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浮生記 第26章 臘8宴會

這世界的氣候，要比顧遠那個年代要溫暖的多，即使寒冬臘月，做好放風措施，有件單襖也就足夠了，人也就更願意出來活動。

柳府今日的動作不小，連不少人自持身份的人，都聚集在了柳家，等候喝臘八粥了。

方欣雖已不在柳府做工，但感激於柳夫人先前的幫助，每逢柳府有重要事情，她總免不了要來回來看望一下。

張永年交代過要和柳家搞好關系，加上柳家確實有恩於顧遠，他也同樣陪著方薑二女過來了，跟著原先的同事們，一起打起了下手。

柳家臘八粥的原料十分豐富有:黃米、白米、糯米、小米、栗子、紅豆、紅棗、杏仁、松子、葡萄乾、桂圓等等。

這些東西，在臘八前幾天就開始準備了，此刻都被眾人井井有條地，按順序放入鍋中煮了起來。

不一會兒粥的香氣就從廚房中散布到了四周，循著香味過來的人，也已經把粥棚佔了個滿滿當當的。

顧遠三人平日裡夥食都不錯，開始喝粥時也只是權當沾沾節日氣氛，沒打算多喝。最後也不知是粥實在美味，還是架不住人多搶食的氛圍，除了戴著易容面具的薑薇梓，有些不太方便大吃大喝，其余二人竟都一口氣喝了足足兩大碗之多。

顧遠他們尚且這樣，平時日子清苦的其余人，吃得也就更多了。不少人抓住這一年一次的機會，都拚了命的喝起了粥來，等眾人都喝完了粥後，柳家眾多的雜役丫鬟也都喝了起來，待所有人吃飽喝足，原先小山似的原料竟都被掃蕩一空了。

粥棚被一一撤去時，已經是中午了，一般的人員都已離去，只剩下柳府的下人及一些與柳家有來往的人士。雜役丫鬟都沒有停止忙碌，因為柳家臘八的重頭戲這才真正開始。

柳長青和夫人，終於出來與賓客們照面了，顧遠來這裡日子雖然也不短了，卻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這位鏢局行大亨。

柳府主人柳長青，是個看著有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即便現在年齡大了皺紋增多，還是一眼可以看出，是個十足的俊朗風格的美男子。他戴一頂赭紅矮帽，著一身褐色長袍，長長的兩腿穿著不算厚的褲子，一雙大腳遠看都像兩艘小船。柳長青的身量極高，按此間的尺碼得有近六尺五寸了。

此刻柳長青正和前面的眾人打著招呼，他面露微笑時也遮掩不住他獨有的那種不怒自威的氣質。一雙黑白分明的隱隱可見精光閃爍，略長的面部上絡腮胡子已經半白，臉龐輪廓分明，太陽穴微微鼓起。在與賓客寒暄打招呼時他那一直藏在寬大的袍袖中的一雙手掌終於顯現了出來。

只見他微粗的手指都略微彎曲，五指節處布滿了老繭，掌間關節全都比尋常人要大上不少，掌心掌背都光滑地能夠反光，顯然是個以拳掌功夫見長的武者。

“這老柳得有快兩米高了吧，倒是沒老張壯實，也不知道他和老張，誰的武功更高一些啊?”顧遠目前見過的武功最高的人就是張永年，所以逢人便願意將與自己這位便宜師父比一下。

“長青鏢局柳長青，三十七歲，自十六歲家道衰弱出道，便一直活躍至今。柳家祖上曾是佛門俗家弟子，尤其擅長拳法，柳家祖傳的拳法及柳長青後學的掌法都以剛猛著稱，和張永年護法一樣，算是南楚境內一流的高手了。不過他最為人稱道的，還是他的本行，自出道起，二十年來，他護鏢隻失敗過一次，行內稱他為天下護鏢第二。”薑薇梓見顧遠看著男人出神的樣子和他解釋道。

顧遠見薑薇梓似乎對江湖中的事情頗為了解順著她的話問道:“隻失敗一次都排第二，第一豈不是一次都沒失手過，排第一的那神人是誰啊?”

薑薇梓眨了眨美眸道:“你都拜那人為師了，還不知道他的光榮事跡?連柳長青唯一失手那次，都給張護法補救回來了，不過嘛...”

