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武洪鍾倒是有點意思。”魏寶笑道。
高木師道:“他們是如何避開我們的眼線的?”
將近十萬人,從仙人城出發,悄無聲息就出現在風城外,這太可怕了。
直到敵軍撤退,他們仍沒收到探子的消息。
“兵者,詭道也。”魏寶輕笑,“實而虛之,虛而實之。”
高木師皺眉問:“大人這話何意?”
“難道高大人沒有發現,來襲的敵軍,不過百余人。”魏寶道。
百余人?
眾人可都不信這話,他們親眼所見,敵軍沒有十萬,也有數萬,聲勢浩大。
“大人,莫不是在說笑?”高木師問道。
周盼盼也說道:“反正我是不信,剛才出現的敵軍只有百余人。”
“夜色沉沉,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魏寶目光如炬,“高大人,召集一隊騎兵,應該還能追得上。”
高木師問:“要多少人?”
“百人便可。”魏寶笑道。
高木師雖覺這個數字可能太少了,但看魏寶自信滿滿的模樣,他什麽都沒問,直接去做事。
頃刻間,他們帶著百名騎兵,出城去追擊。
高木師和周盼盼跟在魏寶身後,兩顆心都是撲撲在狂跳。
若等在前面的是十萬敵軍,那他們現在無疑是正在撲向地獄。
那些騎兵的心裡都是這種想法,但因衝在最前面的是魏寶,縱然去赴死,他們也心甘情願。
四水城一戰,魏寶贏得了眾將士的尊重和信任。
如今哪怕魏寶讓他們去死,他們也願意。
從四水城返回風城的路上,他們看到的是遍地瘡痍,百姓流離失所。
武國大軍燒殺搶掠過的地方,比地獄還要恐怖。
正是那一幅幅淒慘的畫面,讓他們暗暗立下誓言,誓死追隨魏寶,絕不能再讓敵寇踏上大安的土地。
馬蹄聲在夜色中格外悅耳。
周盼盼甚至能聽到身後戰士們的心跳聲。
再看前面的魏寶,一騎絕塵,無所畏懼。
毫無疑問,魏寶衝在最前面,的確將勇氣帶給了所有人。
不到半個時辰,前方便出現了敵軍的蹤影。
那群敵軍在夜色中向前狂奔,速度極快,看人數的確只有百來人。
高木師和周盼盼相互看了一眼,盡管看不清彼此的臉色,但他們都知道對方的臉上,此刻一定是寫滿了驚訝。
那群敵軍聽到馬蹄聲,迅速停下,組陣防禦。
魏寶勒住馬,笑眯眯看著他們:“是武洪鍾讓你們來送死的,還是蝠王讓你們來送死的?”
不管是誰派他們來的,魏寶只是要讓他們明白,他們都死定了。
“殺。”
有人高聲喊了一聲。
所有人亮起武器,打算殊死一搏。
既然他們一定會死,自然要在死前拉一兩個墊背的,如此才能穩賺不賠。
但他們低估了魏寶等人的武功。
有三個絕世高手帶著百名精兵,即便雙方人數相當,戰局也是呈一邊倒的形勢。
頃刻間,百余敵兵盡皆慘死,而魏寶這邊只有十余人負傷,無一死者。
“大人,我還是想不通,這麽點人,怎能製造出十萬大軍的氣勢?”周盼盼所問,正是高木師心中所想。
魏寶笑道:“往回走的時候,我們慢點,或許就能揭曉答案。”
正如魏寶所說,在歸途中,他們發現通往一片樹林的草地上,被踩踏得不成樣子。
進入林中搜索,很快找到了一些紙片人。
那些真的就是紙片人,非常薄,卻很堅硬,相貌都是武國戰士,用繩子連在一起,拉開後,就是成排的兵士。
“這武人真是搞笑,搞這些虛的作甚?”周盼盼無語。
高木師皺眉道:“這不是虛的,而是很聰明的做法,不出意外,此後每晚,他們都會如法炮製,長此以往,我軍必會草木皆兵。”
周盼盼仔細想想高木師所說的這種情況,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若敵軍打算一直這麽騷擾,對己方將士的精神打擊,確實挺可怕。
不過武洪鍾的行為,倒是表明了一點,那就是武國絕不會就此終結這場戰爭。
哪怕風城有五十萬安國大軍,他們還是會卷土重來。
在魏寶看來,攻破仙人城迫在眉睫。
次日一大早,又有武國探子縱馬來到風城外,這回卻是為送一封信。
信中的內容很簡單,因單野狼叛國,武皇決定處斬單野狼的家人。
單野狼有一妻一兒一女,另有下人數十,全都會被處斬。
這封信上,蓋有武國的國璽印,字跡單野狼也認的,正是武皇的。
看過信後,單野狼整個人幾乎癱倒在地上。
他只是兵敗被俘,就算安人放出他投降的消息,武皇竟不做調查,就要治他的罪,著實讓他寒心。
“單將軍,感覺如何?”魏寶笑問。
單野狼瞪了魏寶一眼,如果眼神能殺人,魏寶早死了千百遍。
“不過將軍也不必過於悲傷,只要將軍還活著,老婆還可以再找,孩子還可以再生,一切都可以重來。”魏寶繼續說道,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饒是周盼盼聽了這話,心裡都不是滋味。
人若沒有感情,那跟禽獸何異?
單野狼冷聲道:“我無法做到像魏大人這般無情。”
“所以將軍還是覺得老婆孩子很重要?”魏寶笑問。
單野狼道:“自然。”
既然妻兒都要被處斬,那他也不打算獨活,找個機會弄死自己,還是很容易的。
“將軍可是想要自盡?”魏寶又問。
單野狼眸光一沉,自己的心思,居然又被魏寶看穿了?
