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浮生記 第31章 有客臨門

薑薇梓接過遞來的茶水，繼續道:“晚宴結束，我看見他和柳夫人起身送賓客，臉色只是略微蒼白了一些，應該沒什麽大礙。”

薑薇梓對著熱茶吹了吹氣，隨後小抿一口繼續道:“柳長青原本的傷，應該是真氣鬱結所致的內傷，只是沒想到他的傷竟然這麽嚴重，幾乎要和柳夫人形影不離才能壓製住傷勢。

“柳長青也是夠厲害的，那樣用真氣，居然還能鬥兩三百招，以我目前的水平，那麽拚內力，打到一半就得重新借真氣了。”顧遠最了解一次借的內力能用多久，想起柳長青今晚的樣子，不由發出了羨慕的聲音。

“我看柳夫人今晚送客的時候，明顯比晚宴前累了許多，興許他們夫妻真有什麽秘術，能讓柳長青接納遠比尋常人多的真氣吧。”薑薇梓說完已經停止了傳輸真氣，顧遠體內能存儲的真氣量她也十分清楚。

“要是真能提高體內真氣存儲的量，那以後我也想學上一學，興許這樣就不用每天都借真氣了。”說話間，顧遠突然對柳長青夫婦的功夫提起了興趣，他把兩手不停搓著仿佛自己已經得手了似的。

“這就盤算起人家的功夫了，你真是越來越有千機樓少門主，巧取豪奪的樣了。我現在都有些害怕了，將來你可別來對付我呀，少門主。”薑薇梓蜷起身子，裝出害怕的樣子，興許她自己也覺得那神態語氣實在滑稽，她竟一下笑出了聲。

“我這少門主身份，嚇唬姓黃的那小子都不夠，你少給我戴高帽子。說起來，還是大姐你的消息靈通啊，竟然連沒過門公公的嘴都能撬開，我都有點懷疑，你才是那個真正的少門主了。”顧遠先是聳了聳肩，又反而調侃起對方來。

“要真是就好了，那樣我也不至於要等完成千機樓的任務，恢復了自由，再回薑家把屬於我的東西，重新拿回來了。”薑薇梓先是嬌笑一聲予以否認，接著繼續岔開話題，又詢問起顧遠:“倒是你，今後要是恢復了自由，還是打算在小城裡，就這麽過一輩子?”

兩人不止一次聊過這個話題，顧遠盯著薑薇梓的眸子道:“以我不愛折騰的性格，有豆腐生意和老賈那的分紅養活自己，早就夠過上整天吃喝玩樂的日子了。練武?誰願意誰練，要不是老張天天趕鴨子上架似的，我早就和妹妹一起，過上平靜的日子了。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擺脫千機樓的控制啊。”

顧遠歎了口氣後，活動了一下手腕，在關節在一陣劈啪作響後，他明顯地感覺今晚真氣在體內的流動，比往常要流暢了許多，不過他也隻當是日複一日的練習積少成多起了效果，也就沒在細究。

“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外頭的勾心鬥角，可比這小城裡面艱險多了。如果可以選，我倒是寧願和欣兒一樣，在一個普通家庭自由長大。”薑薇梓語畢喝了一大口茶水，接著又是一聲輕歎，她的這聲歎息著實有些哀怨的味道。

顧遠卻不買薑薇梓的帳，針鋒相對道:“欣兒是個苦命的孩子，母親早早過世，很小就要幫家裡忙裡忙外的了。才十二歲又沒了父親，還欠下一大筆錢，先前還在當著丫鬟還債。你除了被逼著嫁人，也沒什麽難處吧。你們這些大小姐啊，就是矯情又事多，既想要享受大小姐的待遇，又不想被這身份束縛了自由，實在是貪得無厭。”