顧遠想起張永年的真實身份，又看見薑薇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小聲對薑薇梓道:“那次遺失鏢物，該不會也是老張搞得鬼吧?”薑薇梓故弄玄虛地笑了笑，就不再言語了。

顧遠看著她故弄玄虛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皺起了眉毛心說:“一個個怎麽都是謎語人，唉反正這事情與我無關，還是不要打聽了，免得又惹禍上身。”

就在這時，柳長青夫婦已經走到了離顧遠更近的地方了。

柳夫人看著要比柳長青年輕一些，一身素雅的淡青色衣服，更襯出她面色的白皙，柳眉杏眼，刀削般鼻子和小小的嘴唇，使這張瓜子臉顯得秀麗優雅，略有些高的顴骨，讓她顯得不怎麽親切，卻也令人更顯年輕，頗有股冰山美人的氣質。

細心觀察起來，柳夫人的眼角脖頸等地方，都有些許的皺紋，或許是長年操心柳家事務的緣故，她還帶著一股不苟言笑的疲態。但只要看向柳長青時，她的眉目嘴角間，就會都掛上淺淺卻發自內心的笑意，這種笑容平淡卻又真實自然，一點不像是裝出來的。

柳夫人的個子，比顧遠還要高一些，隻比薑薇梓矮了一寸多點，這身高在到場女子中，也算是相當難得了，可比起柳長青還是要矮上一頭。這使得她此刻挽著柳長青一同走來，竟顯出了小鳥依人的味道。

“柳家主和夫人舉止這樣親昵，真是伉儷情深十分恩愛，好讓人羨慕他倆啊。”周圍幾個女賓的竊竊私語卻逃不過顧遠的耳朵。

原來柳夫人看似依偎著柳長青攜手並進，可細心觀察下來顧遠卻看出了一些不對勁來。兩人每邁出一步，頻率步間距卻是由柳夫人決定，柳長青就好像扶著夫人才能前行一般。

“沒想到柳長青也懼內，這麽大個男人走路連大步都不敢邁，真是有損長青鏢局的威名。”周圍幾個男女賓客的聲音，也傳到顧遠耳朵裡。

顧遠安心聽著周圍嘈雜的聲音不斷傳來時，柳長青夫婦已經走到了他們三人身前。

柳夫人看見了方欣，首先微笑著和她打了招呼:“欣兒，你哥哥旁邊的這位姑娘和你哥哥這麽親近，該不會是他給你找的嫂子吧...”

她一臉笑容的盯住了方欣三人，柳夫人看向顧遠的表情有些奇怪，就好像看到珍惜動物似的。不過好在柳夫人異樣的目光也隻持續了一瞬，顧遠雖有所察覺卻也沒太當一回事。

方欣與柳夫人關系，看起來是相當不錯，她跑上前去挽著柳夫人的另一隻手微笑著道:“薑姐姐她是哥哥師父的外甥女，不是我嫂子，但要是她願意的話，我也是很高興的。”顧遠和薑薇梓這些日子，對方欣這種拉郎配的行為，也已經習以為常了。二人都先尷尬一笑，接著就和柳夫人解釋了起來。

柳夫人輕撫了一下方欣的頭， uukanshu 微微一笑道:“既然是張鏢頭的外甥女，那也是自己人了，你哥哥為我們柳家出力不小。今晚你們都留在府上，參加完了晚宴再走吧。”

還不等顧遠薑薇梓做出回應，柳夫人又對著方欣道:“這麽些年了我和長青也沒個一兒半女的，我第一次看見欣兒你時，就很喜歡你。要不然你就當我們倆的乾女兒吧，今天晚上就聽我的，留下來陪陪我吧。”

方欣的耳朵根子軟，在柳夫人一番軟磨硬泡的攻勢下，替顧薑二人也把事情給答應了下來。

等柳長青夫婦離開，方欣才過來懇求顧遠和薑薇梓兩人一起留下共赴晚宴。

顧遠二人沒有立刻拒絕也沒有立即答應，隻推說還要商量一下。“暴力女，咱們留下來不會出什麽麻煩吧。”

“我戴著面具，應該不用擔心被人給認出來。反正看樣子，欣兒今晚是走不成了，就由你做這個決定吧。”

顧遠這些日子，一直在猜測張永年打算交給自己辦的那件事，所以對與張永年有關的人和事，他都很有興趣。柳家是張永年在瓢城的據點，他自然也希望能在這裡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顧遠轉頭低聲對薑薇梓道:“我看柳長青夫婦也沒什麽惡意，反正老張也交代我們要和柳府打好關系。我們小心點，應該也不會暴露千機樓的事情，大不了一有風吹草動，立刻開溜就是了。”

看到薑薇梓點頭答應下來後，顧遠一步邁到了方欣近前，輕戳了下她的額頭道:“白吃白喝誰不願意，等到了晚上柳家可別嫌我們吃得多，後悔把我們留下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