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浮生記 第58章 複盤

先前一般都是顧遠討教居多，可自從晚宴那次過後，薑薇梓竟把主意打到了顧遠之前所講的武俠故事裡。

《鹿鼎記》裡的許多招式，都被描繪得十分仔細。她先是將自己親眼見過、甚至親身體會過的“魯達拔柳”、“子胥舉鼎”以及“狄青降龍”這所謂的英雄三招，都給學了去。

然後又連同顧遠一起，把那洪夫人的“美人三招”也給盡數試演了多次，直至練熟為止。

兩人每日琢磨練習，幾乎把顧遠和林無畏所經歷的事，都重來了一遍，直搞得顧遠連佔便宜的那點小九九，都給拋諸腦後忘得了個一乾二淨。

女郎還讓顧遠，也給她做了一些裝備。之前用慣的鋼針，數目一共漲至了五十余根，最新打好的匕首，也給裝備了一把，甚至連石灰粉她都裝了一大袋子，裝在床下的另一口箱子裡。

不出顧遠所料，之後的幾天裡，薑薇梓又向顧遠學習起了，“穿花蝴蝶手”和“迷蹤蝶影步”。

顧遠一身功夫的威力，大抵是拜《鍛體訣》和《輪轉神功》所賜，架不住女郎軟磨硬泡，他終是把整篇行氣路徑圖，也給交了出來。女郎把內容牢記心中，才把顧遠給她繪製的一幅圖燒毀了去。

“看來還是要有鍛體訣，甚至是輪轉神功，才能學的像你這般快啊。”在反覆確認，自己並不能像顧遠一樣，很快學完“穿花蝴蝶手”後，薑薇梓在今天的練習過後，不得不再一次發出了一聲抱怨。

“難道我就真的，無法練成輪轉神功嗎?”薑薇梓又一次問出了，這個近乎瘋狂的問題，只是她自己也已經知曉了答案，眼中難掩的絲絲狂熱，很快又熄滅了下去。

“我原先也以為，只要有了這個正確的練習路子，就一定能讓其他人也練成輪轉神功。可是之前你也試了，鍛體訣雖然也有些作用，但效果卻遠不如在我身上那樣明顯。之前你還偷偷照著圖冊，強練輪轉神功，險些走火入魔。幸虧我發現及時，給你理順了體內亂竄的真氣，否則後果我都不敢想。你可一定不能再練這輪轉神功了，答應我！”

顧遠說到後面，語氣逐漸變得嚴肅而堅決，一隻手也緊緊握住了對方柔荑，一副只要對方不答應，就不肯松手的架勢。

薑薇梓再三強調不會再冒險後，顧遠又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允許她抽回了手。二人四目相對了許久，才回到了平時的相處模式。

顧遠也知道，薑薇梓並非一味貪圖輪轉神功的威力，她只是想增加一些對敵的手段。

所以前些天，他才會將得到的殘頁和，梳理的經脈路線圖，都一股腦教給了她。

只是最後的結果，卻讓顧遠不由覺得一陣後怕，要是再晚一會兒，待真氣造成不可逆的損傷，眼前這剛剛給自己展示了，什麽叫活色生香的美人，興許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但這回倒也不全是壞事，它也給顧遠重新帶來了一陣思考。

自從練成輪轉神功，顧遠自問已經把神功的路徑，記得爛熟於心。可就算他誠心誠意、毫無保留地去教授薑薇梓，對方卻非但沒有練成，反而還差點受傷，甚至幾乎丟掉性命。

此後他便重新琢磨起來，自己究竟何德何能，才把這奇怪的功夫練成的呢。

雖然一時間也說不清楚，但隻稍加分析後，他還是列出了幾種可能的原因。

首先的一種可能，是這小叫花的身體條件特殊。只是雖說小叫花能一直堅持，直至跑到樹林才死，也有黃宜祿先實驗了多次，驗證出不少正確練習圖冊順序的緣故。但就薑薇梓之前的情況來看，小叫花的這副身體，還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存在。

又或許，只有完整經歷足以致死的筋脈逆轉，並成功活下來，才能有練成輪轉神功的資格。

不過這種事只要仔細一想，就能知道這也是幾乎無法去論證的。

首先，如果一個人試圖去練輪轉神功，就要先廢掉丹田逆轉經脈，冒著丟掉生命的危險。隻這一件事，絕大多數人都會望而卻步。

就拿黃宜祿的實驗來說，他前前後後實驗了過百次，最後也就活下了顧遠一根獨苗，可見最終結果會是多麽殘酷。

漫說是親近如薑薇梓自願實驗，就是個素不相識的人，顧遠怕是也下不去手。退一萬步來說，即便有人願意嘗試，並挨下傷勢活到最後，顧遠的穿越附體給身體重新注入生機，也是無法複製的。

要知道，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那重情義的可憐小叫花，其實早已身死。只是顧遠恰巧穿越而來， uukanshu取代了身體原先的意志，苟延殘喘下來，才不至於令這經脈貫通，擁有速成鍛體訣底子的身體，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穿越這種事情，就更不是人為能控制的了，所以這個辦法，也是無法去論證複現的。

顧遠連續思索了幾天才意識到，更可怕的事還在後頭。如果他真的說出了，自己不是這身體的原主人這種秘密，被人當作吹牛皮失心瘋都還算好的，要是真有人相信，恐怕造成的轟動，亦不會比有人練成輪轉神功小。

甚至他還會因此，惹上更大的麻煩。顧遠琢磨過味兒，明白只能把這個秘密繼續藏起，一直爛在肚子裡，連薑薇梓也不要知道的為妙。

想通了這一點，他旋即又拿出遊姓老者的針灸圖冊，將其放在桌上，對薑薇梓輕聲道:“對了，你記得我上次給你調理真氣的那套針法嗎，興許它還能有別的用處呢。”

自顧遠從鏢局回來後，這套針法第一次使用，就是在薑薇梓的身上。

那晚薑薇梓強行練習輪轉神功，顧遠發現時，她已經兩唇煞白，癱坐在了地上，顧遠運功為她找出了真氣鬱結所在，又使用剛學的針法治療，最後才沒有發生悲劇。

“但是吧，我一個人怕是做不成這事兒，興許還得有你幫忙才行。”少年再度牽起女郎的手，微笑著道。

“反正現在我也沒法子，再提升實力，與其乾著急，不如先給你幫幫忙吧。”

薑薇梓嫣然一笑，終於從無力與頹廢中勉強恢復過來，顧遠盯著她從疲憊中重新煥發光彩的臉頰，恍惚間竟有些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