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著,盤帆已從門口走出院子,取路去訪別處的人家——路途很是遙遠,曲折蜿蜒,不知總共訪了幾個村子,卻到了一處叫不出名的小地方。
忽然聽得一名女子的救命聲,盤帆心中大驚,卻尋思起來,不知是什麽女子,遇到了什麽不測;再次側耳細聽,雙腳已是一路飛奔起來,循聲而去!
到得之後,盤帆大叫了一聲:“且給我住手!”
那人叫楊騰,眉宇間妖豔萬分,目如毒刺,也沒說話聲張,反倒冷漠地看著盤帆。
摔倒在地上的女子衣冠凌亂,鎖骨下露出挺高的**,周圍的泥土似乎反著焦黃的光芒,葉紫寒驚慮地說:“小女子名叫葉紫寒,請記住我的名字!你且快走!這惡人不是普通的凡人,他有妖法!千萬不要為了我犧牲身家性命!”
盤帆大皺起眉,慎重其事地說:“你有妖法,你是妖!”
葉紫寒叫道:“他原來乃是一個凡人,卻修煉妖法,怕是已經變成妖,便到處欺負百姓,奸淫擄掠!”
盤帆眉目變寒,沉聲地說:“原來如此!”
楊騰冷哼了一聲,惱羞成怒地說:“你們說夠了沒有。這女子已是我囊中之物。我也不是什麽人都殺,你若識得一些命數,就給我走,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盤帆便說:“口出狂言,大膽妖徒!看來這女子所言皆屬實!”
一道金光閃過,只見這楊騰的咽喉被一隻右手扼住,在怒氣衝天的衝擊力下,這楊騰又被扼飛數米,落地之時,猛地撞在一塊堅石上——隻一眨眼的功夫,他已口角流血,雙目無珠;斷氣而亡,甚麽話也沒有。
葉紫寒一臉驚奇地看著盤帆,一時竟然也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喜悅,只知道她自己有救了!她頃刻間熱淚盈眶,幾乎要哭出來!
用手將衣物遮住了胸部,葉紫寒便站了起來,才說:“恩公救我,又替百姓除了禍害,實乃大英雄。請恩公相信我,你所殺的,就是為非作歹的妖徒。恩公可以在這個小地方打聽一二便知!”
盤帆瞅了她一眼,便也說:“這倒不必,我相信你的為人,你既然已經無事,那我們就此別過。”說著,便動身要走。
葉紫寒著急地說:“恩公要急著去哪裡,小女子家境貧寒,卻還沒有謝過恩公呢。”
盤帆歎了一口氣說:“我本是盤村的村長,便是遊歷四方以長見識,不想遇見此事,看來天下不太平,自然要回我原來的地方。”
葉紫寒點頭說:“原來如此,恩公這麽年輕,還沒請教恩公的大名。”
一陣風帶來泥土的清香。
盤帆隻答:“我叫盤帆。”
葉紫寒既驚又喜地說:“你就是盤帆,早就聽說你的事跡,難怪如此厲害!”
盤帆笑起來說:“哈哈!這小地方沒名沒姓,竟也知道我的名字,我卻已經聲名遠揚乎?”
葉紫寒忽然羞澀地說:“恩公做好事,當然人人皆知,小女子仰慕已久,如恩公不嫌棄,小女子願意以身相許!恩公一定要答應!否則小女子無以報答,寧願愧疚而死。”
盤帆驚呼:“萬萬不可,你這麽善良的女子就應該活著,只是我已有妻室……”
葉紫寒有些臉紅,卻打斷說:“恩公可納我做小妾!”
盤帆這才大膽地做出決定,說:“既然如此,你隨我走吧。”說完,將她帶回了盤村,經得霓裳同意,便正式納她為小妾。
夕陽在山邊映著揉黃了的光輝,山巒重疊,如滔滔江海伏起的浪團,在余暉下,倒顯得墨綠而靜謐——正是喜悅的秋收時分,飛鳥爭相還巢。
葉紫寒撫摸著肚子,溫柔地微笑著說:“霓裳姐,小寶寶長得很大了,我感覺他在踹我。”
霓裳便說:“想必很調皮,倒也很福氣。”
這時,盤帆正好從山中狩獵回來,手裡拎著一隻較大的野雞,身上背著鐵弓和箭,卻才聽到她們對話,大笑起來說:“哈哈!不知是男是女,男孩的話就隨我去狩獵,女孩的話就在家裡。紫寒,你和孩子一定要平安。”
葉紫寒高興地點點頭,說:“請相公放心,一定會的!”
霓裳也笑起來了,從盤帆手裡拿過野雞,轉身便回了屋裡,打算燉個野雞湯。盤帆就留在院子裡陪著葉紫寒度過夕陽的時光, 卻又不由得想起柳氏,心中感慨萬千,嘴上說:“要是我奶奶還在就好了,這樣她就能抱抱曾孫子。”
葉紫寒說:“好奶奶,我一定生下寶寶,讓您在天上也能看到!”
盤帆笑呵呵地看著夕陽落下。
時至後半夜,一道閃電驚醒了霓裳,聽得雷鳴過後,心裡惴惴不安,這才起身下了床,點起了油燈,用手護著燈芯,在搖曳的燈光中,走到葉紫寒的房間。
卻見葉紫寒一動不動,不知是不是睡得太香。霓裳輕輕喚了一聲:“紫寒,快醒醒!老天打雷了,你可要當心!”
霓裳又說:“你可不知,我聽說女人懷著孩子遇上打雷,禍福真難料,何況這雷打得怪異,傍晚時還晴著,現在打雷也就算了,可也不見下雨。”
葉紫寒仍然沒有醒過來。霓裳忽然心跳急促,已顧不上說話,這才發現葉紫寒的手已經冰涼;又探了探鼻息,又才確定葉紫寒不知何時已經死去了,肚裡的孩子也隨她而去了。
將葉紫寒埋葬之後,盤帆趴在墳上傷心悲慟地哭著,一邊說:“真可憐!自打你跟了我,懷了我的孩子,一直都很安分守己。卻沒有想到,你就這麽走了!都是我害了你!”
霓裳在一旁不忍心看著,也不忍心聽著。可是盤帆是她的丈夫,她也不能勸阻盤帆的自責,因為換做誰都會傷心欲絕的。只見一只花斑蝴蝶翩翩飛來,落在墳頭上棲息,竟然也沒有受驚於盤帆的哭聲。霓裳也還是看著盤帆,心裡雖然難受,卻覺得盤帆像個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