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州的刺史到郡丞再到縣丞,都一層一層攤派下來,每家每戶都是要交錢的,柳家不知怎的,這回竟被攤派了一千貫錢。他們還說,只要過了期限,台城的台使,就會親自直接上門索要,逃也逃不掉的。”
“一千貫,還要這麽短的時間湊出來,他們難不成以為,錢是柳家自己鑄的是吧!”顧遠再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薑薇梓也沒法把他壓住了。
三人都明白,以柳家目前的狀態,連自家是鏢局的錢,也是由顧遠墊了不少才對付了過去,這憑空多出的一千貫,極有可能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對,這麽多的一筆錢,絕不能說是稻草,分明是一根巨大的水泥樁子。
“等會兒,光是一個小小的瓢城柳家,就要出百分之一的錢,這未免也有點太多了吧,那瓢城的黃家,還有其他那些家族,又要出多少呢?”
“他們說黃家和那些家族,為修建南麓寺,已經給王爺費了不少功夫和錢,這次就不用再交了。”方欣有些氣鼓鼓地回道。
“修建南麓寺,明明是向全城收了錢的,怎麽都算到黃家頭上了,他們這麽搞,明擺著針對柳家,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正常來說,也不會把事情,做到這種地步,這次對柳家單獨多收錢,分明是在試探,看柳家到底能忍到什麽地步,柳家的背後又是誰在支撐。”
薑薇梓冷靜的聲音,傳至顧遠耳邊,顧遠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咱在這裡擔心也是徒勞,反正咱們的家底,已經都全數給柳家了,現在再這樣下去也,也只能乾瞪眼了。”
顧遠微笑著看向一臉憂愁的方欣道:“放心,柳家的問題,只要熬過這一段時間,等玻璃上市會迎刃而解的。我對大胡子的手藝很有信心,只要他的設想能實現,這些錢努努力,還是能解決的。”
“你哥雖然嘴上沒個把門的,但在他主張的這些事情上,倒是一直沒出過錯,欣兒你也不用擔心了。”薑薇梓摸了摸方欣的腦袋,隨後又轉向顧遠道:“剩下的錢,恐怕也會攤派到所有百姓的頭上。過了年,你的負擔肯定還要增加,可不能再像之前一樣松懈啊。”
“這話說得,好像過了年,你就不用乾活了似的。放心,我會盡最大可能,去剝削壓榨你的,這點就不用謝我了。”顧遠抄起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直接攥住了,薑薇梓一隻柔荑,狠狠揩油了起來。
“年後……不跟你亂扯了,時候也不早了,也該準備午飯了。”薑薇梓甩開握住自己手的顧遠,便起身慢慢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別急著走啊,我去給你打打下手也行啊。”顧遠也跟著薑薇梓之後起身,徑直往廚房趕去。
看著相繼離開的兩人,方欣露出了滿意的姨母笑,可她隻笑了一瞬,便再次歎了口氣。
自二十六那夜後的幾天裡,顧遠與薑薇梓仍舊每晚獨處練功,但兩人之間如有默契一般,至多也只是倚肩依靠,再也沒有像那個夜晚一樣親密的舉動。
大年三十的傍晚,天色還剩著些許微亮,早早已經吃完晚飯的三人,正各自忙著各種瑣事。
顧遠正在院子裡放置煙花爆竹,方欣和薑薇梓二女,收拾殘局的同時,也準備好了,夜裡守歲時,消磨時間用的各項物品。
方欣熟練地燃起一爐香後,對著香爐虔誠地拜了三拜,便回到桌旁重新坐下,與薑薇梓一起吃起零食來。
火紅的太陽逐漸熄滅,顧遠也做好了手頭的事情,同樣回到屋子裡,與兩女相鄰而坐。
“都準備妥當了,就等子時去點炮仗了。那之前反正還有很長時間,明天要出去,我也沒什麽功夫,你們不去趁現在就換上新衣,我給你們一人畫一幅肖像來記錄一下。”
