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殤 痛苦

暮夜軒臉色平靜的擺弄著眼前的酒具。而在大案前的黎光幻辰眾人只是在哪兒靜靜的站著，連個大氣也不敢喘。

擺弄好酒具，暮夜軒拔開紫玉葫蘆的玉塞，倒出一股晶瑩剔透的清泉。

拿到鼻子邊微微聞了聞，又轉瞬放下酒杯。緩緩抬起頭看著那個如同犯了打大錯的黎光幻辰。

“黎光統領，站著幹什麽。我也沒罰您。”暮夜軒搖著酒杯中的清泉，一隻手依著腦袋對黎光幻辰他們語氣淡淡道。

黎光幻辰急忙單膝跪在地上道:“將軍贖罪。”

黎光幻辰一隻手背在身後擺了擺，示意身後眾人趕緊跪下。可這一夥生瓜蛋子根本看不出來黎光幻辰在為他們攬責任。

依然一個個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其中一人道:“夜將軍，您在這裡責怪我們根本沒用。”

暮夜軒撩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那個年輕人，冷哼一聲道:“哦，那你覺得是誰的錯?”

那個年輕人見暮夜軒柔聲柔氣的反問，一時間又來底氣道:“將軍我以為你在這兒責怪我們根本毫無意義，這件事根本不是我們招惹的他們，而是他們。”

暮夜軒在他還沒說完自己的解釋立即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微笑道:“我說，那您以為是誰的錯。啊！”

跪在地上的黎光幻辰感受到暮夜軒話中的“溫柔”嚇的冷汗直流。心想:“我了個去，我怎麽會帶了一幫傻逼。蒼天啊，求求你別叫這些家夥說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黎光幻辰知道如果現在他為這幾人辯解的話，那時的暮夜軒才是最可怕的。

那個年輕人似乎聽出了暮夜軒話中的意思於是反問道:“夜將軍的意思是我們錯了?”

暮夜軒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用看著白癡的眼神看著對方片刻，轉過身去走向了大案。經過黎光幻辰的時候，暮夜軒拍了拍黎光幻辰的肩膀隨便扶起了他。

黎光幻辰一臉疑惑，他以為暮夜軒又要以修為鎮壓，威懾這幾個“少爺”。可令黎光幻辰沒想到是暮夜軒並沒有以力壓人。

暮夜軒坐在主位上對著眾人道:“你們沒錯，他們也沒錯。”

此話一出讓那幾個年輕一代感到莫名其妙，而只有黎光幻辰知道一些暮夜軒的意思。

“但弱小就是錯。如果我今天沒有及時趕到，如果黎光幻辰沒有用盡全力護住十萬裡山河和你們。你們會怎麽辦?”

“是和他們拚到底，還是將這裡讓給他們。”暮夜軒平靜的說道。

眾人聽到暮夜軒的話全都陷入沉思，片刻後黎光幻辰身後的年輕一代全都退下。隻留下黎光幻辰和暮夜軒兩人在大帳。

暮夜軒單手一揮一團道力雲團出現在大案前。

“坐吧。”

黎光幻辰微微行禮坐在了道力雲團上。忽然黎光幻辰感覺自己的神宮元魄的運轉速度比平時自己全力修煉還要快上一點。

感受到自身的變化黎光幻辰震驚的看向正在隨意擺弄著酒具的暮夜軒。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這次你做的不錯，這是給你的一點點獎勵吧。”暮夜軒低著頭倒了兩杯清泉邊說邊把其中一杯清泉推向黎光幻辰，抬了抬手。

黎光幻辰見推過來的酒杯，突然想站起身來對著暮夜軒行禮，可暮夜軒擺了擺手說:“不用了，喝吧。”

黎光幻辰端起酒杯，將酒杯中的清泉一飲而盡，感覺這似酒非酒，卻有酒的辛辣;似茶非茶，卻有茶的苦澀;似泉非泉，卻有泉水的清冽。

這三種本不可能存於一杯的味道，卻奇跡般的在一杯“水”中出現而又層次分明。

就在黎光幻辰疑惑酒杯之物為何如此怪異的時候，一絲浩瀚的璀璨之力在神宮元魄，四肢百骸中遊走。

在璀璨之力遊走在黎光幻辰體內的時候，黎光幻辰感覺身體，玄魂如同有千萬蟲蟻在啃噬一般，痛癢難耐。

暮夜軒見黎光幻辰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輕聲喃喃道:“守住道心，運轉《不滅金身》讓璀璨之力化為不滅之力。”

暮夜軒的喃喃細語如一種大道之音強行進入黎光幻辰的識海，提醒著已經聽感，嗅感，視覺，味覺四感喪失的他。

現在的黎光幻辰在經歷著這一生中最可怕的事情。沒有聲音，沒有氣味，沒有味道，沒有顏色與物體。只有在無盡黑暗中身體那如千萬蟲蟻啃噬的奇癢和酸痛感。

在這種情況下黎光幻辰不僅要承受被放大無數倍的痛楚還要在無盡的寂靜黑暗中忍受著孤獨的侵蝕。

片刻後，那絲璀璨之力被黎光幻辰完全轉換。而在璀璨之力遊走於其體內的時候不僅修補和治好了其體內堆積的暗傷還梳理了體內的筋脈並且將其體內殘存的雜質清理出來。

喪失的其余四感漸漸恢復，先是味覺，再是嗅覺，又是聽覺，最後是視覺逐一恢復。

在四感恢復後黎光幻辰一臉恐懼之色而且身體不禁發抖。

黎光幻辰顫顫抖抖的恐懼道:“將軍，我……我剛才……剛才是怎麽了?”

“感覺怎麽樣?”暮夜軒冷淡的說道並以道力從空氣中凝聚了一股熱水流向了黎光幻辰眼前的杯子裡。

黎光幻辰急忙端起酒杯吸溜著熱水，眼神中依然忍不住流露出無盡害怕與恐懼的說著:“痛，孤寂，安靜。”

當黎光幻辰說出這三種感受後，暮夜軒略帶滿意的點了點頭。因為世人總認為那些千刀萬剮才是最痛苦的，可那些肉體上的疼痛只是暫時，一瞬的。只有無盡的黑暗，無限的靜才是最可怕。

暮夜軒帶有一絲欣慰道:“看來《不滅金身》和你還挺契合的。”

暮夜軒伸出右手放在他的腦袋上輕輕的揉了揉。黎光幻辰在這一刻感受到了自己已經逝去已久的母親。

一個人在最痛苦的時候，就是他內心最柔軟地方的開啟。

黎光幻辰在這一刻忘記了恐懼，害怕。一絲溫柔和溫暖照進了內心，就這樣黎光幻辰的眼皮沉重的合在一起趴在暮夜軒身前的大案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