“我說過,人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魏寶歎了口氣。
妻兒死在斷頭台上,縱然他能長命百歲,何談希望?
“將軍可以尋死,但傷透的終是將軍所愛之人的心。”魏寶道。
單野狼問道:“魏大人這話何意?”
“就是字面意思。”魏寶輕笑。
單野狼再次看那封密信,就是想看看這封信是否是魏寶偽造的。
可他對武皇的字,對國璽的印記,都太熟悉了。
這封信,就是從武國皇城來的,絕非安人造假。
安人若能造假到這種程度,那對大武帝國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
魏寶對單野狼禮遇有加,無非還是心存幻想,想將單野狼收為己用。
但在周盼盼看來,這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事。
就算武皇將單野狼的家人全殺了,錯也在魏寶,正是魏寶讓人散布謠言,才讓武皇做出這種決定。
如此只會讓單野狼愈發痛恨安人,更無可能為安國效力。
數日後,魏寶領兵三十萬,直奔仙人城。
盡管還沒找到破城之策,但將大軍壓向仙人城,好歹能讓仙人城中的敵人,日子過得不那麽瀟灑。
得知安國大軍壓城,周三思茶飯不思,隻想回皇城去。
“狗娃子,要不我們去南荒吧?”烏雅看不得周三思的頹廢焦躁。
南荒很大,幾無人煙,卻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日子照樣能過得有滋有味,肯定比現在要強百倍。
“小烏鴉,我身上有重擔……”周三思倒是也想一走了之。
鋪天蓋地的重壓,絕非他稚嫩的肩膀能擔得起。
只是就這樣一走了之,那他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武國儲君本就是你兄長,你有必要跟他爭嗎?”烏雅無語。
周三思不是想爭什麽儲君之位,只是想證明自己。
打小被輕視,被人瞧不起,若能成就一番大事,就能揚眉吐氣。
說白了,他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有孩子脾性,原也正常。
烏雅搖搖頭,不再多嘴。
這種話,她已跟周三思說過很多次,但現在的周三思,一心想爭武國儲君之位,可能在其心中,將來當上武國國主比什麽都重要。
生在皇家,本就非凡。
這些烏雅也能理解,但她始終心存幻想,有朝一日,待周三思長大成熟,能夠放下這所有的包袱,跟她去南荒過逍遙快活的日子。
“若非寶哥,我早死在了出使安國的路上。”周三思滿心糾結,“我不想跟寶哥為敵,但……”
烏雅笑道:“我知道寶哥對你不會手下留情。”
“這也正常。”周三思笑道。
分別多日,魏寶在大安如日中天。
如今魏寶身為大安帝國的兵部尚書,又掛帥伐武,自當兢兢業業。
就算魏寶最後真能帶兵殺到武國皇城,周三思也不會埋怨魏寶。
正如他若能帶兵殺到長安城,魏寶照樣不會埋怨他一樣。
……
武國。
狼王府。
萬俟雪看著面前的三人,眉心都快能皺出顆鴿子蛋來。
一個漂亮女人,帶著一兒一女,兩個孩子都很可愛。
但現在,這三個人,對他而言是致命的。
皇城到處都在搜捕這三人。
這三人便是單野狼的家人。
收到魏寶的密信後,萬俟雪就有所準備,在武皇派去的人出發前,萬俟雪先一步帶走了這三人。
對狼王殿下為何要搭救他們三人,單野狼的妻子完全不解,也不敢問。
至少他們現在還活著,就還有再見到單野狼的希望。
單野狼對武皇忠心耿耿,為武國立下汗馬功勞,結果就因一個流言,武皇便要殺他的家人,這還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最近風聲緊,我沒辦法送你們出城,你們且安心在這裡住下,待我找到機會,就送你們出城。”萬俟雪說道。
單野狼的妻子神色平靜,弱弱地問道:“送我們去哪?”
“當然是去跟單將軍團聚。”萬俟雪道。
那女人眉頭微皺,道:“如此看來,狼王殿下也投靠了安國?”
“隨你怎麽說。 ”萬俟雪不想澄清什麽。
如今安武兩國開戰,局勢緊張,或許他回大安的日子已經很近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聒噪的聲音。
“你們呆在這裡,不可出來。”萬俟雪叮囑一句,便到外面去查看。
負責搜捕單野狼家人的差役,硬闖進狼王府不說,還想到處搜捕。
王府裡的護衛自然不願,雙方爭執的聲音難免有些大。
“誰給你們的狗膽?”
萬俟雪出現時,手裡拎著刀,殺氣騰騰。
那些差役的氣勢,頓時弱了不少。
“殿下,我等奉聖旨搜查,就連東宮,都有……”為首那人笑容可掬,所言的深意是他們連東宮都搜查了,更別說一座小小的狼王府。
唰。
萬俟雪揮動長刀,直接砍掉了為首那人的腦袋。
鮮血濺得到處都是。
“聒噪。”
萬俟雪提著帶血的長刀,冷聲道:“搜吧。”
其余的差役心頭駭極,隻想快點逃離。
狼王脾氣暴躁,動不動就殺人,如今親眼目睹,著實恐怖。
那些差役相互瞧著,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打算象征性地去搜一下。
這是職責所在,若不搜就這樣離開,也會性命難保。
搜索一圈後,他們打算到萬俟雪的寢殿看看,畢竟只要搜過寢殿,就足以交差。
單野狼的家人就呆在寢殿裡。
萬俟雪倒是沒料到,明明他都已經這麽狠了,這些家夥怎就不怕死,居然還想搜他的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