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和谈,也是我一力主事,若我如此不齿,自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老将平生最恨宵小之道,甚是光火,当即点了人手朝楚王下榻处去。
正正赶上楚王出门时。
梅亦涵堵在楚王的必经之路上,认真凝神:“大王,听闻昨夜在这居所发现了火|药,卑职也想见识见识,这等难得珍品,究竟从何而来。”
楚王的眼神自梅亦涵身上滑过,落在他身后几步的亲兵上。
那几个亲兵感受到楚王的视线,立刻上前一步,跪下行礼。
“阿蛮呢。”
楚王没有回应梅亦涵的话,反倒问起一个在场的人都有些陌生的名字。
那几个亲卫反应甚快,低头说道:“大王,清晨郎君吩咐我等……”他一五一十地将阿蛮吩咐的事情告知楚王,顺带巧妙将称呼改成郎君。
在梅亦涵这些外人面前,自是不好暴露太多。
阿蛮?
梅亦涵皱眉,却没想到早上县衙这一出,竟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所提起。
那是何人?居然能调动楚王身边这些亲卫?而这些人,也真的言听计从。
梅亦涵:“楚王要是不知此事,那……”
楚王平静地说道:“他说有,那自然就是有。”
梅亦涵微愣,他狐疑地打量着一脸淡定的楚王,没忍住追问:“您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要是早就知情,为何还要问起这位阿蛮?要是不知情,怎能在听说住了一宿的地方有成堆的火|药还这么淡定的?
楚王漫不经心地说:“要是真有事,昨夜早就炸死了,何必等到现在?”
梅亦涵:“……”
真讨厌这种谜语对话。
不管这事到底是真是假,梅亦涵若不知道就算了,可知道了肯定要去看个真假。
就在这时候,后院一阵轰鸣声。
随即就是还在院中人的各种叫声,楚王眉头一紧,下意识回转。
“咳咳咳——”
后院里,尘土漫天。
郎宣用扇子挥舞着烟尘,拼命咳嗽起来。
四散开来的人盯着这突如其来出现的地洞,无不是好奇。
“哪来这么大的洞!”
差点没摔死在里面的郎宣显然有着火气,不过待他看清楚这地底下的东西后,那恼怒的神情骤然一转,变作某种奇异的兴奋。
他快步走到坑边蹲下来,仔细看着坑底的情况。
“哟,大手笔呀。”郎宣甚至还吹了个口哨,完全没有一点文士气质,“这要是点燃了,可不得炸个爽快?”
梅亦涵听到这话,眼前一黑。
楚王身边养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可让他更加眼前一黑的,却是地底下的东西。
当梅亦涵闻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时,他已然清楚这里面到底埋着什么,更勿论亲眼看到。
这么大的量,只要点燃,别说是这么一座别院,便是相连的宅院也要坍塌。
梅亦涵一想到自己就住在相隔不远的县衙,这无名火就跟着冒起来。
这要的只是楚王的命吗?
不,这是连带着他的命也要呢!
梅亦涵身后有几个士兵主动请命,跳下去检查坑底的情况。不多时,其中一人仰头说道:“将军,这些火|药的底部都湿了,许是防潮措施没做好,叫昨日的那场雨浸了。”
火|药湿了,倒也不是不能用。
就是得等干了后才行。
短期内,算是废了。
可梅亦涵不放心,毕竟这只是一个意外才暴露出来的数量,是只有这个居所吗?这真的只是一场针对楚王的袭击?
不怪梅亦涵多想,毕竟这场和谈从一开始,那目的就不够干净!
只是此时,梅亦涵也不可能任由心里的疑惑发酵,只是请楚王立刻更换住处。
楚王冷淡地说道:“其他地方,就没有火|药?”
梅亦涵语塞,还真不能保证。
“此地的火|药暴露,也都潮了,看似危险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的。”楚王冷漠地看向他,“梅亦涵,你不若担心一下自己住的县衙……”
他低笑起来,只那笑声里全是恶意。
“或许,你应当感谢昨夜这场雨。”
梅亦涵的脸色难看,匆匆带人离去。
等梅亦涵的身影离开,楚王的神情当即变得更冷,冷漠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大坑,就在这时,如早些时候的人出现在众人跟前。
“主子,朱虎昏倒在两条街外,身上的衣服被扒了。”
郎宣听得这话,没忍住朝着楚王的方向飞了一眼,嚯!
没想到大王这冷极了的脸色,竟还能再冷上一冷,活似要将人扒皮了似的恶鬼。
他眼珠子再一转,立刻想起那位自清晨就再没看过影儿的主。
等等,难道那位,跑了?
…
阿蛮换下第三套衣服,穿上一身长衫,再调整一下脸上的胡子,就如同一个儒雅的书生般走出了院门。
街道上有了别样的气息。
是阿蛮习以为常的危险,他目不斜视地经过几个士兵巡逻的街道,缓步走向城门口。
只在阿蛮将要出去的前一刻,有骑兵带着手令赶来,厉声要求城门紧闭,不许任何人进出。与此同时,耳聪的阿蛮还能隐隐听到这些精悍的士兵在嘱咐城门口的守兵要警惕每一个靠近的人,尤其是年纪二十左右的青年云云。
旋即,城门紧闭,巡逻的人,变得更多。
阿蛮叹了口气,就算他变装的速度再快,可少司君也不笨。
只要他发现了朱虎的行踪,就会立刻猜到他要做什么。而阿蛮之所以会这么频繁地变装,易容,躲藏,也正是因为他感觉到了那些若有若无的注视。
……想来,在阿蛮不知道的时候,少司君就已经在他身边布下眼线。
按理说,阿蛮不可能会觉察不到那些暗卫的跟踪。
毕竟都是同道中人,要是阿蛮连他们的盯梢都发现不了,那可真是白活这么久……那就只能是他们寻到了一种别样的办法。
阿蛮自转身,朝着其中一间酒楼快步走去。等进了门,又自然地朝着后门穿行过去。
那坦然的态度,就连小二都有些懵。
他出了门,又翻过几道墙,那叫一个不走寻常路。
阿蛮想,他大概知道少司君是怎么叫那些暗卫做到的。
在要紧的、有可能的地方布下暗卫,并非故意、专门只盯着某个人……
的确会叫人失去防备。
阿蛮随手用帕子擦了擦汗,拐向了阴暗处。
康野让他做的事情,阿蛮不想做。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位提刑并不真的在乎自己吩咐下去的事情,他似乎更在乎阿蛮本身。
……他要的,就是阿蛮这颗棋子投身其中后引起的反应