溪水忽地水量暴增,伴著“嘩嘩”的流水聲,頃刻間化作一條湍急河流。
幾息之後,河流中心咕嘟咕嘟冒出氣泡,泡泡越來越多越冒越大,竟無端現出一道旋渦。
伴隨噴泉上湧,旋渦上方出現一名鶴發童顏、仙氣飄飄的老者。
老者將手一指,面前出現三把樣式不同的斧頭。
李寒崖看了看飄在老者面前的三把斧頭,喔謔,還分著不同的品級。
總覺得在哪裡似曾相識,又想不起來了。
“年輕人,我是此處河神,你剛才是不是掉了把斧頭在河裡啊?”
李寒崖疑惑地望著自稱“河神”的老者,下意識撓了撓頭。
老者見他不言不語,繼續說道,“這一把,是洪荒時代留下的開天神斧。持此斧,則立地飛升,橫壓一世,可稱大帝!”
李寒崖定睛去看,只見那斧頭玉柄金刃,周身刻滿複雜的紋路咒語,不住發出燦燦神光。
“這不是我的。”李寒崖淡淡說道。
“嗯?”河神眸光一轉,指向另一把稍遜色一些的斧頭,“這把是聖人留下的開山斧。讀書人要是得了這把斧頭,便能獲得聖人的先天鬥戰聖體,從此天地之間再無敵手,開宗立派永載史冊。”
“這把也不是我的。”李寒崖斬釘截鐵。
河神微不可察地露出一抹笑容,又道,“喔。那這把破斧頭是你的嘍?”
但他發現對方看他的眼神有點複雜。
“你想詐騙我吧?”
李寒崖丟下這一句話,緩步向遠方走去。
河神:“......”
與此同時,書山的另一邊。
蘇長河亦站在一條河流旁。
那老者模樣的河神再次出現。
他溫聲道,“年輕人,我是此處河神,你剛才是不是掉了把斧頭在河裡啊?”
蘇長河蹲下身子,目光自三把不同的斧頭間掃過,又抬頭看了看河神,目光從疑惑漸漸轉為通明。
“老人家,這些東西在你身上比較危險。你這三把斧頭,我都買下了。”他一身正氣,淡淡說道。
河神:“......”
李寒崖走向前走了一陣,發現還是沒碰到一個人影。
“咦,奇了怪了,我是來幹什麽的?”
這時。
“劈裡啪啦...”
破風之聲和林木催折傳入耳中。
有什麽東西正在快速向自己靠近。
李寒崖身子一崩,猛然向後退去,擺出一個長拳欲發的備戰姿態。
幾息後,一隻通體漆黑的黑熊出現在李寒崖面前。
那黑熊用充滿惡意的小眼睛死死盯住李寒崖,它不住嗅著空氣,利爪在地面上帶出條條斑痕。
“......”
是爬樹,還是裝死?
幾個念頭在李寒崖腦海中一閃而過。
那黑熊見李寒崖怔怔不動,咆哮一聲,狂奔著欺近。
“哼。”
就在那龐大身軀逼近的瞬間,李寒崖周身青色氣息鼓蕩,渾身肌肉暴漲,一拳打向黑熊的鼻子。
這一拳不僅快,而且準。
拳出如虎,竟將半空中的黑熊硬生生打退了數步,二百斤重的身軀直勾勾撞在樹上,帶著一地塵土。
“嗷...”
李寒崖雙目寒光一閃,身形迅速跟上,雙拳如疾風驟雨,就往黑熊頭上招呼。
那黑熊忽地以雙爪護住頭部,雙嘴微張,竟吐出幾句人話來。
“別打了別打了哥,知道錯了。”
“你是讀書人嗎?讀書人會上來就動手嗎?”
“......”
李寒崖有點無語。
這黑熊也太不禁打了,打著打著都開始口吐人言了。
看來是真急了。
它畏縮地縮著脖子,用小眼睛怯生生打量著李寒崖,仿佛一只聽話的小犬。
李寒崖打量著這奇怪的黑熊,正色道,“我是讀書人,我這叫以理服人,有什麽問題。你看,你不是服了嗎。”
以理服人,好像也沒說錯。黑熊唯有點頭稱是。
李寒崖尋了個大些的山石,大馬金刀坐定,問道,“我問你,這是什麽地方?”
“這裡就是書山啊。”
“嗯,怎麽出去?”
“繼續向北。”
“好,謝謝。”
李寒崖對黑熊微一拱手,轉身離去。
......
楚雲白雙眼微閉,負手而立,神念感受著書山中發生的一切。
這書山乃是儒門至寶,那是聖人羽化時肉身所化,為歷代國子監所掌,大可化作萬仞山巒鎮壓邪祟,小可變成一座假山收入囊中。
她方才以神念驅動書山,將所有學子都暫時洗去記憶,投入了書山幻境之中。
目的就是為了排除一切外在因素,考察學生最深層的**和品行。
她只需用神念一掃,千萬人的經歷便一齊湧入腦海。
“嗯?”
縱使見慣了各種奇怪的言行,楚雲白的秀眉還是忍不住蹙了一下。
“這個李寒崖,有點不對勁啊。”
“他怎麽想的就跟別人不一樣呢?”
嗯...
楚雲白沉思片刻,忽地想起,下一關好像是美人關。
“這小子...會在幻境裡看到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