“好啊好啊,之前看哥哥你畫的畫,就覺得很好很寫實,我早就想要一張了。走吧薑姐姐,咱們換衣服去。”方欣一把拉起薑薇梓的雙手,便拖著她一起回到了屋裡。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欣便率先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為了和過節喜慶的氣氛相襯,方欣又正好是本命年,於是便選擇了一套大紅色衣服。
方欣梳了個可愛的丸子頭,垂下來的兩縷頭髮,則被扎成了麻花小辮。她白淨的臉孔上,兩隻漆黑的眼珠靈活地轉動,嘴角微微上揚的同時,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
她蹦跳著來到顧遠面前,連續轉動了幾圈後,才迅速坐到了,顧遠對面的小椅子上,衝顧遠甜甜一笑。
方欣古靈精怪地眨了眨眼道:“薑姐姐的打扮,真是太美了,哥哥你一會兒,可要把持住了,千萬不能和上次一樣,直勾勾的盯著她,萬一你把她惹毛了,她回到房裡不願意出來,可就糟了。”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的聲音響起,薑薇梓的身影,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之中。
薑薇梓的新年衣服,同樣是由方欣幫忙選擇的大紅色。這樣選擇,一來是為了給二人之間,增添些許姐妹淘的親近感;二來因為薑薇梓平素,總喜好些冷色調的衣物,一眼就能瞧出是新做的;三來則是方欣特意給顧遠安排的,火紅的華麗衣裳,總能讓人聯想起嫁衣,多少帶著些許這方面的暗示。
她明亮的眼眸,閃爍著點點光芒,猶如一汪明媚的春水。精致的鼻翼微微顫動,紅唇微啟淺淺一笑,卻流露出無盡的風情。細長潔白的脖頸,仿佛美麗的天鵝一般高潔優雅,原本就修長勻稱的身形,在剪裁得體的火紅衣物的勾勒下,更加顯得玲瓏有致。
邁步輕移時,勾勒出女郎那修長的髀脛和柔韌的腰肢輪廓,更為她平添幾分成熟的誘惑。雖然只是稍施粉黛,但那種明豔誘人的氣質,卻仍毫無保留地展現了出來。
“薑姐姐打扮得好像新娘子啊,真是好看極了。”方欣說完輕推了一下顧遠, uukanshu 示意他不要再次直勾勾地看人。
薑薇梓慢慢繞過顧遠跟前,在方欣的身旁輕輕坐下,她悠悠地抬起,那纖細嬌嫩猶如蔥管般的手指,慢慢把幾縷烏濃的發絲撥至耳後,隨後杏眸微眯、朱唇輕啟,擺出顧遠先前要求的繪畫模特模樣。
只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顧遠的注意力,便全都被她給吸引了去,目不轉睛地瞧了起來,哪裡還記得要為眼前美人作畫,手裡炭筆落在地上,都沒有絲毫察覺到。
“咳咳”,方欣看著顧遠呆愣在對面的樣子,乾咳幾聲後道:“哥,你還是先畫像吧,再這樣看薑姐姐,她要不高興了。”
饒是有方欣在先前提醒,顧遠在有了心裡建設的情況下,還是在薑薇梓面前失神了。
“呃,失禮了失禮了,我這就給你們畫。”顧遠重新取來一張裁好的,A4大小、微微泛黃紙張,又撿起起落地的自製碳條筆,為兩人作起了畫來。
過了一個多時辰,在簡單修改了部分細節後,顧遠終於將兩幅素描給交了出來。
“雖然和尋常的丹青風格迥異,畫面也更加立體,倒是真有些逼真的感覺,讓我也看看薑姐姐的畫吧。”方欣湊到薑薇梓耳邊,靜靜欣賞起她的素描來。
“真的很像薑姐姐啊,可終究也只是幅畫,還是缺了些生氣,我覺得還是姐姐本人,更加好看些。”方欣說著慢慢努嘴,微微往薑薇梓面頰上貼去,重重在薑薇梓的臉上面香了一口。
“哥哥你嘗不到,我就先替你親她一下吧。”薑薇梓一點也不臉紅,也學著方欣回應了她臉頰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