顧遠說完話，薑薇梓有所觸動，一言不發起來，兩人之間就此陷入了沉默之中。

過了好久薑薇梓又喝了口茶，才幽幽道:“你怎麽知道我就容易，我母親早過世了，父親也無故失蹤，自小一切都要受我大伯的約束，連最親的祖父也過世了。欣兒她至少還有你這個哥哥真的對她好，而我呢……”薑薇梓還是首次把自己的身世如此詳細的說出，說完便低下了頭，好像自揭傷口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薑薇梓才繼續低聲道:“人生終究不是我能選擇的，或許能遇上張護法，被帶離薑家，現在有機會恢復自由，對我這樣的人來說，已經是一種幸運了……”

說完薑薇梓再次大口喝下一杯茶水，她看著一旁的顧遠，呆呆地許久都不曾再說話。

二人四目相對了一會兒，顧遠看見一層水汽氤氳在了薑薇梓的眼中，很快淚水從她精致的面龐上滑落下來，滴落在衣服上。

顧遠再次看到薑薇梓這梨花帶雨的可憐樣子，一時間也有些無語，不知怎麽去安慰，過了會兒他才連忙安慰道:“我也不知道你之前這麽慘的，剛才的話你不要放心上，我給你道歉。”

聽到顧遠道歉，薑薇梓的淚水卻並未就此止住，為避免顧遠看見，薑薇梓開始抱著頭髮出嗚咽的聲音。

顧遠輕撫了下女郎的背，繼續安慰道:“薑小姐你瞧，你人長得漂亮，乾活也乾淨利索，對人也和氣，街坊四鄰都挺喜歡你的。要是能不那麽暴力，幾乎就沒缺點了……你大伯那是有眼無珠，才把你掃地出門……我上次也是胡說八道，黃宜祿那個王八蛋，哪裡配得上你，他攀十輩子高枝，也摸不著你膝蓋……”

顧遠的本意雖然是出於安慰，但其中多數是自己對薑薇梓的真實看法，所以雖然有些語無倫次，但聽起來也還算是真摯。

薑薇梓又哭了一會兒，終於重新坐直，拿出手帕一把將臉上殘余淚水抹去，破涕為笑道:“我當然知道，我有這麽多優點的，還用你小子說。沒想到你也是能說出幾句人話的，不過今天輸真氣的錢，你還是得給我結的。”說完她便伸出一隻手， uukanshu向顧遠討要起了報酬來。

不知是顧遠的誇獎極為受用，還是薑薇梓發泄完已重新振作。她豪爽地把茶壺裡余下的茶，全部倒到自己杯子裡一飲而盡，見到顧遠茶碗還未飲用，便又伸手來奪。

“誇你胖，你還喘上了是吧，還想收我的錢。今晚喝的的茶葉，一餅就要足足三四貫錢呢，你那點真氣，還不夠抵這幾個月的茶錢呢。一壺都被你跟水牛似的喝沒了，完了現在還想喝我的，的，想得美！”顧遠說罷劈手奪過自己的杯子，牛飲了一口。

薑薇梓直勾勾地看著顧遠喝完了茶，嘴角不知何時也重新勾起了笑意。

“怎麽了，老子臉上有字啊，要不是你這小妞笑起來還算好看，看我不揍得你再哭上一頓。”

顧遠被薑薇梓突然的一笑，整得有些不明就裡。薑薇梓剛要回擊，門外卻突然傳出鈴鐺的響聲。

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對顧遠道:“不好，外面的機關被觸發了，應該是不懷好意的生人，聽腳步聲來看應該是兩個人。”

屋外的機關，只是根極細的腸衣線掛著鈴鐺，黑燈瞎火可以充當警戒之用，月余時間從未被觸發，此刻一有動靜，屋內兩人自然不敢大意。

顧遠也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一下，果然聽見了兩種不同的腳步聲，旋即對著薑薇梓豎起大拇指，示意她的聽力的準確度。

薑薇梓先是白了他一眼，隨後便以手勢示意顧遠看看來人是誰。

插上了門栓，顧遠隨後將門上一處隱藏小洞上面的遮掩拿開，透過小洞便朝著外面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